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他的情況有些不對,宋言汐柳眉微蹙,默默拿起了手邊的針包。


    餘光瞥見她的動作,墨錦川忙道:“子桓,你先帶弟弟妹妹回去讀書。”


    子桓忙不迭點頭,拽著子旭的胳膊就要走。


    窩在宋言汐懷中的嬌嬌頓時不樂意了,趕忙提醒道:“二哥哥二哥哥,還有嬌嬌哦!”


    她倒騰著小腿,從宋言汐的懷裏滑了下來,小跑著追上去,拉住子桓的手。


    可沒走兩步,小丫頭就反應過來不對了。


    她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墨錦川,奶聲奶氣地問:“爹爹,嬌嬌也要讀書嘛?”


    沒等墨錦川回答,子桓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大步朝外走去。


    “哎呀!二哥哥壞,快放嬌嬌下來!”小奶團回過味來,一切都已經晚了。


    聽著抗議的聲音漸漸遠去,宋言汐在桌邊坐下,執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她無心窺探他人隱私,可既然錦王殿下願意說,她也不介意充當一個聽客。


    畢竟,她是打算做這幾個孩子後母的人,多了解一些總沒壞處。


    墨錦川並沒有著急解釋,而是扯了扯蒼白的唇角,笑道:“子桓很喜歡你。”


    “王爺連這都看出來了?”宋言汐詫異挑眉。


    話說完她就沉默了。


    知子莫若父,瞧瞧她剛剛問的什麽話。


    為了緩解尷尬,宋言汐輕咳一聲問:“二公子是因何事不願同人講話的?”


    口疾多數是先天形成,少部分能發出嗚嗚啊啊的聲音,有口卻不能言。


    方才子桓那孩子雖沒說幾句話,可口齒清晰,更像是醫書記載中所寫的口吃。


    口吃也分先天或是後天,先天很難治愈,而後天高熱不退或是經受一些刺激,也有可能導致此病發作。


    與她探究的視線對上,墨錦川沉了嗓音,“子桓幼年,親眼目睹了生母慘死。”


    宋言汐點頭,“難怪那孩子總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兒時的事情對他影響太大。”


    “可有解法?”墨錦川問。


    “心病還須心藥醫,得他自己願意走出來才行。”


    想到什麽,宋言汐感歎道:“若是仇人還在,讓他親手替她母親報仇,或許能解開他的心結。”


    墨錦川閉了閉眼,聲音染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痛心,“他手刃了那人。”


    宋言汐眉心狠狠一跳,“二公子當時才多大?”


    看子桓的身量,今年最多不過十一二歲。


    墨錦川並未說話,隻是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紗幔,似是陷入了某些不好的回憶。


    想起師傅曾說過經曆戰爭的人,即便從戰場退下來,後半生也很難忘記這段痛苦的記憶,宋言汐不由得站起身來。


    她要是沒記錯,藥箱裏應該還有半盒安神香,點上一些錦王殿下多半會好受些。


    “奇怪,我明明記得放在這裏。”翻找著藥箱,宋言汐忍不住小聲咕噥,全然沒注意到身後有一道目光,正緊張的追隨著她的動作。


    墨錦川眉頭緊皺,雙手撐著床板試圖坐起身。


    可就這麽一個,對於從前的他而言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如今的他卻根本做不到。


    腿部傳來鑽心的疼痛,不過幾息之間,渾身已經被冷汗浸透。


    身上幹燥的錦被,也被汗水打濕,黏黏糊糊地貼在身上。


    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什麽,墨錦川慘白的臉一瞬變得漲紅,看著不遠處的纖細身影,逃也似地移開目光。


    常年練劍導致掌心粗糲的大掌順著胸膛緩緩向下,摸到腰際的褲腰時,心中緊繃著的那根線瞬間鬆懈下來。


    還好……


    端著香盒想要問墨錦川何處有香爐的宋言汐轉身看到隆起的錦被,白皙的小臉一瞬變得緋紅。


    她忙要轉身,卻不小心踢到了桌腿,慌亂間兩人目光對視。


    見她臉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墨錦川瞬間明白了什麽,趕忙拿出自己的雙手,以正清白。


    可他的這一舉動,無疑是向宋言汐證明,他清楚她此刻所想……


    “啪嗒!”木盒自手中跌落,裏麵的香粉撒了一地。


    宋言汐趕緊蹲了下來,借著撿盒子的動作低著腦袋,不讓人看到她早已熟透滾燙的臉。


    把人往齷蹉處想已經很失禮了,居然還讓別人察覺了她的心思。


    這也太丟臉了……


    墨錦川的慌張不比她少,強裝鎮定岔開話題道:“子桓手刃的人,是他的親生父親,本王到時人已經咽了氣。”


    “原來如此。”宋言汐一心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壓根沒聽清楚前麵的話,隻捕捉到最後幾個字眼。


    她調整著呼吸,確保臉頰的熱度沒那麽嚇人,這才趕緊站起身告辭。


    這錦王府,是一刻也不能待了。


    墨錦川脫口道:“這便要走?”


    意識到自己失態,他趕忙道:“本王讓人送姑娘回去。”


    “不勞煩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宋言汐頭也不抬的拒絕,目光落在手中的空盒子上,開口道:“這幾日傷口會有些疼,王爺若是想恢複的更快一些,此前的止疼藥便不能再用了。”


    她本想著墨錦川會遲疑,沒想到他隻說了一個“好”字,答應的利落幹脆。


    反倒顯得宋言汐的擔憂有些多餘。


    但轉念一想他曾深入敵軍大營,以一挑一百生擒敵方主將,致對方不戰而降還自願割讓三座城池的英勇事跡,宋言汐頓時覺得一切都合理了。


    戰場上藥物稀缺,許多士兵受了傷都是草木灰一撒,剩下的全靠自己抗。


    抗不過,就隻有一個死字。


    即便墨錦川身為將領,最多也不過是有些傷藥,像是麻沸散這種東西,戰場上是根本沒有的。


    想到剛才脫他衣服時,胸口和腹部各種交錯的刀疤劍痕,最長的一道傷疤自肩胛骨橫穿整個前胸至腰腹,宋言汐心中某處狠狠抽痛了一下。


    最深的那道傷痕,應是十多年前的舊傷。


    那時的他尚且是稚嫩少年,說不定才剛離開京城這個富貴窩,便見識到了戰爭的殘酷。


    那時的他,該有多疼啊?


    捕捉到宋言汐眼底一閃而過的痛色,墨錦川心頭狠狠一震。


    她方才……難道是在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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