林清染話說的客氣,可是表情卻十分陰冷。


    抬頭看向她的工人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他們原本以為就算是身處高位,也不過就是個女人而已,他們有什麽可畏懼的?


    可是現在林清染渾身上下無不透出威壓來,讓他們有些喘不過氣。


    就連剛才那個大著膽子的,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林清染視線掃了一圈,看著其中一個看上去稍微老實一些的工人說道。


    “你們玩牌倒也是消遣,隻是得千萬注意分寸,否則玩牌就會變成賭博。賭博這個東西,一不小心就要傾家蕩產的。”


    那工人低著頭,囁嚅著不敢說話。


    另一個稍微膽大些的工人抬起頭,眼神躲閃著說。


    “薑總,我們……我們真的隻是娛樂而已……而且您不是說,要和我們討論工廠的事嗎?”


    林清染看著他,微微一笑。


    “說的沒錯,是我跑題了。”林清染抬頭看向小周。


    “小周,你來說。”


    小周清了清嗓子,打開手中的一份文件。


    “當初你們進入工廠工作之後,便給你們每個人都統一辦了工資卡。你們這幾個人中除了李賢以外,其他幾個人在上班這兩年間都會按時往家中打錢,這些是在你們的工資卡流水上都有顯示。不過半個月之前剛剛你們剛剛發放了工資,但是從那之後,你們幾個誰都沒有在給家中的親人打過錢。”


    小周轉頭看向李賢,繼續說道。


    “而你,每個月發放工資的第一時間,都會在清河堡當地的一個小賣店把你的所有工資都換成現金。”


    李賢終於抬起頭,看向小周。


    “我們給不給家裏錢,和工廠的事故有什麽關係?”


    “我不知道有沒有關係。”小周說道。


    “但是今天早上有人去西澗村問過,你們幾個的家裏人,這個月都收到了一大筆現金,說是你們作為優秀工人被工廠發放的獎金,特地送回去的。而且還特地囑咐了家裏人,說拿到獎金的人不多,讓他們保密,千萬不要告訴同在工廠工作的其他村民。”


    林清染笑了,“一號廠房有一大半的工人都是來自你們西澗村的,我來的路上看了監控,也問過了張廠長。聽說,當時衝在最前頭,阻止那些混混打砸工廠的,都是來自別的村的工人。”


    李賢的眼眸閃爍了一下,閉口不言。


    林清染冷哼,“看來還是我太抬舉你們了,不過你們說的對,現在我和你們討論的這些似乎與工廠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隻是我們盛海集團向來是看重員工品質的,如果員工私下裏賭博的話,便是再給我們盛海集團抹黑。雖然你們說是在玩牌,但是作為盛海集團的領導,我不能不聞不問。還麻煩你們去一趟警局,配合調查,如果是我冤枉了你們,我自然會給你們豐厚的補償。”


    說完,林清染就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她絲毫不給這幾個工人說話的機會,也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終於,有一個工人慌了。


    “薑總!我說!我說!”


    林清染對小周揮了下手,“把他單獨帶出來。”


    工人被單獨拉到了一邊的一個小房間,他局促不安的站在林清染麵前,兩隻手不停的攪動著。


    他看上去年紀不大,也就剛二十出頭的樣子。


    一見就是沒經曆過什麽風雨,所以林清染說了幾句狠話他就害怕了。


    “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林清染冷聲問道。


    男孩磕磕巴巴的開口,“是、是上個月發放了工資之後,李大哥和我們說他平日裏在工廠裏呆著無聊,而且也就和我們這幾個同村的熟悉,所以請我們去清河堡玩。”


    李賢說他在清河堡有一個年輕時候認識的弟弟,如今開了一個農家樂。


    據說那家農家樂吃的雞鴨魚都是現殺的,食材非常新鮮,菜色也極為可口。


    工人們長期在工廠裏解決一日三餐,雖說工廠食堂不曾偷工減料,但是長期吃食糖多少也有些膩了。


    李賢如今要帶他們改善夥食,他們便欣然前往。


    當天在農家樂,他們就喝了不少酒,李賢便說要轉場,去了當地的一家ktv。


    在ktv又喝了一場之後,眾人便幾乎都斷片了。


    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包廂裏一片狼藉,骰子撲克扔的到處都是,還在桌子下邊撿到了籌碼。


    然後他們就發現,前一天下班之前拿到的工資全都不翼而飛了。


    工作人員解釋,說是因為他們昨天晚上都玩嗨了,便臨時和隔壁包廂的幾個大哥組局賭博,他們的工資都是被他們給輸掉的。


    “就算是喝醉了酒,可錢在你們自己的卡裏,你們自己不操作,別人是無法轉走你們的錢的。”林清染皺眉說道。


    男孩緊張的點頭,“是,可是那會兒我們都喝多了,那裏的服務員就說,是我們自己用手機付款兌換的現金。當天我們真是喝了不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麽記憶,遇到這種事,就隻能認栽。”


    林清染有些憐憫的看著男孩,“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可能是酒裏被人給下藥了嗎?”


    “當時誰還有心思去想那些。”男孩苦著一張臉。


    “我們村裏的村民,但凡有手有腳能動的,要麽就去南下打工,要麽就在工廠裏上班。家裏留下的除了身子不好的人,也就隻有老人孩子。一家人都等著等著吃飯,一夜之間就把所有錢都輸光了,而且服務生說,我們還都欠了不少賭債。當時誰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根本沒辦法回去麵對家人。”


    然後李賢就說,自己可以想辦法幫大家籌錢,讓ktv這邊先寬限幾個小時,錢籌到了,便立刻回來還。


    大家當時簡直是把李賢當做了救命稻草,想也不想的,就跟著李賢走了。


    李賢便帶著他們回到了農家樂,找到了他那個所謂的弟弟。


    男人聽後表示大家都是自己人,很樂意幫他們解決問題。


    但是借錢這種事,換成誰都不可能是白借,作為交換,他們肯定得付出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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