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汐看了眼有口難言的莊詩涵,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臣女以身家性命起誓,方才所言絕無一字假話,在場諸位皆可為證!”


    此話一出,一眾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無人敢站出來說話。


    畢竟,靖國公府不比早已落魄的永川侯府,國公爺也不似那永川侯,對妻女向來不聞不問。


    如今***也在,平日裏那些瞧不上莊詩涵行事的話,大家私下裏說說便算了,沒人會傻到真的鬧到明麵上來,徒惹一身騷。


    華陽***是宣德帝胞妹,陪著他這麽多年經曆風風雨雨,什麽樣的場麵沒見過,當即沉了臉色。


    她看向邱夫人,冷冷道:“她們既然不願說,便由你這個苦主來說。”


    邱夫人接過宋言汐遞來的帕子,擦了擦眼角,頓時辣的紅了眼眶,委屈道:“***明鑒,臣婦這人一向心直口快,諸位姐妹也都是知曉的,不曾怪過我什麽。


    哪曾想,詩涵郡主竟因臣婦一句玩笑話翻了臉,不僅罵臣婦生得一副短命相早晚要遭報應,還出言羞辱徐姐姐,說她一把年紀人老珠黃。”


    聽到最後,華陽***的臉色已經可以用難看兩個字來形容。


    哪怕她貴為公主,亦不能免俗,同多數女人一樣在意自己的容貌年紀。


    徐夫人比她年歲還要小些,若她都人老珠黃,她豈不是老掉渣了?


    華陽***氣笑了,看著試圖解釋的莊詩涵,意味深長道:“靖國公還真是生了個好女兒。”


    莊詩涵暗道不好,趕忙跪了下來,解釋道:“***息怒,臣女並非故意刺激邱夫人,實在是一時衝動昏了頭,這才說錯話。


    追根究底,是怪臣女情難自禁,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關心則亂方才一時糊塗攬下了林伯母壽宴一事,惹得永安郡主不快,這才鬧出這諸多的事情來。”


    “如此說來,倒是永安不懂事了。”


    扶著邱夫人的宋言汐聞言,乖順地跪了下來,動作熟練的仿佛家常便飯般。


    華陽***看得擰眉。


    這孩子平日裏,得是受了多少委屈?


    遇到事情第一時間想到的,竟不是為自己爭辯……


    坐在輪椅上,墨錦川膝上的手微緊,旁人看不到的眼底滿滿都是心疼。


    今日果真不該來。


    哪怕明知她是裝的,他仍看不得。


    言卿也不免紅了眼眶,走過去她身後跪下,淒淒然道:“都是臣婦教女無方,還請***責罰。”


    宋旭柏緊隨其後,一掀長袍跪了下來,帶著傷的臉上滿是堅定,“***要罰就罰我吧。”


    一家人同氣連枝的模樣,看得***心中難免觸動。


    身處皇家,如此情形是不常見的。


    看出華陽***有所觸動,莊詩涵暗道不好,伸手狠掐了自己一把逼出眼淚,聲音哽咽道:“此事千錯萬錯,皆因臣女一己私心而起,險些害得邱夫人沒了性命,還請***責罰!”


    她說著,雙手交疊放在額頭,朝著***重重一拜。


    聽聞華陽***年輕時性子灑脫,最是喜歡敢作敢當的女子,不喜心機深沉之人。


    正好今日,讓那宋言汐知道知道,裝可憐扮柔弱這套不是次次好用。


    莊詩涵心中這麽想著,卻遲遲等不到***讓她平身的話,不免覺得奇怪。


    難不成,***已然知曉錦王與她的私情,所以有意袒護……


    想到自己安插在老夫人院中人傳來的消息,莊詩涵咬了咬牙,抬頭看去,卻正好對上一雙蘊含怒意的眸子。


    華陽***冷笑,“本宮原以為你是無知者無罪,性子冒失了些,沒曾想倒是個心中通透的。”


    既然心中通透,那便隻有故意這一個解釋了。


    莊詩涵聽懂話外音,趕忙解釋道:“***息怒,臣女絕……”


    “夠了。”華陽***不耐煩的打斷她,沉了臉道:“虧得本宮與陛下從前還覺得你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原是本宮看走了眼,竟不知你是一個如此心胸狹隘半點規矩不懂的混賬東西!”


    莊詩涵:“***定是誤會臣女了!”


    華陽***冷眼看著她,問:“明知他人早已娶妻,卻仍不顧男女大防與其同吃同住之人,可是你?”


    莊詩涵臉色微白,嘴硬道:“臣女是軍醫,邊境行軍艱苦,實在是情形所迫……”


    “即使情形所迫,軍中那麽多的大好男兒,未成婚者比比皆是,擁有獨立營帳之人也不止他林庭風一人。


    怎麽,你莫不是要告訴本宮,十萬大軍之中僅他一人是正人君子?”


    話說到最後,華陽***都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若非遣了人去查,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身為國公府嫡女的人,能做出這種讓父母親族顏麵掃地之事。


    這種醃臢事,說起來她都嫌髒了自己的嘴。


    要是這個莊詩涵安安分分在府上待嫁,看在靖國公勞苦功高的份上,她自會出手幫她擺平,讓她安安穩穩的出嫁。


    可偏偏,她不懂得見好就收,都已經用軍功逼得陛下答應了他們二人的賜婚,竟還一再欺負到正室臉上。


    不過是一個妾室,還未入門就敢越過正室主持家中壽宴,他日還不得將人活活磋磨死?


    莊詩涵沒想到這麽隱秘之事,都被***知曉,一時間又急又氣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林庭風見狀,趕緊一掀衣袍跪下,恭敬道:“***明鑒,臣與詩涵郡主雖是情投意合,卻從未做出任何越矩之事,還望***莫要聽信了他人讒言,汙了詩涵郡主清譽。”


    他說著話,複雜的目光落在宋言汐的身上,似是覺得痛心。


    但凡是有點腦子的,都能看出林庭風這是在影射什麽。


    華陽***身份尊貴,又一向深居簡出,除了幾位王爺大婚之日出席過,其他一概不關心。


    別說是區區將軍府,便是靖國公府,也是夠不上資格給***府下帖子的。


    她今日會出現在這裏,本就惹人生疑。


    別說是林庭風,在場的一眾夫人小姐,也在想是不是宋言汐或是言卿前去公主府說過什麽。


    看著一副被人誣陷,卻又似有隱情不方便直言的林庭風,華陽***眼底的厭惡不加掩飾。


    她抬了抬手,道:“去宮中請兩位嬤嬤來,還詩涵郡主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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