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張劍鋒囁嚅著。


    “沒什麽可是。張劍鋒,你如果沒把人帶回來,我就追究你失職瀆職的法律責任!”王榮昌粗暴地打斷他並威脅道。


    在張劍鋒接聽電話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因為大家都想知道這個電話的結果。


    雷宇趁機站在人群外側,拿出手機,偷偷拍下了賀軍這夥人的樣子。


    張劍鋒很是鬱悶地掛了電話。站在原地半天沒作聲。


    “怎麽樣?張指導,我沒說錯吧,你們局長是吩咐你把她帶回去審問吧?”賀軍看他表情就知道結果,得意洋洋地從他手裏接過手機。


    “這樣吧,你們雙方都一起跟我回去接受調查。銬子嘛,就不用上了,自己走。”張劍鋒道。


    賀軍疑惑地說:“你把她抓走就是啊,我們去做什麽?”


    張劍鋒忍住脾氣不無譏諷地道:“賀廠長你好歹也是當過國營工廠廠長的人,連這點都不懂嗎?你們所有在場的人都是證人,難道不要過去錄口供嗎?”


    賀軍一愣,忙道:“對,對,我們要作證,證明她盜竊。去幾個人就可以,不用全去。”


    又道:“我們自己開廠裏的中巴過來。”


    “不過,”他話鋒一轉,指著唐月道:“你們現在得對她進行搜身,可別讓她把贓物拋掉了。”


    張劍鋒斥道:“你懂不懂程序啊,她是女的,必須女民警才能對她搜身。回所裏再說!”


    他走到雷宇麵前,為難地說:“雷主任,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還是委屈你朋友先配合一下,咱們先回所裏,了解一下情況再說?你放心,認定違法犯罪要有事實和證據,光憑局長一句話也不會定罪的。”


    雷宇和唐月互視一眼,也隻好先這樣了。


    張劍鋒和他手下的幾個民輔警把唐月帶上了一輛桑塔納警車,雷宇去停車場開了自己的專車,跟在警車後麵,前往工業園區派出所。賀軍等人也坐著一輛中巴車過來了。


    幾輛車剛一進派出所大院,就看見一個穿著三杠三一級警督警銜的瘦勁的中年男子,站在辦公樓的台階上,一雙陰鷙的眼睛盯著開進來的幾輛車子。


    雷宇停穩車下來,他在路上聽到手機響了幾次信息聲,現在掏出手機一看,都是李武發來的,詢問情況怎麽樣了。


    李武很有經驗,知道當對方當事人的麵打他電話不妥,會被對方抓把柄說找了關係,便采用了發信息的方式。


    但此刻雷宇還抽不出時間回他。


    張劍鋒和唐月等人剛下車,那個表情陰鷙的中年男警督就背負著手從台階上走下來。


    “周所。”張劍鋒喊了他一聲。原來這男子是工業園區派出所的所長周華。


    “這個是不是從景盛電子廠帶過來的?”周華指著唐月冷冷地說。


    “是的。”張劍鋒答。


    “這事你不要參與了,我來辦。”周華道。


    “為什麽?還你所長親自辦?景盛電子廠不是我的片區嗎?”張劍鋒質疑道。


    “你以為我願意辦啊,王局長親自打電話來,叫你別參與,讓我辦。”周華沒好氣地說。


    賀軍從中巴車上下來,走過來聽到這番話後,喜不自勝的說:“太好了,周所親自辦案子,一定能辦成鐵案。”一邊說一邊給他發了一根華子。


    周華接過煙,賀軍用打火機給他點了火。


    雷宇走過去,對周華道:“你是周所吧,我是平川縣政府督查室的副主任,叫雷宇。”


    周華吸了一口煙,乜斜了他一眼,道:“什麽事?”


    “她(唐月)是我朋友,我今天接到她的電話,說有一夥歹徒把她逼上了十八樓的樓頂,要逼她跳下去。我趕到那個樓頂時,情況十分危險,她已經被這夥人逼到了天台的邊緣,隨時有生命危險。我去救她還遭到了這夥人持棍棒圍攻,後來掉下了天台,如果不是下麵有個雨棚擋了一下,我倆就沒命了。他們這夥人是典型的故意殺人,構成犯罪。你應該把他們抓起來審問辦案。怎麽我聽你剛才的口氣,反而還要審問我朋友呢?”雷宇質問道。


    周華皺眉瞅了他一眼,從鼻孔裏冷哼一聲,道:“我搞公安二十多年,還用你來教我?明明是她盜竊了廠裏財物,人家是保衛科護廠,怎麽會是故意殺人呢?你不要妨礙我們辦案,這沒你的事。”


    雷宇此刻有點後悔不該讓唐月去想辦法搞點粉劑出來。


    他是江南大學政治學院畢業的,學過法律,知道唐月這種臥底取證的方式並不構成盜竊,因為她的主觀目的是為了獲取廠家使用有毒害粉劑的證據,而不是為了非法占有財物,主觀上沒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就不構成盜竊。


    也許,現在應該把她來景盛電子廠的目的說出來了。


    “周所長,你不能先入為主辦案,其實,我這位朋友,她是……”雷宇準備說出唐月的身份和臥底景盛電子廠的目的。


    “雷宇!”唐月突然開口製止他,“隨便他們問吧,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唐月此刻心裏也有一些後悔,但悔的並不是去獲取有毒有害的粉劑,悔的是沒有及時把藏放在工廠裏的這幾個月調查所得的資料帶出來,寄回報社或托別人保管。


    這些資料都被她藏放在女工宿舍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很難輕易被發現。


    從剛才賀軍等人對自己窮追不舍的情形看,他對自己獲取這幾小包粉劑比較生疑,但他終究還不能僅憑這個就斷定自己是一個臥底記者。


    而如果雷宇一旦公開了自己身份,賀軍就會興師動眾,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自己的調查資料,那些資料就很有可能被搜尋出來。


    唐月不能拿自己幾個月的心血來冒這個險。


    雷宇本來就不確定唐月身上有沒有那種粉劑,現在看她製止自己公布她的身份,便以為她身上沒有粉劑,於是便沒再說了。


    “小劉,你把戶籍員叫過來,帶她去留置室,先搜一下身。”周華吩咐一個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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