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有這個想法,我首先感到很欣慰。”


    三樓辦公室裏,班主任徐連慧放下批改完的卷子,對著雲岫說道。


    雲岫意識到事情沒那麽簡單,但也不覺得好奇。


    沒辦法,原主的確有點萬人雷,一中幾乎就沒人喜歡她,跟個過街老鼠似的,那簡直是人人喊打。


    臭名昭著。


    周羲之所以選擇上課來,也是考慮到她隨時有可能被人用唾沫淹死的可能性存在。


    慘,實在是慘。


    雲岫感歎的同時,係統小艾艾神神秘秘出現:【哎呀,不要那麽傷心啦,其實大家也隻是討厭你,不敢對你直接動手的喲。】


    破係統神出鬼沒,雲岫嚇了一跳。


    現在也不是什麽關鍵情節,這家夥冒出來幹嘛,故意嚇她是吧。


    小艾艾:【猜對了呢~】


    雲岫:“……”


    徐連慧說完,先是看了眼周羲,然後又繼續對雲岫說道:“但你也知道,你先前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班上的同學很抵觸你……”


    雲岫嘴角抽了抽,不太好的事兒,其實她先前也並沒有做什麽。


    雲岫生性偏退讓膽小,很多時候被欺負了並不會告訴誰,當然,也基本上沒有人會信她、幫她。


    她從前被誤會過幾次,就一直被迫戴著心思不正的帽子。


    在一中讀初高中這幾年,也不知是誰那麽黑心,總一門心思抹黑她,她又沒辦法自證清白,即便是謠言,大家也信了個八九不離十。


    孟杳看似單純善良,其實也隻是過度偽裝而已。


    或許她並沒有那麽壞,但單就從設計好幾次陷阱讓人故意誤會雲岫想要害她這一點來看,她也絕非表麵上那麽好對付。


    雲岫打小愛模仿孟杳,這一點確實沒得說,是有點招人討厭,但目前也不好直接下結論,她不清楚雲岫做這一點的具體理由,說是被脅迫了也不一定。


    除此之外,雲岫那些負麵形象幾乎全部拜謠言和陷害所賜。


    可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不是有了這些負麵行為才被討厭的,而是從一開始,甚至她都不諳世事時就有人喜歡欺負她。


    雲岫不好多說什麽,一時的辯解也蒼白無力,她點點頭說:“我不會主動跟同學起衝突,但希望前提是大家不要故意找我麻煩,你知道的老師,有些人即便在我沒有做錯的情況下,也總愛仗著我從前的性子變法子欺負我。”


    徐連慧的表情來來回回切換了好幾次,雲岫唯唯諾諾慣了,哪裏會像現在這般冷靜淡然,說話頭頭是道的。


    她從暑假補課那天退學開始一直到現在,也就過去兩個多月的時間,就好像一夕之間換了人似的,端正了不少。


    “我知道,他們也有做的過分的地方,我會提醒。”徐連慧站了起來,對雲岫說。


    雲岫希望她是真明白自己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不會主動去招惹誰,但並不意味著有人刻意找茬她不會揍死那人。


    同樣是活,憑什麽她就要活的那麽憋屈?


    一旁額頭突突疼的周羲終於發了話:“可以了,你們回教室吧,正好自習課。”


    ……


    七班教室。


    打從雲岫出現在門口那一刻起,整間教室就一直處於低聲討論狀態。


    雲岫是複學,不是新來的,她沒有做什麽自我介紹,徑直走向自己空了兩個多月的位置。


    自動無視掉那些驚訝、嘲諷、不滿的目光,雲岫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徐連慧見她不說點什麽,也不打算強求,簡單做了點說明後,特地提醒大家要和平相處,不要盯著一些陳年舊事不放。


    她在教室裏轉了一圈,最後繞到雲岫這邊,告訴她一輪複習的資料晚自習會到辦公室,到時候帶個同學去取。


    雲岫點頭說好之後,徐連慧提醒大家保持安靜便回辦公室了。


    前腳一走,後腳就吵。


    雲岫看著自己被亂塗亂畫的課桌,讀明白一句“賤人去死”後便不再繼續解讀了,她彎腰低頭去翻課桌肚,翻出一隻已經幹枯的老鼠屍體。


    她全程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用紙包住死老鼠,隔著好幾步遠的距離,直接丟進了垃圾桶。


    簡單收拾好後,雲岫把書包掛在桌子側邊的掛鉤上。


    然後她抬頭,一眼掃過教室。


    女孩眼神大不似從前,變得分外靈動有神起來。


    明明隻是普通的對視,可卻讓人頓生一種心頭緊縮的感覺,好似身體某個地方被生生看穿一般,流淌出內裏最見不得光的東西,讓人不自覺的心顫。


    就這麽一刹那,很多人像受了驚似的,慌慌張張回過了頭。


    少數不知死活的,還在嘰嘰喳喳個不停,罵雲岫這該死的婊-子居然有臉回來上課。


    雲岫暫且不搭理這些人,她大概看了眼這個班的人員構成,多數人屬於跟風無腦黑她的,少數幾個才是頭子。


    比如說,同她隔了一整間教室,此刻不看她,實則已經氣炸的林沫沫。


    再比如,坐她前麵幾排,正側著身子,一臉陰暗觀察著她的雲穗穗,孟杳生前為數不多的看門狗之一。


    再再比如,距離她最近的那個,她的頭號黑粉崔曉思。


    至於孟杳的好友許雯婷,那個人對自己敵意也不小,但好像目前為止,沒有做過什麽傷害她的事情。


    應該是純屬被洗腦的那類人。


    不對,還有一個蠢貨,老是覺得雲岫生來就是讓他欺負的,一直肆無忌憚恨不得把雲岫當球踢的程言。


    這個人不好評價,蠢是肯定的。


    至於孟爰,她不在一中讀書,很早就從另一個學校直接跳級上大學了。


    雲岫轉了轉手中的筆,把視線收了回來,她略一低頭,無意間看見課桌肚裏露出一頁紙。


    紙上勾畫的那些東西有點雜亂無章,雲岫伸手把它取了出來。


    紙其實並不完整,看旁邊的缺口,應該是被人撕掉了。


    雲岫把紙張擺正,認清那是手寫琴譜,畫的雖醜,但勉強能認。


    直覺告訴她,這應該是雲岫自己的稿子。


    第二個直覺,這東西應該有用。


    雲岫對折紙張,收進書包裏。


    正思考著,桌子被人敲了一下,雲岫抬頭一看,發現是程言。


    這家夥鬼鬼祟祟的,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座位爬到了自己這裏。


    雲岫像個另類一般,座位是單獨列出來的,這間教室很寬,後麵留了該有三分之一的位置,雲岫獨自坐在最後邊兒靠窗的地方,孤孤單單。


    這麽一看,程言這行為有點兒掩耳盜鈴。


    “你回來幹什麽,沒事找事是吧,知不知道大家有多討厭你。”


    這家夥怎麽跟個智障似的,往那兒一蹲,賊不賊人不人的,雲岫拿出筆,直接抵他腦門兒,“滾回去,別蹲我這裏要飯,不收乞丐。”


    程言一聽這話,一看這態度,當場就被說懵了,嘴巴張了又張,最終憋出一句:“你-他-媽瘋了?”


    雲岫冷哼了一聲,沒什麽好臉色給他,這樣的表情,看的程言炸毛。


    “你再不滾,我也可以發個瘋。”雲岫說著,把筆往前一推。


    程言下意識往後退,額頭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疼痛,他氣的踢了一腳雲岫的課桌腿,發出哐當一聲響。


    雲岫毫不客氣,抬腿就往程言肚子上來了一腳,語氣冰冷,“那麽想死?”


    先前大家還隻是觀望,這會兒就嘰裏呱啦罵起來了。


    雲岫一聽,好的很,全是罵她的。


    快下課了,這些人眼裏沒規矩,越來越大聲指責她。


    周羲不在,沒人怵她。


    幸好不在,免得說她狗仗人勢。


    雲岫幹脆站了起來,直接把程言一把揪到自己這邊。


    趕過來準備幫忙的兩個男生抓了個空,眼睜睜看著那麽大一隻程言被弱不禁風的雲岫拖了過去。


    我嘞個去,兩人皆是一愣,目瞪口呆盯著雲岫。


    這女的一臉無所謂,好像一下能打十個一樣,無視所有人的叫罵。


    這不是雲岫,這是女惡魔。


    來自班上賴皮體育生的無敵形容。


    程言被她抓著,這是第一次,他一時忘了掙紮,人都傻了。


    怎麽可能,雲岫怎麽可能膽子這麽大,她這段時間去拜母老虎為師了麽?


    雲岫用筆頭敲了敲程言的鼻梁,敲的對方清醒不少。


    她拎著男生的校服領子,晃的程言頭昏眼花,隻聽她說:“小王八蛋,故意找我麻煩是吧,討厭我還往我這邊湊來湊去,你是不是賤?”


    林沫沫第一個無腦上場,丟了本書過來,準備砸雲岫。


    雲岫偏頭躲開,那書啪一下砸在了程言臉上。


    厚重的字典落在臉上,程言覺得鼻腔先麻後熱,兩個鼻孔開始淌血。


    現場發出一陣驚呼聲,差點把下課鈴聲都掩蓋了下去。


    雲岫才不管程言死活,他那麽想找死,隻好成全了。


    字典被她抓起,幹脆利落地同方向扔了回去,林沫沫來不及躲,腹部直接被擊中。


    她痛的一彎腰,被旁邊的許雯婷連忙扶住。


    雲岫凶巴巴的說道:“姓程的,給我道歉!”


    程言捂著鼻子,指尖都是血,他長這麽大,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罪,沒忍住哭了,“你他媽放開我!老子頭發都要被你揪沒了……我憑什麽給你道歉,你先動手打我的!”


    一點也不識相,雲岫抬手就呼了一巴掌上去。


    眾人立刻閉嘴,一時鴉雀無聲。


    謔,瘋了,真瘋了。


    程言瞪大眼睛,瞳孔裏寫滿了震驚和委屈。


    雲岫晃了晃他,“怎麽,被我打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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