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驍從懷裏拿出一本經書,遞給林晚棠。


    “這就是那位林玉棠用血混著朱砂寫的經文,陛下就是為了懲罰她。這經文,她寫完就放在佛堂裏。主子說,她做的事,放幹她的血都不為過,會一直讓她抄寫經文贖罪。”


    林晚棠接過經書,裏麵的經文鮮紅如血,是朱砂的顏色比較多,看來林玉棠舍不得放多少自己的鮮血呢。


    “雲驍,這經文血紅,看起來都是朱砂,並沒有放多少鮮血進去。”


    雲驍將經書拿過來,仔細辨別了一下,的確幾乎看不到血液的痕跡。


    “嗬,這位林玉棠天大的膽子,陛下的旨意也敢這樣敷衍。看來,每天要找宮女盯著她放血抄經文了。”


    林晚棠沒吭聲,以慕元楨的個性,林玉棠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接下來的幾日,有雲驍和太子府護衛跟著,十分順利,一路上再無阻攔。


    太子府的廚子,也用廚藝,將鏢師們震懾住了。


    他們本來還說著,隨便吃口幹糧就罷了。


    可吃到廚子做的飯菜,便沒有人再吃幹糧了。


    每日隻等著廚子做好的菜肴,哪怕是路邊摘的野菜和蘑菇,也能被做得香甜可口。


    到靈安城的時候,鏢師們個個膀大腰圓,完全沒有平時走鏢的疲憊。


    馬車一進了城,就許多人上前和梁知許打招呼,親切熟絡的像一家人一樣。


    蘇淩恩已經知道了梁知許的身份,他沒想到將軍府高門大戶,卻和百姓人家稱兄道弟,十分熟稔。


    “姐姐,你說將軍府全都是這樣,不分尊嗎?盛京的權貴,絕不會結交平民。”


    林晚棠也覺得新奇,在盛京,沒有權貴之家會和平民百姓如此親昵。


    “許是鎮武將軍府的做派既是如此吧,我娘親當年,就對丫鬟小廝都很好,當家人一樣的看待。”


    竹影看出了林晚棠的緊張,遞給她一塊糕點。


    “難怪姐姐對下人寬和,看來鎮武將軍府裏,也會是如此。姐姐不用擔心,姐姐是將軍府血脈,將軍府裏的人,一定也會對姐姐很好。”


    林晚棠卻很擔心,初見梁知許的時候,她就知道,會有很多人和梁知許一樣,以為自己和林子安都是完全忘記了將軍府,她不自覺的握緊了糕點,那糕點碎成了渣。


    “到了,妹妹,你先收拾一下,我進去通報祖父祖母。”


    梁知許喊了一聲,就跑進了鎮武將軍府的大門。


    林晚棠打理好衣衫,緩緩走下馬車。


    梁知許特地將林晚棠的馬車停在正門的門口,其他的馬車,都由側門進府。


    林晚棠有些感慨,以前在侯府,想走正門都難。


    她知道梁知許是不想他受委屈,但是,沒有祖父祖母的首肯,林晚棠不願直接從正門進去。


    她帶著幾人,站在門口等著,本以為梁知許會回來通報一聲,迎她們入府。


    沒想到,梁知許扶著將軍府祖母走了出來。


    她瞪大著雙眼,雙臂張開向前摸索著,快速的挪動著小碎步。


    “孫女啊,我的孫女,阿許啊,你別擋著我,我自己能走。”


    梁知許默不吭聲的扶著老祖母,對站在門口的林晚棠招了招手。


    “妹妹,杵在那裏做甚?快進來,祖母眼神不好,走了容易摔倒。”


    林晚棠驚愕的定住了身子,這才反應過來,立即跨進大門,走到祖母近前。


    祖母雙眼發白,摸到林晚上手的那一刻,就落下淚來。


    “好孩子,阿許都和我說了,眼下也不敢叫你的名字。這些年,你受苦了,沒想到那侯府,害了我的孩子,還要害我的孫女。”


    林晚棠看著祖母的模樣,也跟著哭了出來,淚如雨下。


    她預想了很多和祖母相見的情景,甚至想著會被祖母責罰。


    完全沒想到,祖母眼睛和腿腳都不好,卻堅持親自走出門來迎接她。


    祖孫倆從未相見過,卻在見麵的這一刻,彼此心意相通。


    祖母顫抖著手,摸著林晚棠的臉。


    “好孩子,你長得像雪兒,可憐我的雪兒啊。”


    祖母說著想起了梁芳雪,痛苦的哭了起來。


    梁知許握住祖母的手臂,聲音和緩的勸道:


    “祖母,咱們說好的,不要惹妹妹哭,咱們不提了。我背你進房說吧,祖母這腿,站久了不行的。”


    林晚棠泣不成聲,一邊抽噎著,一邊努力應和。


    “哥哥說得對,祖母,孫女不孝,這些年也沒能拜見祖母。這次,孫女在府裏住下,祖母何時想見我,叫我過來就是。”


    祖母緊緊握著林晚棠的手,不肯鬆開。


    “好啊,好孩子,多住些時日。不對,即日起,你就是我鎮武將軍府的親嫡孫,咱們姓梁。你別拉我,有我孫女在,我這眼睛和腿腳都好了。我帶著我孫女回家,小阿許你讓開。”


    老祖母發起了脾氣,梁知許哭笑不得,隻能和林晚棠一人一邊,扶著祖母走進正廳大堂。


    “阿許啊,去讓廚房安排最好的飯菜,也不知道你妹妹喜歡吃什麽,挑她喜歡的做。啊,還有,我的寶貝孫女就住我那院子,把廂房打掃幹淨,你去庫房裏,取最好的家具軟墊,被子一定要真絲的,枕頭一定要軟枕,孫女睡得慣軟枕吧?”


    林晚棠臉上不住的流著淚,不敢被祖母發現,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和緩。


    “睡得慣,我沒那麽講究,隨意些就好。”


    祖母慢慢坐到主位的椅子上,拍了拍林晚棠的手。


    “傻孩子,你是我的寶貝孫女,自然都要最好的,讓阿許去安排,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你就和祖母說。這裏,就是你的家,你要隨意些才是。”


    梁知許也擦了擦眼淚,揶揄祖母。


    “嗬,我還是寶貝孫子呢,怎麽沒見主母給我一床真絲的被子啊。感覺妹妹以來,祖母就看不上我了。”


    老祖母被逗笑,一邊搖頭,一邊拍著椅子的扶手。


    “哈哈哈,那就對了,這可是我的寶貝孫女。你一個男娃娃,要什麽真絲被,去去去,快給我寶貝孫女安排好住處。把全家人都叫來,晚上咱們合府慶賀,把咱們道、州、縣衙的官員全都請來,啊,還有知府,所有能請的官員都請來。就說我們梁府嫡親的孫女回家了。”


    梁知許正要開口領命,被一聲嗬斥嚇得禁了聲。


    “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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