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顏帶著下人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母子二人。


    蕭韞本身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估計先前就算是去了清風小院,他也沒怎麽與廖英華親近吧,據她所知,蕭振嶽對蕭韞的要求一向很高,估計都不許蕭韞有過外露的情緒,此時見著他們倆人如此親近,沈朝顏知道,這或許才是他在自己母親麵前,最最真實的一麵。


    蕭韞大概一直都活得很累吧,每次都要小心壓抑著自己對母親最最真實的感情。


    平時更不敢露出真實的情感來麵對自己的母親。


    他活得很累!


    這或許不是他所願意的,但他卻默認了這樣的生活。


    沈朝顏不清楚廖英華當年到底都發生經曆了什麽事情。


    可她能猜得出來,蕭韞之所以會如此,大概也是因為這些事情,所以他才會活得如此有壓力。


    “小姐,我真沒想到少帥居然還有如此溫柔有耐心的一麵。”香蘭拿了件外衫給沈朝顏披上,天氣越來越冷,此時已是傍晚,天明顯比起白天要寒冷了不少。


    沈朝顏聞言,笑著說道,“他太累了!”


    香蘭不解地看著沈朝顏,“大夫人看起來人溫和啊,雖然瘋了,但也可以看得出來,大夫人以前應該是個很溫柔的人吧!”


    沈朝顏聞言,笑道,“是啊!但或許就是因為太溫和了,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吧!”


    因為溫和,所以才會讓人覺得她是個好拿捏的,便想著處處拿捏廖英華。


    結果,意外發現廖英華並不似表麵那麽溫和,她也是一個有脾氣的人。


    當拿捏不住的時候,那些人可不得想方設法的,想從廖英華的手裏得到更多的好處嗎?


    或許,那些人都沒想到,他們的行為會直接把廖英華逼瘋。


    就算如此,廖英華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也都是那些人害的。


    沈朝顏不會去共情害人的人,如果不是那些人的話,蕭韞或許也能在母親的關愛下成長,不至於像現在一樣,是如此的冷漠。


    “少帥其實也挺可憐的。”香蘭說道。


    沈朝顏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


    其實,香蘭說的也不錯,確實要真說起來,他確實可憐。


    而他顯然也不太懂,如何與女人相處。


    這其中或多或少,也會有一些因為廖英華出了這樣的事情,從而讓蕭韞不願意去接觸吧。


    “小姐,顧大夫來了!”


    沈朝顏聽到覓影的聲音時,這才從屋內出來。


    而顧啟銘已經在院中站著,隻是顧啟銘看到蕭韞的時候,還是十分意外。


    他沒想到會在沈朝顏這兒見著蕭韞,這可是他們江北少帥,怎麽會出現在沈朝顏的院中?


    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聽過,有關沈朝顏與蕭韞之間的消息啊!


    沈朝顏發現顧啟銘的視線在他們倆人之間來來回回地看了許久,頗也有些無奈。


    “顧大夫,這位夫人是少帥的母親。”沈朝顏出聲說道。


    顧啟銘愣怔了片刻,但很快也便反應過來。


    早前,他們也聽說過了關於蕭韞母親的事情,隻是南城不是有很多人,特別敢談論起這件事情。


    特別還是,蕭振嶽與蕭韞都不是太希望有人提起這些,自然的不少人也就都不知道這些事情。


    顧啟銘要不是今日自己見著他們,還真都快要忘記了,關於蕭韞母親當年瘋了。


    “顧大夫,你再給廖姨看看,我發現她並不是瘋得很徹底,時而心智像個孩子似的,但是依舊還是會去關心少帥,偶爾看著好似正常人一般。”沈朝顏見他那神色,也猜到他這會兒在想些什麽,當即出聲說道。


    顧啟銘也意識到自己這樣不合適,趕緊收回了視線。


    廖英華看到顧啟銘時,當即伸出了手,“糖!”


    沈朝顏有些意外,她沒想到廖英華居然還記得,顧啟銘先前給過她一顆糖。


    顧啟銘先是一愣,隨即笑道,“好呀!那你手再給我看看,我一會兒就給你糖,好不好?”


    廖英華點了點頭,坐在那兒十分乖巧。


    看著這一幕的時候,沈朝顏與蕭韞倆人都十分意外。


    蕭韞站在廖英華的身邊,廖英華好似有些擔憂一般,緊張地抓著蕭韞的手。


    顧啟銘這次的檢查明顯比起先前在壽春堂的時候更加仔細 ,時不時的還會問蕭韞一些問題,從蕭韞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顧啟銘這才收回手。


    見廖英華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顧啟銘趕緊從藥箱裏拿出了兩顆糖遞給了廖英華,因為早早就已經習慣了時不時會碰上一些小病人,顧啟銘也習慣了會在藥箱裏裝一些糖。


    這些糖都是顧啟銘自己做的,都是配了一些中藥熬製而成,一般都是秋梨膏糖塊,有止咳化痰的功效。


    廖英華拿到糖後,便像是獻寶似的送到了蕭韞的麵前,“寶寶,吃糖,甜的。”


    “娘,你吃!”蕭韞輕聲說道。


    “娘吃過了,寶寶吃!”廖英華繼續說道,堅持 著不願意去吃那顆糖。


    顧啟銘什麽也都沒有說,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


    他也想看看,他們之間會是如何,這會兒看著他們母子二人的互動,他可以確定廖英華是認識蕭韞的,而且很清楚蕭韞的身份,她並非完全不認識人,那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於他這個醫者而言,是一個好消息。


    “少帥,拒絕!”顧啟銘出聲道。


    蕭韞卻猛的抬首看向顧啟銘,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剛剛讓他幹嘛?拒絕廖英華送到她嘴邊的糖嗎?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一旦去拒絕的話,按著以往的情形,廖英華是會發瘋的。


    “少帥,你如果希望我能夠醫治好大夫人的話,還請按我說的做,我得確定大夫人的真實病情,這才能夠對症下藥!”顧啟銘知道他不舍得,甚至可以說是貪戀此時廖英華的所有溫情。


    所以不願意拒絕廖英華對他的一切好。


    但是,想治好廖英華的情況,那麽就要去試,不管會發生什麽情況,都不能心軟。


    “好!”蕭韞深吸了口氣,而後看向廖英華,說道,“我不吃糖,娘自己吃吧!”


    廖英華盯著蕭韞看了許久,喃喃出聲,“不吃糖?糖這麽好吃,為什麽不吃糖?”


    被拒絕了的廖英華明顯變得有些不一樣,她憤怒不悅地瞪著蕭韞,因為他的拒絕,讓廖英華的心中十分不快,臉色似有暴風雨將要襲來一般,死死的咬著牙瞪著蕭韞。


    “為什麽不吃糖?你為什麽不吃!”


    突然,廖英華直接暴起,將手裏的糖砸在了地上,伸手便要去掐蕭韞的脖子。


    顧啟銘都做好拿銀針先把廖英華給紮一刀,讓她先昏過去的 時候,廖英華突然收回了手,“不吃糖,不能吃糖,糖裏有毒,會害死寶寶的,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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