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昌九磕磕巴巴的說著,身體微微發抖,明顯被嚇得不輕。


    莊詩涵直接被氣笑了,同身旁的蔣副尉說道:“蔣大哥,這新兵還真是一年不如一年,瞧瞧這膽子比雞還小,別還沒上戰場先被自己給嚇死了。”


    昌九瞬間漲紅了臉,攥緊了拳頭怒吼道:“我才不怕!”


    “呦嗬,嗓門倒是挺大。”


    莊詩涵掏了掏耳朵,眼神不屑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隻可惜,打仗靠的是這裏,而不是蠻力。”


    被罵沒腦子,昌九氣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一雙拳頭捏的死緊。


    他想反駁,一時卻不知道怎麽開口,急得他恨不得撲過去抓住莊詩涵的胳膊狠狠咬上一口。


    旁邊年齡稍長的人將他護在身後,一臉賠笑道:“郡主息怒,孩子還小不懂事,他不是故意頂撞郡主的。”


    “孩子?”莊詩涵橫眉,不由地冷笑一聲,“錦王殿下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已經領兵殺敵了。


    既以從軍,便該時刻做好上戰場的準備。


    我看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怎麽,是打算到了戰場上靠著一張嘴讓梁軍投降嗎?”


    她言辭犀利,卻字字句句都說中了眾將士心中。


    若想打退梁國,守護如今的一片淨土,必須在戰場上見真章。


    哭有什麽用?


    莊詩涵伸手一指默默掉眼淚的昌九,大聲道:“吾輩男兒,都當如錦王殿下與林將軍,戰場之上英勇殺敵,守衛我安國大好河山!


    切不可如他這般,遇事不決先掉眼淚,比女人還女人,當真是令人不齒。”


    “詩涵郡主說得好!”蔣副尉率先拍手稱讚。


    緊接著,是一陣轟雷般的掌聲,淹沒了幫昌九說話那人的聲音。


    莊詩涵被簇擁在其中,眾星拱月般,好不風光。


    就連周圍更遠一些並不知情的士兵,也被這氛圍吸引過來,附和著拍掌說一些恭維的話。


    很顯然,許多人早已習慣了這種情況。


    “借著貶低他人,抬高自己,她往日便是如此行事的?”宋言汐在一旁看著,隻覺得好笑。


    不等暗一回答,她站起身來,直接衝著人群冷聲問了一句,“大安的將領是都死絕了嗎?”


    一語出,四下靜。


    無數道目光瞬間齊聚在宋言汐的身上。


    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莊詩涵看著宋言汐,眼神除了憤怒之外更多的是詫異。


    她在想,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


    此次行軍之主將乃是錦王殿下,兩位副將分別是風哥和驍勇將軍程端。


    她這是打算一句話,同時得罪皇家與林程兩家?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宋言汐緩步走到昌九麵前,遞上一方帕子,“擦擦眼淚,免得被人瞧不起。”


    昌九本來都沒哭了,聽到她的聲音,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莊詩涵橫眉,又要發難,卻聽宋言汐忽然問道:“以一軍之將的水準要求一個軍醫學徒,我倒是不知,詩涵郡主是領的陛下的旨意,還是自己的意思?


    若是陛下的意思,旨意何在?


    我竟不知,軍中何時多了新的規矩,需要一個軍醫動腦子出謀劃策。”


    “笑話,這軍中有學徒我這個做軍醫的會不知道?”莊詩涵一聽便笑了。


    可站在她旁邊的蔣副尉,卻笑不出來。


    他輕咳一聲,壓低聲音道:“郡主,咱們借一步說話。”


    莊詩涵不悅道:“有什麽話,待會兒再說。”


    蔣副尉還想說什麽,就聽莊詩涵冷聲問:“這小兵難不成同你家有親戚,竟讓你如此護著。”


    昌九怒道:“你少胡說八道,永安郡主才不是那樣的人!”


    莊詩涵眯了眯眼,冷聲道:“蔣大哥,這個小鬼出言不遜,按照軍規如何處置?”


    “這……”蔣副尉麵帶為難。


    莊詩涵隻以為他是不敢,劈手搶過他手中的鞭子,在空氣中狠狠一甩,“今日我便替你爹娘,好好教教你如何做人。”


    “郡主不可!”數道聲音同時響起。


    方才護著昌九那人,直接衝上前連磕了幾個頭,“詩涵郡主息怒,這孩子確實是軍醫……”


    “混賬!”莊詩涵沒等他把話說完,揚手就是一鞭子。


    昌九衝過去擋在他的麵前,害怕地閉上雙眼。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反倒聽到鞭子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音。


    莊詩涵拔掉手腕上的銀針,氣急敗壞道:“你竟敢對我動手?”


    宋言汐不答反問:“縱然這孩子膽小了些,讓詩涵郡主覺得不順眼,也不至於狠下心殺人滅口吧?”


    “你胡說什麽!我不是氣不過要教訓他,怎麽就……”莊詩涵下意識反駁,話說一半卻猛地頓住。


    這些人的眼神,怎麽不太對?


    她心中有些沒底,瞥了眼欲言又止的蔣副尉,更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麽重要信息。


    沒等她多想,昌九紅著眼睛憤怒道:“你是個壞女人,你害死了我爺爺,現在還要害死我!”


    “昌九!”旁邊人想捂他的嘴,已然來不及。


    莊詩涵看著他那張令人討厭的臉,突然想到什麽,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難怪她看著就煩,竟然是那老東西的孫子。


    宋言汐沒錯過她的神色變化,當即嗬斥道:“你這孩子,我方才還替你說話來著,你怎得張口就要胡說八道?”


    “我沒有……”昌九試圖解釋,眼淚卻不爭氣地掉下來。


    他伸手去擦,可越擦越多怎麽也擦不幹淨,氣的他一屁股癱坐在地,雙拳狠狠砸著地麵。


    莊詩涵後退了兩步,扇了扇鼻尖一臉嫌棄道:“這孩子怕是得了失心瘋吧,附近找處村莊把他扔下,免得拖累了大軍的進度。”


    明明是她心虛,卻還要冠上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當真是令人不齒。


    見她匆忙轉身要走,宋言汐揚聲道:“詩涵郡主不是說要同我比試醫術,正好,這孩子就是現成的病患,也用不著再以其他人試藥。”


    一瞬間,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了莊詩涵的後背上。


    莊詩涵頓時覺得如芒在背,一時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再清楚不過,昌九並非她所說的失心瘋。


    可她更清楚,這孩子對她抱有敵意,絕不可能配合她乖乖治療。


    應下宋言汐的比試,她必輸無疑。


    可若是反口說這孩子沒病,豈不是在昭告眾人,她莊詩涵心胸狹隘到連一個孩子都容不下?


    不,絕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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