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汽修店。


    店老板說檢修很快,沒什麽問題的話一個小時左右過來就行。


    反正沒什麽事,閑著也是閑著。


    陳友?帶宋語微在附近隨便逛逛,大概給她講一講街道名稱,以及附近標誌物。


    帶著她一點點熟悉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


    差不多午飯時間,路邊找家餐館,撥開透明簾子進入。


    “兩位吃點什麽?”服務生很熱情地迎過來。


    陳友?沒在這附近吃過飯,不知道哪裏好吃。


    他選擇這家店也並非隨意。


    沒有什麽特殊原因,就是看店內人不多才選的這家。


    通常來說,在不熟悉的情況下,吃飯都會選擇去客人多的店。


    人多說明味道還不錯,也不至於被黑心老板宰客。


    如果是一個人的話,陳友?也會選擇去人稍微多一些的店吃飯。


    但是帶著宋語微就不同了,他需要考慮得更全麵。


    同一條街,都是臨街家常菜館,口味差距不會太大。


    再者宋語微不挑嘴,什麽都能吃得很香。


    陳友?自己也是,味蕾沒那麽精細,差距不大的情況下基本品不出來優劣。


    同一條街,在哪裏吃都差不多。


    比起美食,他更多要考慮的是宋語微的心理情況。


    人少一點的地方,她相對能放輕鬆些。


    也不至於落到需要借貸勇氣來控製情緒的地步。


    牽著手,靠近一點,多照顧一下她的心思。


    避免她過分消耗自己。


    每次她嚴重透支,隔天累倒在床上的時候,陳友?心裏都很不好受。


    總之盡自己所能,考慮周全,讓她能輕鬆一點是一點。


    隻要是帶她出來,陳友?時時刻刻都會注意這些細節。


    漫不經心,又細致入微。


    絕不讓笨姑娘察覺到這些細小的照料。


    不然以她那構造奇特的小腦袋瓜,天知道又會滋生出多少愧疚和自責。


    真是笨死了。


    給予她愛,總是需要靜悄悄。


    “兩位先看一下。”服務生拿著菜單過來,視線暗中打量兩人。


    有點怪。


    明明店內空位很多,這兩人卻選在角落位置。


    而且,通常來講兩個人吃飯,一般都會麵對麵坐,這兩人卻是坐在同一側……


    陳友?掃了眼菜單,正想推給被他關在裏側的宋語微問她想吃什麽,側頭瞥見她呆呆的表情。


    算了。


    也不多嘴問她想吃什麽。


    在陌生的環境裏,麵對陌生的服務員,就算隻是點菜也會給她造成不小的壓力。


    總之她喜歡吃什麽他都知道,不需要多問。


    陳友?點了幾個宋語微愛吃的菜,也點了一些北瑜特色,想讓她嚐嚐。


    點完餐,服務員離開。


    宋語微也把視線從菜單上收回。


    心中喃喃,這裏的物價好高。


    陳友?側頭與她閑聊,“你以前來過北瑜嗎?”


    宋語微眼神依舊呆愣,老實巴交,“沒來過。”


    “這邊有些菜在南慶吃不到,我點了幾樣,一會兒你嚐嚐。”


    “好。”


    “對了,你以前有去過什麽地方嗎?”


    “我去過的地方不多,除了南慶,就隻有……”


    既視感很強,就像是上課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一樣。


    陳友?問一句,她回答一句。


    一板一眼,完全沒有聊天的氣氛。


    隻要不瞎都能看得出,她緊張了。


    在她回答完後,桌子底下,陳友?牽起她冰涼的小手,聲音放輕,問她:


    “現在很緊張嗎?”


    “恩。”


    宋語微沒有隱瞞,點頭的同時斂下視線,又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沒有借貸勇氣壓製情緒,在陌生城市的店裏,她不可避免地緊張了。


    陳友?:“對不起什麽?”


    宋語微:“我要是正常人就好了。”


    陳友?說她笨,捏了一下她的小臉蛋,讓她別放心上。


    暗中,坐得離她更近了些,手也牽得更緊。


    安撫幾句後。


    宋語微對他笑笑,說好多了,謝謝他。


    嘴上這麽說,表情卻沒好轉,依舊呆愣。


    在這樣的地方,她確實會緊張害怕。


    可是說實在的。


    有陳友?陪伴在身邊,她還不至於因為身處陌生城市的餐館裏就緊張害怕到六神無主。


    她沒那麽脆弱。


    她也一直都在成長。


    就算沒有陳友?陪伴,她一個人呆在這裏,隻要開啟勇氣借貸模式也能表現得與正常人無異。


    不可能會像現在這樣呆愣無神。


    之所以會變成這樣。


    其實最主要還是看到了陳友?的車……


    她感覺好委屈——


    明明都已經那麽努力了。


    然而就是陳友?不經意地展露,就能讓她壓力倍增,無能為力地望著差距越來越大。


    沉重得透不過氣。


    有時候宋語微覺得自己就是犯賤。


    ——要是陳友?能對自己差一點就好了。


    ——要是陳友?能窮一點就好了。


    她總是會忍不住這樣想。


    每次升起類似的念頭,她都很想給自己兩巴掌。


    這很不吉利。


    她沒有任何詛咒陳友?的意思,隻是單純希望他條件能差一點。


    僅此而已。


    現實差距過大,讓她很焦慮,壓力很大。


    她不敢問陳友?的薪資狀況,公司情況,以及任何與經濟掛鉤的事情。


    她害怕。


    怕自己隨便問一句,就又知道一個無法直麵的差距。


    其實不隻是物質方麵,她早在之前就發現了,她和陳友?的差距體現在方方麵麵——


    記得還在南慶的時候。


    兩人一起逛街,陳友?聽到商場裏傳出音樂,他突然很欣喜地與她分享,說這是一個他很喜歡的樂隊,緊接著便聊了幾句音樂相關的事。


    而她呢?一點都聽不懂,像塊木頭。


    成長環境差距過大。


    在陳友?接受音樂熏陶的時候,她可能正蜷縮在發黴的出租屋裏發病等死。


    類型的情況還出現過很多次。


    方方麵麵。


    每次陳友?發現她聽不懂的時候都會很自然地轉移話題,轉而和她聊她熟悉的柴米油鹽……


    陳友?能隨便和她聊她感興趣的事情,而她對陳友?感興趣的事情一點都不了解。


    宋語微知道,這是陳友?在對她向下兼容。


    可是到現在為止。


    她依然不清楚陳友?到底對她向下兼容了多少。


    不知道差距究竟有多大。


    她不知道,或者說她害怕知道,不敢知道。


    來到北瑜快一個星期了。


    從第一眼窺見這個大都市開始。


    她就越來越焦慮。


    眼睜睜看著差距越來越大,又無能為力。


    對了。


    最近她老是在做一個噩夢——


    夢見一覺醒來,她與陳友?失去了所有的共同語言。


    陳友?說的東西她都不了解。


    漸漸的,話越來越少,感情隨之變淡。


    直到某個像血一樣的黃昏,陳友?對她說“我們不合適,分手吧。”


    不要!


    那種事情才不要!


    每次她都在夢裏驚醒。


    然後眼裏含淚,視線急切地搜尋陳友?。


    好在每次一睜眼,陳友?都在身側熟睡。


    偷偷往他懷裏拱拱,汲取片刻安心。


    這段時間她一直都是這樣的狀態。


    見到車子和車庫隻是一個導火索。


    點燃了她積壓在心底的焦慮。


    呆愣茫然隻不過是內心焦慮達到頂點的外在表現。


    然而此刻。


    陳友?並沒有引起注意。


    他將所有的異常都理解為店內氣氛致使宋語微變得緊張害怕。


    他一如既往的細心照料。


    給宋語微夾菜,讓她嚐嚐北瑜的特色菜,問她味道怎麽樣。


    宋語微慢半拍回應好吃,其實嘴裏早就隻剩下苦澀。


    誰也想不到,平靜之下壓抑著的是臨近爆發邊緣的焦慮。


    而陳友?每一次溫柔的照顧,都在為焦慮添柴加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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