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川縣立裏櫻高中。


    兩小隻穿著一身黑的少年貓貓祟祟地靠近門衛亭,趁著門衛低頭的時候,唰地一下從校門欄杆翻了進去。


    隨後悄咪咪地蹲低身子前進,狠狠卡著門衛的視野盲區。


    簡稱偷感很重。


    成功混進學校裏,虎杖拉著順平一路跑到一棟看著像教學樓的建築物麵前。


    “這裏就是教學樓吧?順平醬,那些欺負你的人在哪?我們也去欺負欺負他們。”


    虎虎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指著大樓的某個窗口。


    他也不知道指的是哪個,反正指就對了。


    順平看了看眼前的樓棟,嘴角一抽:“這裏是實驗樓……”


    虎虎動作一僵,虎虎極度懵圈,虎虎尷尬退場~


    “好叭……那還是你來領路算了!”


    順平歎息一聲:“看著你好像比我還急的樣子……”其實,如果不是回到這裏,他本來都打算忘掉在這裏遭遇過的那些事情了……


    從被改造成咒術師那天起,到現在成為咒術高專一年級的一員,他真正動過複仇念頭的時候,隻有那一個瞬間。


    在下水道裏,名叫真人的詛咒向他說“我肯定你做的一切”的那一瞬間。


    虎杖改變了他,像個小太陽一樣照亮了他眼中陰暗森冷的世界,也成為了他眼裏,除了媽媽以外最重要的一個人。


    結果,這人竟然帶著他回到這裏,嚷嚷著要替他報仇。


    真是的……為什麽沒有早一點遇到這麽好的……


    ——朋友呢?


    順平沉下眼簾,掩去了許多紛雜的情緒,垂著腦袋在前麵帶路。


    虎杖緊緊跟在他身後,四處觀望著周圍的環境,癟著嘴巴嘟囔:“這裏的環境看著比我的高中還好很多哎,竟然也有這些無聊到要到別人身上找存在感的人啊……”


    “果然,不是說越漂亮的學校,教出來的人就越好捏~!”


    順平低聲附和:“大概吧。”


    兩人兜兜轉轉終於到了教學樓,順平帶著虎杖走在空曠的走廊裏。


    現在各個班級都在上課,老師嘰裏咕嚕的講課聲從窗口傳出來,聽得不太真切,又很鑽人耳朵。


    所以虎杖捂住了耳朵。


    再走了一段距離,順平忽然在一間活動室門口停下了腳步。


    他指尖撫上門把手,輕輕摸了一下,才握住摁下去。


    哢噠一聲輕響,門被打開了。


    房間裏邊的東西很雜很亂,不知道多久沒有開過窗通風,混雜著一股嗆鼻的酒味和煙味。


    虎杖難受地捏了捏鼻子,有點不想進去。


    但順平都若無其事地走進去了,他作為西中之虎怎能落後?!


    哪怕是一路yue~著也要跟上腳步的捏!


    順平走到活動室中間拚在一起的課桌前,隨手拿起一張寫滿東西的紙,冷淡地看了一眼上麵的內容。


    “哪個女的是墊的”、“哪個女的早就不是處了”、“哪些蠢貨最好欺負”、“誰誰誰家庭情況如何”……


    確實是那些有錢有閑的傻逼,和傻逼手下的一大幫狗可以過腦的事情。


    順平將紙張抓皺成一小團,丟到了地上。


    然後他轉頭去看旁邊立著的書櫃裏頭,時不時上手去翻找一下,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


    虎杖湊過來,也探頭探腦往裏看:“順平醬!找什麽找什麽?”


    順平歎氣:“應該已經沒了……”


    話音未落,他視線忽然接觸到那個被塞到最深處的四四方方黑色物體。


    “哎……等等!”


    順平伸手進去撈了撈,抓住那個黑色物體後,一把將其扯了出來。


    ——是一個已經老舊到開始生鏽的dv機,上麵落了滿滿一層灰塵,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被人使用過了。


    不待虎杖發言問,順平雙手捧著這個dv機,指腹不住地在上麵輕輕摩挲,眸底泛上來一些柔和的色彩。


    “這個活動室,曾經是我和另外兩三個人創立的校園同好會研影社的社團活動場地。”


    “我們都喜歡看電影……總是在這裏,就用這個dv機,每人輪流帶一卷電影磁帶來進行分享大會。”


    “那個時候我們聊得很開心,我也以為我們算是朋友……”


    虎杖聽得臉色深沉:“然後呢?”


    順平一聳肩:“然後就是活動室被人強占,因為對方是學校裏有名的富公子,沒人敢惹他,我們的研影社就解散掉了。”


    虎杖抿了一下唇,沒說話,低垂的眉眼卻能明顯讓人看出他在難過。


    順平睨了他一眼,突然莞爾說道:“其實我並沒多大感覺,我本人也認可人性是這樣的,趨利避害一向是人類生存的本能。”


    隻是很難忘記啊……別人將他們最喜歡的錄像帶踩在腳下、當成垃圾一樣碾碎的樣子,還有那臉上得意洋洋令人作嘔的表情……


    也很難忘記曾經相聊甚歡的“好友”——隻匆匆忙忙地垂下腦袋,連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下一秒就抱頭鼠竄的模樣……


    虎杖無比認真地反駁:“不是所有人都這樣的!真遇到事情,我絕對不會丟下朋友先走一步。”


    順平微笑,將手上的dv機用手心和手背擦了灰,突然將其遞到虎杖麵前。


    “喏,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了。”


    虎杖傻傻地“啊”了一聲,雙手揪緊自己的小褲子,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


    順平幹脆直接把東西放到了他的手上,如是說道:“曾經,我很害怕這些事情。”


    “自從有了可以保護自己的力量後,我的心理就變了一次。”


    “我不再覺得害怕,隻是感覺有些寂寞。”


    “現在——我不再害怕,也不再寂寞了。”


    “謝謝你,虎杖。”


    虎杖聞言小臉通紅,尷尬得一個手舞足蹈的大動作,並發出一段無言以對的語音:“哎↘哎呀↗說什麽呢?!謝,謝什麽謝!”


    他使勁揉著自己腦袋,人憨憨的,嘴笨笨的,活像一隻小老虎:“我們是朋友……說謝謝什麽的真生分!”


    順平恢複平靜,淡淡地嗯了一聲。


    就在此時,下課鈴響了。


    不過幾秒鍾,門外的走廊就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下一瞬,一個黑皮小弟撞開門走進來,校服外套拉鏈鬆鬆垮垮地拉了一半,裏邊似乎鼓鼓囊囊兜著什麽東西。


    由於他是回頭跟後麵的人說著話的,所以沒能第一時間看見房間內還有兩個人。


    “翔太學長,您的好東西送來了,我幫您放進您的休息室哈……”


    “——等等!你們是誰啊?!”


    黑皮小弟終於看見兩個不速之客,麵色一變,凶神惡煞地質問道:“難道你們不知道這裏是屬於翔太學長的私人領地嘛?!”


    “趕緊滾出去!可不要我發現你們偷偷拿了什麽東西……”


    “你手上那個dv機是哪來的!果然是進來偷東西的,兩個窮鬼……”


    虎杖用看傻逼的眼神輕飄飄略過了他,直直看向在他身後慵懶靠著門板、一副欠揍表情的造作公子哥。


    對味了……這類自認高人十三等的賤人,最開始的時候永遠都是這麽拽的出場方式。


    他見的也不少,但是被他鐵拳教育過後,都紛紛決定改過自新。


    每次路過都要橫跨三條街過來自發三拜九叩西中之虎概念神。


    真以為西中之虎是體育太好得來的稱號?


    →那是你虎打遍校外五裏地,嫌棄虎爺太難聽太社會,影響他做個好孩子才有的西中之虎!


    虎杖認準這個沒被鐵拳教育的漏網之魚,隨即為了保險,還轉頭去問了順平一聲:“是他嗎?”


    順平頷首:“伊藤翔太……確實是他先帶頭欺負我,才有了後來的一堆事情。”


    翔太聞言惡劣地笑了一下,發表了一些nbcs的言論:“喲~!怎麽說得那麽難聽,那是我對你的恩賜啊!”


    “畢竟你生來沒有父親,我隻是好心代替父親這個身份來教教你,行走社會需要的卑微感。”


    順平沒有任何感覺,甚至有點想笑。


    虎杖忽然把手上的dv機放回順平手上,並朝他笑了一下:“麻煩順平醬幫我保管,待會我就回來拿。”


    說罷,他徑自走向門口。


    黑皮小弟色厲內荏地攔在中間:“喂喂喂!兩個來偷東西的還想幹嘛?想打人?”


    虎杖停下腳步,黑皮小弟還以為人被嚇住了,得意地嘎嘎亂叫,在廁所偷偷吃了屎沒刷牙一樣。


    虎杖不動聲色退後了一步,回頭問道:“他有參與嗎?”


    順平搖頭:“當初沒見過他。”


    虎杖“唔”了一聲,還不待對麵的人發難,他抬手就簡單甩了一個大比兜出去,把嘴裏屎多的小弟扇飛了一排帶血的牙齒,跟個陀螺似的旋轉著撞到牆上。


    “口臭的人,離我遠點,我應激。”


    不知道是被扇得太丟臉了,還是被一句話氣心梗了,nbcs的黑皮nbcs地貼著牆壁滑跪下去,貌似是暈了,但校服裏兜著的酒瓶還抱得死死的。


    虎杖又把眼神丟向翔太。


    翔太瞅了一眼地上五六七八顆牙齒,又瞅了一眼沒了動靜的小弟,看似表情鎮定,實則一背冷汗。


    虎杖每靠近一步,他就不自覺地顫抖一下。


    能忍住沒跑,就已經耗費他身為80者的全部臉麵與勇氣了。


    當然,主要就是這粉發的少年看上去一點都不凶……


    “你……你想幹什麽?!我警告你,我家超級有錢!你敢打傷我,我可以告得你傾家蕩產也賠不起!”


    虎杖沉默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從兜裏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在氣氛緊張的房間裏,話筒傳出來的聲音格外清晰:“喵~!這裏是麻辣喵喵五條老師,請問可愛虎虎有何事call喵?”


    虎杖咳嗽一聲,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了:“就是……就是我想打個人,他說我賠不起,想跟老師再借點錢。”


    嗚嗚嗚……這樣就一點都不可愛了……


    虎杖內心的q般小人在咬著小手帕委屈嚶嚶。


    “……為什麽要打人呢?”


    “因為他欺負順平!”


    “那打吧,打完再講道理,因為我們的行為都要起到一點但是不多的教育作用……十億夠嗎?”


    “……”


    翔太聽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奪門而逃。


    而虎杖比他更快,在他出門的一瞬間就揪住了人的衣服,整個拖了回去。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一分鍾過後,一些nbcs的小傻逼們來到這個鎖上的門前。


    一個傻逼問另一個傻逼:“耶?老大不是讓我們來這邊品嚐他的新酒嘛?”


    另一個傻逼回答這個傻逼:“不知道……估計是我們來晚了吧……”


    傻逼們聚是一大坨,散是n小坨。


    小坨們走了,徒留門內鼻青臉腫的老大趴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喊媽媽。


    翔太隻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是錯的。


    也不知道是哪個變態教出來的打手,有個死鬼有錢的老師就算了,“教育”人的前提竟然是“人還能喘氣就行”?!


    他全身痛得要死,痛哭流涕,痛徹心扉,痛改前非:“順平!對不起!順平!我錯了!我真的不應該欺負你……”


    虎杖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慢慢站起來,看向順平:“他道歉了哎↘順平……順平?”


    順平回神,回視虎杖的眼睛:“那我們走吧……”


    虎杖“哦”了一聲,忽然又蹲下去:“等我一分鍾,我答應老師要給他講講道理,要有教育意義……”


    順平:……


    最終,虎杖在揍人或者講道理之中選擇了或者。


    那就是一邊揍人一邊講道理。


    臨走前,他把翔太掛在了吊燈上心裏想著:想必這塊豬頭肉未來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了吧……


    兩小隻一如來時那般偷偷溜出了學校。


    不過不同的是,順平收獲了莫名的好心情,虎杖則收獲了一台順平送給他的dv機。


    虎杖捧著dv機左看看右瞧瞧,語氣興奮:“順平醬!我們要不要試試它還能不能用?”


    順平:“……去哪裏找錄像帶啊?”


    “我們去神宿前輩家裏找找看唄~!”


    順平:……你怎麽那麽執著?


    說白了你就是想去唄……


    算了,跟著你,去哪裏都沒關係……


    “好啊,走吧。”


    “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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