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聽得忍不住發笑:“伏黑,為什麽你那麽討厭咒監部的人啊……”


    惠微不可察地挪了一下視線:“大概是因為五條老師吧。”


    虎杖:“哇哦!沒想到你平時嘴上總說五條老師哪哪不好,原來你這麽在意五條老師啊~!”


    惠往樹幹上靠了靠,冷臉打斷他莫名其妙的意淫:“你別誤會,隻不過是他們在針對五條老師的時候順便就要針對一下我,讓我很不爽罷了。”


    虎杖:“真的嗎~真的跟五條老師沒有關係嘛~”


    惠不說話了,偏過腦袋去,一雙總是平淡無波的黑眸斂得很細,低垂著,不知道在盯著什麽地方看。


    半晌之後,他才扯動唇角吐槽:“你……嘴巴如果閉不上的話,我可以出錢幫你買個口枷。”


    聞言,虎杖唇瓣猛地一顫,臉色嚴肅地給自己的嘴巴拉上薛定諤的拉鏈。


    小老虎堅決不要被剝奪說(fan)話(jian)的權利口牙!


    惠瞥了他一眼,聲音非常之低地說出一句:“也算有點關係吧……”


    好歹五條老師是自他老爹把他賣到禪院家跑路後,負責起他衣食住行的三歲小孩哥,真說沒關係,那豈不是顯得他有點絕情?


    噠↗咩↘。


    虎杖摸著鼻子笑了一下,明智地選擇假裝耳朵失聰,同時自然無比地轉移話題:“話說,神宿前輩的十影都調伏了那麽多種式神了,你捏?”


    “我隻見過你家玉犬和你家鵺的說,什麽時候讓你家別的式神出來認認生?”


    惠:“……拿我和神宿前輩比,你沒事吧?”


    海膽頭少年滿臉無語凝噎,似乎是不敢相信一個人三十七度的嘴巴怎麽能冒出那麽冰冷的話。


    但他最後還是招了:“我剛剛調伏完滿象,下一個是脫兔……你可別代入神宿前輩那版,我的滿象……”


    他斟酌了一下詞匯,張開雙臂比劃了一圈:“估計能有剛才你看見的神宿前輩那隻的象腿那麽大吧。”


    虎杖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種打趣的笑意:“那還……挺大的。”


    惠心態很好,雙手一攤:“沒辦法,我的咒力量和神宿前輩相差太多了。”


    “等我調伏到脫兔,估計我才能勉強算個一級術師吧……”


    自我剖析完現有實力,惠瞧見他臉上下不去的笑意,眼珠微動,挑了挑眉頭:“那你呢?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愛笑是吧。


    一句話讓你笑不出來。


    虎杖一聽到這個稱呼就想起了某個還懸在他腦袋頂上的死刑,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行叭,到底是他太善良了,他怎麽會不理解咒監部的討厭之處呢?明明他也是受害者啊!


    所有的報應都是你咒監部應得的。


    “首先,這個綽號還是留給別人吧。”


    “其次,我現在是個啥水平,我也不太清楚捏。自上次神宿前輩幫我看了一眼後,我就沒關注過了。”


    虎杖伸了個懶腰,輕快的聲線裏有點躍躍欲試的意味:“畢竟好久沒有認真打過一次架了,我也挺想找個人碰碰拳頭來著的……”


    惠:“……別找我就行。”不是很想吃老虎肘擊。


    虎杖換了個大開大合的坐姿,撐著下頜笑出了聲:“怎麽會找你呢?要找也是找東堂葵那種大型沙包啊。”


    東堂:禮貌你嗎?


    惠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隻得拍板下結論:“那你應該還是交流會那時候的準特級,那……順平,你呢?”


    安安靜靜聽了那麽久的順平沒想到還有自己的戲份,愣怔了兩秒鍾後才不太確定地說道:“我大概是在……三級左右吧?”


    惠頷首,指尖搓了搓下巴:“釘崎大概和我差不多,那我們四個就是一個準特級,兩個二級,一個三級……”


    “也是一支稍微有點自保能力的小隊伍了吧。”


    說著說著,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竟然難得淺淺笑了起來。


    “真要對我們動手的話,打不過就放老虎出去咬他們。”


    虎杖:?嗎貌禮你


    惠動作連貫地收起笑意:“沒事,我開個玩笑。”


    虎杖剛到嘴邊的那句“也不是不行”,就這麽水靈靈地咽回了肚子裏。


    三人組的閑聊到此告一段落,時間倒是因為這個過去多久。


    他們也不急,大概是因為誰也不會急著去見一些好感度為負數的人吧。


    不過三人到底還是沒能在宿舍樓下拖多久的時間,精致的釘崎女士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小男孩們,你們的大姐頭回來啦!”


    隻見發言人釘崎傲然昂首,雙手叉腰,優雅地踩著貓步走了過來。


    有點像身高一米六、氣場兩米八的t台女王,但是有點。


    三位奇男子相顧無言,卻都對奇女子這一行為沒有絲毫的訝異。


    因為——他們早已習以為常。


    虎杖沒等釘崎走到便站了起來,語速飛快地解釋了一番:“剛才伊地知給伏黑打電話,讓我們一起去給咒監部的人展現一下實力。”


    這下給沉浸式走t台的釘崎整懵了:“……哈?”


    惠更為官方地翻譯了一下:“他們來訪的理由是檢測我們學校的教學水平與教學質量。”


    釘崎嘴角一抽:“不是,他們有什麽毛病?”


    虎杖轉了轉手腕,無所謂地笑道:“誰知道呐,去當麵看看不就好了。”


    “如果真的隻是來檢查一下,那就好好檢查。”


    “如果抱著對付誰誰誰的小心思,那就……”


    粉發小蛋糕停頓了一下,忽地笑得陽光又開朗,像是把人畜無害的樣子焊在了臉上。


    “——讓他們學一下怎麽當咒術師唄。”


    ……


    高專校內,四位一年級學員不緊不慢地走在去校長室的路上。


    仿佛待會兒不是去見什麽別有用心的人,而是準備出門進行一場秋遊。


    不過今天路上多出了不少穿著古怪,性格也古怪的陌生人。


    虎杖剛開始看見他們,還以為他們就是咒監部來人呢,不太想接觸,結果他們一看見他就給他豎大拇指。


    給小老虎的腦內cpu都豎燒了。


    他想去問問惠是咋麽回事,但惠不知為何總是在觀察著四周,一副請勿打擾的沉思模樣。


    所幸那些陌生人也沒有上來同他們搭話,虎杖也就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看見了。


    釘崎在他身後出聲調侃他:“喲,我們的傻老虎還是挺出名的嘛。”


    虎杖目不轉睛地直視前方,嘴上低低地詢問:“你認識?他們是誰啊?不是咒監部的人吧?”


    釘崎:“……你想啥呢?咒監部的人能給你豎大拇指?真見到了你可得防著他們冷不丁給你扔屎。”


    “清醒點孩子,你可是幫助詛咒之王宿儺複活,罪大惡極的從犯,以及咒監部掛名在榜死刑犯。”


    “至於他們是誰,沒見過,不知道。”


    虎杖:前麵兩句話是非說不可嗎……草!一種植物。


    他沒有選擇去問比他還晚一步進咒術界的順平,因為注定沒有答案。


    他隻能把疑問憋在心裏,默默地往前走著。


    幾人在若有若無的、莫名帶著善意的圍觀中愈發靠近校長室。


    有一說一,高專還是很大的,他們繞了許多個彎口,才見著校長室的那半邊斜瓦頂。


    還順便撞見了兩個熟人——伊地知先生和七海先生。


    伊地知依然是他那套非常正式的社畜套裝,而七海看起來與之前和虎杖一起出任務的時候也沒什麽改變。


    兩人背對著他們,似乎是在說著什麽小話。


    困惑了一路的虎杖終於找到了問問題的好人選,一個滑鏟就飛了上去。


    “伊地知先生,娜娜明~好久不見吖!”


    伊地知轉過身來:“你們到啦……其實也沒有多久吧。”


    正在和伊地知閑聊近況的七海也偏過腦袋來看著他,抬手扶了扶標誌性墨鏡,說話的腔調還是那股熟悉的成年人味道。


    “好久不見,虎杖同學,雖然知道和你強調沒有用,但我還是要請求你正常一點念我的名字。”


    虎杖“哎↘”了一聲:“先不說這個,我問個問題哈。”


    “那些路上站樁的人是誰啊?”


    伊地知接過話頭,耐心地解釋:“那些是校長請回來的、已經畢業步入社會的咒術師,算是你們的學長學姐吧,立場都是站我們這一邊的,不用擔心。”


    虎杖揉了揉自己腦殼,嘟囔一聲,還有點失望的樣子:“哦,原來如此啊……”他還以為是他的粉絲呢……


    沒勁。


    伊地知不懂虎杖突然的歎氣是為何,將之歸結為代溝後,就是一個履行打工人義務的大動作:“請你們抓緊時間進去吧,校長也和他們周旋挺久了。”


    虎杖應聲,朝身後三人一招手:“走吧,進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釘崎和順平都在第一時間跟了上來,惠卻一反常態地研究著……他腳下的影子?


    小老虎臉上逐漸爬上疑惑的問號。


    “伏黑……伏黑?”


    “fu~shi~gu~ro~”


    虎杖拿捏著冗長的聲調喊兩聲,惠才堪堪抬起頭,但眉頭還是緊皺著的。


    他幾步走了過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虎杖扒拉住肩膀,一雙清澈的虎眸跟掃描儀一般仔細打量了他好久。


    惠:“……你幹嘛?”


    虎杖“嘖”了一聲,探究的小眼神都快貼到他的漂亮臉蛋上了:“伏黑,你不太對勁啊!怎麽一路上都那麽魂不守舍的,發現什麽驚天大秘密了?”


    惠:“……或許吧。”


    他似乎想說什麽,又稍稍頓住,抬手把虎杖湊得太近的臉推開,才繼續說道:“我總感覺有什麽東西一直在暗處跟隨並觀察著我們,但是我又感覺不到惡意。”


    此話一出,眾人都有些迷茫,麵麵相覷起來。


    虎杖問釘崎有沒有這種感覺,釘崎搖頭。


    虎杖看向順平,順平也搖頭。


    虎杖又看向七海,七海嚐試著閉上眼睛仔細感知了一下周圍的氣息,片刻之後還是衝他搖頭。


    (作者:虎子你為什麽不看伊地知?你說啊!你說啊!)


    虎杖這才把視線轉回惠身上:“或許……是你太敏感了?”


    惠:“……你們都感覺不到嗎?”


    眾人紛紛搖頭。


    惠見狀,緊鎖著的眉頭卻是一點一點鬆開了,仿佛忽然想明白了什麽事情。


    “沒事了,繼續走吧。”


    小朋友們一個接一個揮手別過七海和伊地知,走進了一個大院子裏。


    校長室近在眼前,隻要再上一個木台階便是進入校長室的木門。


    也就是那個虎杖入學前,來接受夜蛾校長考核的地方。


    幾人噠噠走台階時,虎杖湊到惠的身邊,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啊?”


    惠心梗了一下:“……我沒有出現幻覺。”隻是跟你們解釋好像容易口幹舌燥,我不想突然進行多餘的授課。


    虎杖咂吧嘴:“好吧好吧,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失眠的。”


    惠:……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呢?


    為了防止小老虎牌造謠神器開始工作,惠壓低聲線,簡潔無比地解釋了一下:“是神宿前輩的式神,一直藏在我們附近,甚至是我們的影子裏,跟著我們。”


    虎杖:“哈?!尊嘟假嘟?!”


    他這一聲分貝劃破天際的大吼,差點把惠吼得心肺驟停。


    旁邊正常走路的釘崎和順平也被他嚇了一跳,釘崎憋著火氣剛要問他犯什麽大病了,就眼睜睜看著他往地上一跪。


    釘崎:“……啊?倒也不必行此大禮,虎杖同學有話好說,速速平身。”


    順平懵完後下意識走過來想扶他,卻被他抬手製止了:“你等等,讓我摸摸。”


    順平:“……?”摸……啥?


    當然是——摸地上的影子啦!屏幕前的你在想什麽啊!


    知道原委的惠看著虎杖傻傻地撅著屁股,雙手在身下的影子上一陣亂摸,心肌徹底梗塞了。


    “你個白癡!你這樣怎麽可能摸得到啊?!”


    人家式神在影子裏麵,你在影子外麵啊大哥!


    虎杖“唔”了一聲,忽然調轉目標開始摸他腳下的影子。


    “那這樣就能摸到咯?”


    惠:“……”以後出門在外別說你認識我。


    釘順:“……”你們到底在進行哪國的語言交流啊?怎麽就聽不懂呢?


    恰逢此時,夜蛾正道從房間內推開門,沉聲問他們:“你們在外麵鬼喊鬼叫的,怎麽不……”


    他的問話詭異地中斷了,因為從他的視角看過去,此時的虎杖正跪在惠的身前,雙手不斷摸著惠的腳(下的影子),惠還一臉不可言說的窒息表情。


    哦~這真是一個十分糟糕的姿勢。


    也是一個十分美麗的誤會。


    夜蛾校長沉默了五六秒鍾之久,隻留下一句“旁邊有兩個空房子,台階不適合你們”,便關上了門。


    外麵四人像是忽然被摁下了暫停鍵,所有動作都定格住了。


    半分鍾後,虎杖猛地站起來,拉著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惠率先撞開了校長室的木門。


    “補藥啊!校長!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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