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將軍。”


    “徐將軍?”


    “對,就是如今住在將軍府的徐嘯徐將軍。”


    見程端一臉茫然,老師傅耐著性子解釋道:“大家平素隻知徐將軍肖似當年的言老將軍,一杆紅纓槍耍的威風凜凜,實則他的一手飛刀更絕。


    他膝下那兩個女兒亦是繼承其誌,老大學槍老二習刀,那日老夫去送風箏的時候正好撞見父女三人練武,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怪了!”程端看向宋言汐,不死心的問:“郡主可記得言將軍?”


    宋言汐眸色微沉,“自然。”


    哪怕言家已經遠離權利中心多年,世人仍不曾忘記,言家那些年曾為大安流過的血。


    一門三將,錚錚鐵骨。


    朝中人曾以言老將軍,言將軍,言小將軍區分父子三人,時隔多年仍是如此。


    宋言汐出生之時,言長風言長柏兄弟二人已然去世,雖無緣得見,前些年卻也沒少從言家人口中聽說他們的事跡。


    哥倆一智一勇,配合默契,是言屹川在軍中的左膀右臂,更是深受宣德帝信任。


    世人皆知,言長柏多智近妖,一手柳葉飛刀更是用的出神入化。


    他曾編纂記載刀法的書,時至今日仍是練習飛刀之輩人手一本的必備之書,習武之人幾乎無人不知其名號。


    尤其是程端這種武癡,哪怕他慣用的是長刀,仍收集了一本與其他武學秘籍同放在包袱裏,時不時翻出來看一眼。


    所以他聽到老師傅的話,第一反應便是他肯定記錯了,將徐將軍記成了言將軍。


    可若是記錯了,怎麽可能連人家兩個女兒分別學什麽都知道?


    且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憑空編纂。


    看出程端不信自己,老師傅也不惱,直言道:“此處距離將軍府不到半個時辰,這位將軍隻管親自跑一趟。


    待請來了徐將軍,自己親自問一問便知道了。”


    程端向來是個急性子,一聽這話扭頭就走。


    出帳篷時還不忘丟下一句,“程某去去就回,郡主稍候!”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老師傅不由地歎了一口氣,感慨道:“邊軍這些年淨出情種了。”


    程將軍也是邊軍出身?


    注意到宋言汐疑惑的眼神,老師傅趕緊解釋道:“這位將軍不是,老夫說的是言將軍和徐將軍。


    對了,還有個錦王殿下。”


    自家大舅舅是個情種這事,宋言汐從小到大,耳朵聽得都要起繭子了,自然再清楚不過。


    她常聽沈輕雲說,言長風不僅才學樣貌皆是同輩中的翹楚,就連性格也沒得挑,害得她在小小年紀就勵誌長大要討一個像他那般的夫婿。


    至於徐嘯……


    這麽多年過去,宋言汐不確定他是否還如劉軍醫口中那般,十年如一日的惦記著她大舅母。


    隻身為晚輩,不該也不合適評價此事。


    比起這些老黃曆,她其實更想知道傳言中錦王的那位紅顏薄命的“夫人”。


    雖說子桓的年紀不太對不上,幾個孩子長得也並不相似,可直覺卻告訴宋言汐,墨錦川並非是濫情之人。


    誠然,同他那般身份尊貴的皇室子弟,身邊絕不會隻有正室一人。


    京中但凡有頭有臉的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家裏頭有外頭還要養著。


    就連林庭風那樣的,都妄想著能坐享齊人之福,更何況是堂堂錦王殿下?


    即便明知這些,可宋言汐就是莫名覺得,他同其他人定然不同。


    意識到自己竟如此信他,再想到母親曾說過所謂男人的劣根性,宋言汐暗暗咬了咬舌尖,暗罵自己不長記性。


    錦王殿下確是良人不假。


    可她即已死過一次,便不該再耽於男女情愛之時,他墨錦川是否濫情又與她何幹?


    他身邊曾有一位夫人,還是多位,重要嗎?


    她如今要得,不過是家人安康,作惡之人惡有惡報罷了。


    待到一切塵埃落定之時,那錦王妃之位,他若願意給她便欣然接著,也會履行好自己身為王府主母的職責,好生教養四個孩子長大成人。


    他若不願,她也必不會強求。


    即便做不成夫妻,好歹同路一場,總要為自己留些體麵。


    “郡主可是有什麽心事?”


    被老師傅的聲音拉回思緒,宋言汐搖了搖頭,正色道:“徐將軍和錦王殿下心懷大義,這麽多年為守護大安百姓方才耽擱了終身大事,與旁的無關。”


    “郡主有所不知,錦王……”


    老師傅還想說什麽,被宋言汐冷聲打斷。


    “日後這種有礙將軍與王爺聲名一事,還望老師傅莫要再提,恐惹人非議。”


    一聽有可能會給他們招惹麻煩,老師傅忙道:“郡主放心,老夫以後一定管住自己這張破嘴,絕不會再出去多說半句。”


    “您言重了。”


    “哪裏,是郡主太客氣了。”


    他如此好說話,反倒讓宋言汐開始反思,剛剛的語氣會不會太強硬,讓老人家覺得心中不痛快。


    見老師傅仍是笑嗬嗬的,她這才放下心來,留他在帳篷內暫歇等候,自己則是出去為試藥的五人診脈。


    其中田石頭年紀最小,其餘四人一致決定讓他試已有成效又經調配的麻黃湯,而他們則是分別按照不同劑量分食宋言汐為他們準備的幾樣野菜。


    這兩日除了醒後睡前外,她每間隔兩個時辰,便要分別為幾人診脈一次。


    雖過程稍麻煩了些,卻能觀察到脈象之中的細微變化,不至於因毫末之差誤了大事。


    她多做一分,其中的危險便少一分。


    不過是多費些力氣罷了。


    無事,便最好。


    若真出現什麽差池,也能來得及救治。


    宋言汐實在不願,看到他們因幫忙試藥一事危及性命。


    她怕讓身患時疫的人失望,更怕自己良心難安。


    也不知道封城之前送出去的信師父有沒有收到,以那老爺子的脾性,要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多了個徒子徒孫,怕不是要氣得連夜趕往邊城清理門戶。


    神醫穀行事一向隱蔽,穀中弟子也都是低調行事,說不定還無人知道邊城如今的困境。


    不行,她得想個辦法再送一封信出城。


    眼下她人出不去,其他人也進不來,並不知其他地方的近況。


    若臨近的幾座城鎮有人感染時疫,不盡快加以控製,一旦鬧起來情況隻會比眼下的邊城更加難熬。


    宋言汐隻顧低著頭往前走,絲毫沒注意到不遠處有一雙眼睛此刻正怨毒地盯著自己。


    待她走近,一個身影飛快從帳篷後竄了出來,惡狠狠喊道:“惡婆娘,去死吧!”


    “郡主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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