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叉感染是何意,大家不知道。


    可一聽有可能會病得更重,四下頓時鴉雀無聲,說話那婦人再也不提這事兒。


    她甚至連連後退幾步,滿眼驚恐,生怕離壯壯近了會傳染自己。


    怕自己的舉動太明顯,她幹笑著找補道:“壯壯啊,嬸子不是害怕,是怕過去把病氣過給你娘。”


    旁邊人也忙附和道:“是啊,春花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咱可得聽郡主的話,不能過去添亂。”


    奚臨冷笑,“真是虛偽。”


    他上前一步,冷冷道:“我同你一道。”


    不等莊詩涵反駁,他冷聲問:“百姓們患了病去不得,我這個大夫也去不得嗎?


    還是說,詩涵郡主怕人跟著,是因為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不能讓別人知道?”


    莊詩涵瞬間冷了臉,反問道:“回春堂這麽多病患是不夠奚大夫看還是如何,非要跟著我往人家孤兒寡母的家裏闖?”


    她冷笑一聲,揚聲道:“前兩日你非要同我一起去為產褥期的婦人看診,剛到門口就被人丈夫攆出來的事,這就忘了?”


    話音剛落,周遭一片嘩然。


    眾人看奚臨的眼神瞬間就不對了。


    有人用不算小的聲音嘀咕道:“他一個大男人,往人家剛生過孩子的婦人房裏去湊什麽熱鬧?”


    “看著一表人才得像個人,怎麽不幹人事呢。”


    “這事兒我能作證,就隔條街的老周家不是上個月剛添了個兒子,拿大掃把攆他出來的時候嚷嚷的一整條街都能聽見。”


    “不是都說奚氏治病救人如何厲害,就養出這種貨色?”


    他們說別的也就算了,奚臨連一個眼都懶得給。


    可奚氏,是他的死穴。


    便是再怎麽混賬的人,也不可能在別人企圖抹黑自己自己的家族時,無動於衷。


    偏偏那人不知收斂,見奚臨看過來反倒更興奮了,冷笑道:“我呸!還說什麽百年傳承的醫藥世家,我看就是沽名釣譽之輩,要不然也不能教出這種齷蹉下作的人。”


    奚臨快走幾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冷冷道:“將你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你讓我說我就說,你算個什麽東西?”


    見奚臨緊攥拳頭,似是忍無可忍要動手,他故意刺激道:“來,往這兒打,我倒要讓大家看看自詡濟世救民的奚神醫,打起人來疼不疼。”


    “你!”


    “都嚷嚷什麽,一個個是病好了有力氣了?”劉軍醫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他手中還抓著一把馬草,有些氣喘道:“誰要是覺得自己病好了,隻管說一聲,也好為其他人省下一口藥來。”


    一聽這話,眾人瞬間不吭聲了。


    被奚臨揪著衣領的人慌了一瞬,忙道:“我還沒好呢!”


    李軍醫等的就是這句話,冷冷道:“老夫觀你說話時中氣十足,且滿麵紅光,倒是一點也不像生病的樣子。”


    不等那人開口,他扭頭看向門口手中的侍衛,罵道:“一群飯桶,看不出這個人故意挑事行跡疑似梁國細作?還不趕緊把人拿了!”


    “什麽細作?我冤枉啊!”


    值守的侍衛方才看完了全程,原本就手癢的厲害,隻恨找不到由頭動手。


    如今聽到這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幾人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衝進來就把人給按了。


    那人瞪大了眼睛,甚至來不及說第二句,嘴巴就已經被棉布堵了起來,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與他同行的人忙道:“軍爺,誤會,都是誤會啊,李瓦他就是嘴上不饒人了一點,怎麽可能是梁國人啊!


    他家住柳葉巷,祖上三代都是咱邊城人,大家夥都是知道的。”


    劉軍醫斜了他一眼,問:“如此說來,你要用全家的性命幫他擔保?”


    那人猛地一噎,不敢吭聲了。


    哪怕倆人是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交情,可涉及到家中老小的性命,他慫了。


    不僅不敢再喊冤枉,甚至為了撇清關係道:“軍爺可千萬別誤會,我跟他就是鄰居關係不咋滴,啥也不知道!”


    其他人也趕緊跟著附和,生怕自己跟劉軍醫口中的“細作”沾上任何關係。


    兩國已經開戰,現在這個檔口,沾上這倆字就得死。


    他們還想多活幾年呢!


    挑事的刺頭被帶走,其他百姓的眼神看著都和善了不少,看過病的乖乖在不遠處等著喝藥,之前沒輪上的則是老老實實去排隊等著問診。


    劉軍醫沉著臉走上前,抬手拍了拍奚臨的肩膀,嫌棄道:“挺大個人了,出去闖這兩年也不說多長點腦子,犯得著跟一個幌子較什麽勁。”


    意識到什麽,奚臨趕忙轉身看去,門口早已沒了莊詩涵的身影。


    他氣得咬了咬後槽牙,低罵道:“大意了。”


    劉軍醫環顧四周,問:“老李呢?”


    奚臨抬手指了指後院方向,“李老氣暈過去了,在後院歇息。”


    “氣暈了?”劉軍醫聽得眉心突突直跳,緊皺眉頭道:“我還真是小瞧了她。”


    不等奚臨開口,他道:“老夫過去看看他,你先給病患診脈。”


    聞言,奚臨站在原地沒動。


    再看那些排隊的病患,一個個都伸長了耳朵,分明在聽這邊的動靜。


    劉軍醫的臉色更沉,拔高了聲音道:“詩涵郡主一人忙不過來,若想要她診脈的,現在便可以回去了,明日請早。”


    “劉老,我們都還沒喝藥呢。”


    劉軍醫挑眉,“都還未診脈,喝什麽藥?喝了也是浪費。”


    他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問:“有何人要等明日的,抓緊回家去,免得占了別人的位置平白耽誤功夫。”


    這話但凡換個人說,百姓們定然要炸開了鍋,然後罵他一句黑心大夫。


    可偏偏這個人,是劉老。


    邊城之中上到七十歲老叟,下到三歲孩童,就沒有不知道劉軍醫的。


    他們對他的敬重,並非是因為他的醫術有多高明,而是因為這些年滿城百姓幾乎個個都得過他的恩惠。


    所以即便他脾氣常年不好,說話也比其他人難聽,卻沒有人敢說他半個不字。


    真要有人敢放肆,甚至都不用等消息傳入軍營,就會被家中的爹娘按在地上狠揍一頓。


    若沒有劉軍醫帶頭,就沒有這十年間每月一日雷打不動的義診,更不會有那些免費藥物,城中那些孤寡老人以及乞丐這些看不起病的隻能等死。


    不等他催促,便有人立即開口道:“我們不等詩涵郡主,我們讓奚神醫看。”


    劉軍醫冷哼一聲,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口口聲聲喊著神醫,又不信神醫,老夫竟不知道你們得的究竟是時疫還是腦疾。”


    說著,他瞪了眼奚臨,“奚神醫,趕緊的吧,還等老夫請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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