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是要去何處?”臉色難看的林庭風攔住了眾人的路。


    林老夫人一愣,趕緊快走幾步上前扶他,滿眼心疼道:“你瞧你這孩子,身上的傷都還沒好呢,怎麽就下地了。有什麽事情要做,或是要尋母親,吩咐下人一句就是了。”


    她一邊說,一邊檢查林庭風背上的傷口有沒有開裂出血。


    想到他因何被打,老夫人紅著眼眶罵道:“都是宋氏那賤人,仗著變賣咱們將軍府換來的殊榮,恨不得將我們一家往死裏折騰,也不知道安得什麽心!”


    她說著,恨的咬了咬牙,“郡主又如何?隻要你一日未休了她,她便還是林家婦,我這個做婆母的有管教她的權利,今日非得讓她知道知道這規矩二字如何寫!”


    “所以母親當真是要去順天府告狀?”林庭風沉著臉問。


    林老夫人正在氣頭上,脫口道:“她今日膽敢動手掌摑我派去送東西的人,將咱們將軍府的臉皮放在地上踩,他日便敢直接對你我二人動手,我豈能容她?”


    她後知後覺,皺眉看向旁邊的林庭萱,問:“是你多嘴告訴你二哥的?”


    林庭萱頭搖地飛快。


    方才她們母女一直在一起,中間也不曾有人進出,確實不太可能是她。


    想到許是他們母子倆心意相通,林老夫人臉色稍緩,開口道:“風兒你莫要擔心,母親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絕不會讓你夾在其中難做。


    左不過是嚇嚇宋氏,好叫她改一改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毛病,也免得日後蹬鼻子上臉,妄圖騎到你這個做夫君的頭上去。


    旁的先不說,光是她如今那囂張氣焰,若是縱容下去,這京中的貴人怕是也被她得罪個遍,到時這筆賬豈不是算到將軍府頭上?”


    她字字句句都在為他著想,可每一個字眼,林庭風聽著卻隻覺得窒息。


    他忍不住問她:“母親,您以為順天府是什麽地方?”


    林老夫人脫口道:“自是替人主持公道之處,這點道理你母親我還是知道的。”


    林庭風點點頭,又問:“想來誣告是何罪名,改判處何等刑罰,母親必然也是知道了?”


    “你這孩子說什麽胡話?”林老夫人瞪他一眼,一臉理所當然道:“順天府是什麽地方,膽敢誣告,挨板子不說,輕則流放重則掉腦袋。”


    話剛說完,她便意識到了不對,臉上的得意一瞬間化為驚疑。


    她有些後怕,問:“風兒,你可是知道了什麽?”


    林庭風沒回答她,冰冷的視線落在兩個婆子的身上,冷冷道:“今日之事到底如何,你們若是說不清楚,就不必再說了。”


    兩人趕緊跪了下來,以頭搶地,趕緊將今日發生在郡主府門前之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她們按照林老夫人所吩咐,將東西送到之後,就站在郡主府門前長籲短歎,同每一個經過的人言明她們是將軍府的人,因何氏這個做婆母的擔心兒媳特意遣她們來送東西。


    無論如何,婆母乃是長輩,差人前來送東西都不得推辭。


    像是這種連門都不讓進的,說破天去,錯也必然在宋言汐這個做兒媳的身上。


    隻是沒等她們大肆宣揚,郡主府突然出來幾個人,將盒子往她們腳邊一扔,直接就說她們不是將軍府的人。


    為首的丫鬟說:“招搖撞騙也不翻翻黃曆挑個日子,郡主府是什麽地方,豈容你們這兩個老貨拿這一堆扔給狗,狗都不看一眼的醃臢東西在此放肆!”


    你說你們是將軍府的人,證據呢?腰牌身契可在?


    這種成色的東西,將軍府裏喂狗的東西都比這好,還敢口口聲聲說是老夫人差你們送來的。


    若讓老夫人聽見你們膽敢攀咬她,定要扒了你們的皮!”


    府中張嬤嬤的下場,她們都是親眼瞧見了的,聽到這話當場便嚇破了膽,連地上的東西都沒來得及撿拔腿就跑。


    “所以你頭上的傷,是自己摔的?”林老夫人隻覺得眼前一黑,踉蹌了半步。


    那宋氏比兔子還狡猾,她身邊那幾個丫頭有樣學樣,斷不會輕易在外人麵前落下話柄。


    這兩個刁奴!


    林老夫人氣得哆嗦,抬腳狠狠踹翻其中一人,自己也險些失去平衡朝前摔去,好在林庭萱及時拉了一把。


    她輕拍著胸口,慶幸道:“好在我兒機敏,及時阻攔我犯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林庭風沉著臉道:“此事還要多虧詩涵,若非她及時讓人送了信來,我怕是也來不及阻攔母親。”


    “原來是詩涵郡主啊。”林老夫人訕訕,嘴角揚到一半垮了下來。


    偏偏林庭萱此刻還誇道:“還是嫂子消息靈通,今日若不是她機敏,怕是就麻煩了。”


    林老夫人嘴角動了動,幹巴巴重複道:“是啊,今日多虧了詩涵郡主。”


    林庭萱笑道:“等二哥哥見到嫂子,記得代我和母親向她道聲謝,要不然我們可就中了宋氏的圈套了。”


    “早晚都是一家人,哪用得著這麽客氣?”林老夫人忍不住開口。


    她看了眼臉色不佳的林庭風,忙補充道:“詩涵郡主此刻若是在旁,也必然不希望我們同她客氣,未免太過見外。”


    這些小事情,林庭風懶得去管,隻有一點,他不得不提醒她們。


    “如今宋氏正是皇上眼前的紅人,京中多少人想巴結都巴結不上,你們這些日子莫要再去招惹她,想來以她的性子,也斷不會主動為難你們。”


    林老夫人橫眉,“風兒,你這話是何意?難不成你也覺得,今日之事是你母親我沒事找事,故意讓人去送東西羞辱宋氏?”


    林庭風什麽都沒說,可那滿含著無奈的眼神,卻又似乎什麽都說了。


    畢竟從前這種事,她做了不止一件兩件,若非如此,宋氏也不會他一回來便將他視若仇敵,沒有半點夫妻該有的模樣。


    此事說到底,怪他出征那日太過匆忙,隻來得及同宋氏說上幾句話,未曾交代過母親要好生待她。


    若非這兩年太過委屈,她也不至於在得知他身死後,第一時間想著為自己找一個強有力的靠山,好解救她出將軍府。


    想到昨日從管家口中套出的話,林庭風看著氣得險些厥過去的林老太太,語調冷淡道:“母親,宋氏如今還是我的妻子,從前您跟庭萱如何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往後,還請你們記住,她才是這將軍府真正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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