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莊詩涵那句是不是碰了什麽髒東西時,程端就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這會兒終於品出味來。


    搞了半天,這娘們擱這兒陰陽怪氣人永安郡主呢!


    程端冷笑一聲,趕在宋言汐之前開口道:“早就聽聞詩涵郡主醫術了得,能醫死人肉白骨,半隻腳到閻王殿的人都能被你給拉回來,想來程某中的區區小毒對於郡主而言並不難解。”


    莊詩涵下巴微抬,一臉不屑,“自然不難。”


    她話鋒一轉,滿臉為難道:“程將軍,我也很想幫你,隻是師門有規,凡門下弟子不得接手其他大夫正在醫治的病人,縱然是我也不能破例。


    程將軍,實在是對不住了。”


    神醫穀何曾有了這種荒唐的規矩?


    宋言汐對上墨錦川那雙冷淡的眸子,輕輕搖了搖頭。


    凡神醫穀門下之人,皆已治病救人為己任,隻有不得以富貴貧賤治或不治的規矩,從未聽過這種荒唐的言論。


    按照她如此說,難道碰到庸醫誤人性命時,也要作壁上觀?


    那還做什麽醫者,倒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不過有一點,錦王殿下倒是沒說錯。


    她師祖曾在時,神醫穀因穀中弟子在外招搖過市因得他人覬覦不外傳之秘籍,險些給穀中造成滅頂之災。


    師父的兩位師兄和一位師妹,皆因保護穀中其中的弟子逃走,死在了那場無妄之災裏。


    自那以後,師祖便帶著僅剩的兩個徒弟避世隱居,並立下了規矩,絕不對外招收弟子,更不許穀中弟子在外行醫之時暴露身份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除了宋言汐之外,穀中為數不多的弟子多是師徒三人在外行醫之時撿到的無依無靠的孤兒,老老少少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幾人。


    這些是兄弟或者是師叔伯,她在穀中求醫那幾年見了個遍,全都認識且記得姓名長相。


    這兩年雖沒回去,卻也一直有書信往來,並未聽說誰收了個姓莊的女弟子。


    可莊詩涵那日所用針法,又確是神醫穀中常用的針法。


    那不成,她是從何處偷學來的?


    可若是偷學,她又怎會知道施針之人就是神醫穀中人?


    “還有這勞什子規矩?”程端黑了臉,一副我讀書少你莫騙我的神色,擺明了不相信。


    他扭頭問宋言汐,“郡主聽過這規矩嗎?”


    莊詩涵橫眉,“她一個不知道從哪兒揀了兩本醫書,就敢自稱大夫治病救人的半吊子,能知道什麽?”


    “嘿,你這個女人說話怎麽這麽難聽?”


    “難不成比程將軍一大清早罵街還難聽?”


    “你!”程端氣極,漲紅了臉憋出幾個字,“牙尖嘴利。”


    莊詩涵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多謝誇獎!”


    程端臉更黑了,咬牙道:“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見過像你臉皮這麽厚的人。”


    莊詩涵挑眉,不怒反笑道:“那可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麽?”


    “白活了這麽多年,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不等程端發作,她轉頭看向林庭風,捂唇輕笑道:“風哥,早知道什麽人都能當將軍,我還在這裏苦哈哈的當什麽軍醫啊。”


    言下之意,便是諷刺他德不配位,甚至連她一個女子都比不上。


    “你有種就給老子再說一遍!”程端驀地抬手,狠狠一掌劈在旁邊的矮桌上。


    莊詩涵嘖了一聲,剛想笑他無能狂怒,就聽“哢嚓”一聲,麵前的矮桌瞬間一分為二,斷口處整整齊齊。


    林庭風冷著臉將她拉到身後,不悅道:“君子動口不動手,程將軍這是說不過便要動粗?”


    “誰君子?你君子嗎?”程端不答反問。


    不等他回答,他又緊接著嘲諷道:“原來林將軍會說人話啊,剛剛一動不動的杵在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的千年老王八成精跑出來原地坐化了。


    我警告你姓林的,你要是管不好你的女人,我不介意上書陛下,讓他找幾個人好好幫幫你的忙!”


    想到他名義上算是宣德帝的內侄,林庭風攥了攥拳壓下心頭不快,解釋道:“程將軍別見怪,詩涵隻是心直口快了一點,並沒有什麽惡意。”


    “那我罵她不要臉的時候,你急什麽?”


    程端冷冷一笑,道:“本將說話直可是陛下親口誇過的。”


    他說著,看向臉都被氣綠了的莊詩涵,超大聲道:“詩涵郡主可千萬別見怪啊,程某絕對沒有什麽惡意!”


    莊詩涵的臉色更臭了,咬牙道:“算你有種,有本事你別求姑奶奶給你解毒!”


    “老子就算是這條胳膊斷了,也不勞您大駕。”


    “好,我等著看!”


    扔下話,莊詩涵拉著林庭風就要離開。


    恰好此刻,墨錦川冷幽的嗓音在帳篷裏響起。


    “本王若是沒記錯,詩涵郡主應是出自神醫穀。”


    聽到關鍵的三個字,莊詩涵腳步猛地一僵,脫口道:“王爺沒記錯,不過我是師父在外遊曆時收的徒弟,並未正式回去拜過師門。”


    她果然沒猜錯,這個錦王殿下對她的身份生了疑。


    真不知道皇家的人是不是都有毛病,一個個整天不是懷疑這個,就是懷疑那個。


    人與人之間難道就不能有點信任?


    “原是如此。”墨錦川點點頭,“這麽說來,郡主方才所說的規矩,乃是你師父所定而並非是神醫穀。”


    莊詩涵硬著頭皮道:“我師父性格古怪,立下了不少常人難以理解的規矩,實在是師命難違,還望殿下體諒。”


    程端嗤笑一聲,諷刺道:“我說神醫穀怎麽那麽多破規矩,搞了半天,是頂著人家的名頭跑出來招搖撞騙了。


    好在咱們這裏沒有真的神醫穀弟子,不然非得清理門戶不可。”


    “你的胳膊不想要了是不是?”莊詩涵狠狠剜了他一眼,眼底分明帶著殺意。


    她用的可是穿腸爛肚的劇毒,再拖下去,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他。


    就更別提,隻學了點皮毛實則狗屁不懂的宋言汐。


    她倒要看看,程家的人今日死在她的手上,程家和貴妃乃至寧王一派的人,會不會將她抓過去抽筋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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