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一邊——


    一個半小時的期限一到,神宿堪堪卡點回到家裏。


    嗯……感覺整個院子都變得嶄新了許多。


    他無奈地斂眉,抬頭看了一眼那個端坐在假山上、仰著腦袋看月亮的男人。


    “內個……阿儺,我已經回來了,你不用坐在那裏等我了。”


    上麵傳下來一聲冷哼:“誰等你了?!看不出來我是在賞月嗎?!”


    神宿一靜,也拔高視線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臉上逐漸流露出一點懵懂。


    “可是……阿儺,今晚沒有月亮唉。”


    宿儺:……!


    坐得好好的男人忽然站起身一躍而下,一個彎腰,伸手一抱,就把青年整個人扛在了肩上。


    神宿腦袋衝著地麵,眼前是宿儺和服腰帶後邊綁著的蝴蝶結。


    “怎麽了……不要打我屁股!”


    宿儺又啪啪地拍了兩下,毫不留情:“遲到了兩分鍾,還敢質疑我的話了?!”


    “我說它有月亮,它就有月亮!”


    神宿臉已經紅透了,不知道是羞的,還是因為頭腦充血哩。


    “你先放我下來……”


    宿儺啞聲拒絕:“不放。”


    接下來,他直接就這樣扛著人,又跳到假山他剛才坐著的位置上。


    “和我一起看月亮!不看你就等著被揍吧!”


    神宿:“……好的。”


    宿儺將人放下來,卻還有一隻有力的臂膀圈著人的腰腹。


    兩人就這麽緊貼著坐在假山上,一齊仰著腦袋,看著空無一物的天際。


    看著看著,神宿忽然輕笑出聲。


    宿儺睨了他一眼:“笑什麽?”


    神宿搖了搖頭,隻是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個光芒璀璨的紅色奇點。


    “沒什麽,隻是——想讓月亮出來一下。”


    「術式反轉·赫」


    宿儺一愣,看著他輕輕一彈指,那點奪目的猩紅頃刻間拖拽出一條迷離的軌跡,破開虛空,直直衝入了天穹之上。


    幾秒鍾後,深黑如墨的夜空忽然綻放出一泊瑰麗的紅芒,眨眼間便波動著擴散開來,短暫地改變了整片天空的顏色。


    無數厚重黑沉的雲層消弭在那曇花一現的血色中,待那紅光消逝,一點獨屬於月光的淺淡朦白穿透過無盡黑暗,溫柔點綴在兩人的身上。


    青年雙手搭在膝上,臉色在月光的映照下,又白了幾度。


    但他笑得很開心,異色的眸瞳彎成一個肉眼可見開心的弧度,裏邊似乎是倒映著月光,又似乎是自己在發著亮。


    宿儺忽然就沒了嘴硬的心思,隻側著眸子,一直看著人精致的側臉,看著人專注的神情。


    他手上力道緊了緊,兩人身體貼得更近了一些。


    “算了……這破月亮也沒有什麽好看的,我們回去吧。”


    神宿一斜身子,把腦袋靠在了他寬闊的肩膀上,輕聲請求:“再看一會好不好?”


    “離我們上一次一起看月亮,已經過了好久好久好久了……”


    明明是你這個小騙子跟我討要完承諾,自己就跑了……


    宿儺重新抬起頭,嘴裏低低應了一聲:“……好。”


    兩人相依在一起,看著沒多好看的月亮,有種歲月靜好的氛圍感。


    五分鍾後,神宿腦袋動了動,忽然蹭了蹭宿儺的下頜。


    “阿儺,你還記得你的生日嗎?”


    宿儺嗤了一聲:“誰記得那種無聊的東西!”


    神宿笑了起來:“我也不記得我的生日了。”


    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那個所謂的生日確實不是什麽值得去記憶的東西。


    但是啊……


    “我看他們過生日的時候,都挺開心的……還會有很多朋友,很多同伴會來祝福什麽的。”


    這話就要追溯到大半個月前——


    釘崎的生日到來。


    日常訓練結束後,二年級的小夥伴們直接給釘崎開了個小型派對,玩得是不亦樂乎。


    回到地下室,一年級的湊在一堆,又開了第二個派對。


    五條老師無故缺席,神宿被迫當了兩人份的大家長。


    他當時不太理解為什麽“生日”會讓人覺得開心。


    到後麵他就發現,讓人開心的並不是“生日”,而是那些來自他人的善意,才會讓人心情愉悅。


    他送了釘崎一套她眼饞很久卻買不起的超超超貴化妝品。


    因為從來沒有挑過這種東西,這還是在伏黑的指示下艱難買到手的。


    送出去的時候,釘崎驚喜得差點就想撲上來抱他,被小阿宿兩記左鞭腿右直蹬狠狠製止了。


    反正——那一天釘崎的開心,真的很難得一見。


    如果每個人過生日都可以那麽開心的話……


    “我們把今天當成我們新的生日好不好?以前的事就忘掉好了……”


    也不奢求有誰能來給他們祝福,有誰會給他們送上一份禮物。


    就隻希望——他能開開心心的。


    神宿滿臉期待地蹭著宿儺的肩膀:“好不好嘛~!”


    宿儺偏開眸子,哼聲:“隨便你……”


    神宿嘿嘿一笑,忽然從身下的影子裏掏出了一個很大的蛋糕盒,還有那個曾經出場過的寫生本子。


    他直起身,低著頭搗鼓一下,解開蛋糕的盒子,頗有儀式感地在奶油上紮下兩根蠟燭。


    宿儺:“……為什麽就兩根?”


    神宿笑著解釋:“這不是才出生嘛……虛歲一歲大啦!”


    宿儺:“……幼稚!”


    嘴上嘀咕著,他卻伸手過去一撚,用術式點燃了蠟燭芯。


    神宿把蛋糕捧到他眼皮子底下,臉上的神情很溫柔:“許個願,然後吹滅它吧。”


    宿儺看了人一眼,徑自一吹氣,完美跳過了許願過程。


    神宿歎氣,空出一隻手把寫生本遞了過去。


    “算了……”


    宿儺接過據說是畫滿了自己的畫本,按耐住馬上想翻開看看的心思,依然看著青年無奈卻柔和的神色。


    “生日快樂,阿儺。”


    宿儺心裏頭滾過一陣溫熱的暖流,緊緊閉了閉眸子:“……你也是。”


    他忽然伸手沾了一點奶油,啪嘰一下點在神宿眉心上。


    神宿“唔”了一聲,抗議:“別把蛋糕抹我臉上嘛……蛋糕是用來吃的!”


    宿儺咧嘴一笑:“你先吃,我要看看你把我畫成什麽樣子了!”


    “難看了我可是會生氣的。”


    他說罷,反手翻開寫生本的硬皮封麵。


    第一眼映入眼簾的,是——幼時的他。


    小小矮矮的一隻,側著臉看過來,那眼眸裏全都是還不會隱藏起來的暴虐殺意與嗜血瘋勁。


    宿儺一默,緩聲問道:“怎麽把我畫得那麽凶……”


    神宿湊過來看了一眼:“啊?這……不凶了吧?”


    “你當時就差點一刀砍了我腦袋捏……”


    宿儺:我不是,我沒有!


    黑曆史,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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