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易楠睜開眼睛鬆口氣,就聽著隔壁房間傳來了劈裏啪啦的響動,沒一會兒,手術室的門就又被拉開了。


    穿著手術衣的藍澤重新出現在了門口。


    不過,這次他手上還提著被五花大綁的陸程光。藍澤麵無表情用力一推,就把腳並攏在一起的陸程光推到了這邊手術室的牆角,還來不及看清這裏的布局,陸程光的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往後踉蹌了幾步,沿著牆壁狼狽倒了下去。


    “你究竟在耍什麽花招?”陸程光倒地後狠狠說道,由於視野的限製,他隻能隱約看到手術台上也被綁著個人,但沒能看清易楠的臉,“不要再一錯再錯了,早日自首才是你現在最好的選擇。”


    藍澤冷冷掃視了陸程光一眼,扶著牆壁,慢條斯理地從櫃子裏又拿出一雙乳膠手套重新戴上,說道:“自首?嗬嗬,如果不能實現我的理想,那苟活在這個世界上將毫無意義。你應該榮幸,能成為這個偉大科學項目的首位見證者!”


    戴好手套,藍澤將兩手平舉至胸前,沒有再隨意觸碰其他東西,回到了手術台邊。再次拿起了剛剛已經試驗過的電鑽,又一次按下開關,瞬間那細密的鑽頭旋轉的聲音又開始嗡嗡作響。藍澤嘴角泛起了饜足的笑意:終於……那幻想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崇高目標終於就近在眼前了。


    意識到藍澤即將要做什麽,陸程光陡然一驚,“喂!你幹嘛?你這個家夥有本事衝我來!“


    易楠終於聽到了陸程光的聲音,心下放鬆了許多,並沒有出聲相認,易楠怕自己一出聲陸程光會做出什麽傻事來,和手持利器的藍澤硬拚,隻要知道他還好好活著就行。


    藍澤既然需要一位見證者,那應該短時間內就不會對陸程光下手了吧,做完藍澤口中所說的這個實驗應該也需要一段時間。這樣也好,一命換一命,他也就沒有遺憾了。


    這樣想著,易楠將視線下移,借著餘光看了一眼左下方倒在牆角的陸程光,他的身影被旁邊放著的醫療器具遮擋,看得不太真切,但也能勉強認出就是陸程光的臉,除了嘴角的一塊淤青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傷口,應該沒被藍澤怎麽折磨吧。易楠深深望著,似是要將他的麵容印刻在自己最後的記憶裏一樣。


    看來,隻能來生再見了……


    陸程光這時卻察覺出了不對勁,手術台上這人的身形怎麽越看越眼熟,這修長的腿,瘦削的腳踝,還有……


    陸程光努力撐起上半身,想要看清那人究竟是誰,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縈繞在心頭,手上的動作也沒停,先前藍澤轉移他的時候,陸程光故意撞向了適才那個房間裏堆著的那堆醫療廢物,找準時機將早就在心裏演練了千八百遍的那廢物堆裏的一枚筆帽大小的刀片給拿到了手。但這刀片早已經鏽跡斑斑,不再鋒利,他一寸一寸將刀片伸進手上綁著的細繩與皮膚的縫隙裏不斷摩擦,也才勉強磨斷了一小段繩索的纖維。


    這時,陸程光極力往上眺望,終於看清了那人手腕上係著的紅繩以及上麵俏生生綁著的那枚銅鏡。


    陸程光頓時呼吸一滯,雙目因為血液上湧布滿了血絲:他娘的!


    再也不顧手上被繩索緊勒著的疼痛,陸程光放棄了那鈍挫的刀片,手臂上的肌肉塊塊隆起,直接用蠻力將剩下的繩子掙斷,斷裂的纖維四處飛散甩到牆麵上,帶出了一連串的血星。


    千鈞一發之際,陸程光不顧腳上還被捆縛著,在藍澤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直接雙手撐地極力縱身一躍撲向器械台,將上麵的一眾器械全都甩到了藍澤身上,又抓住那器械台的一角猛地砸了過去,藍澤頓時被砸得七葷八素,手裏的電鑽也脫手飛了出去,在地上彈跳了兩下落在了手術台下方,但上麵裝著的合金鑽頭絲毫沒受碰撞的影響,依舊強有力地維持著飛速運轉,就像永遠不知疲倦一般。


    陸程光趁機撿起地上的一把手術剪,扶著手術台半跪在地上,高舉著拿著剪刀的手,將易楠身上綁著的布繩用剪刀一劃拉,果然鋒利程度和之前的那塊刀片不是一個級別的,易楠身上的繩子立時就斷了。


    易楠的左手和脖子均掙脫了束縛,驚喜地看向了趴伏在手術台上的陸程光,正準備坐起來把剩下的繩子也解開,卻看到陸程光的身後突然探出了藍澤的頭,他摸著額頭上適才被砸傷汩汩而出的鮮血,晃晃悠悠走過來,手裏拿著一把尖銳的手術刀,就精準的要往陸程光脖子上的頸動脈刺去。


    “陸程光,小心!”易楠的雙眸驟然睜大,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喊了一聲,聲音大得將周圍的空氣都震得微微顫抖。


    陸程光終於也注意到了藍澤的靠近,一把將手上的剪刀遞到了易楠手上,示意讓他自個兒將剩下的布繩剪斷,卻全然不顧自己已沒了對抗他人的武器,直接向後倒去,堪堪躲過那突如其來的致命一擊。


    陸程光倒地後抱住藍澤的雙腿,不再讓他靠近手術台邊緣,也不讓他靠近上邊躺著的易楠。


    “這可是你自己非得找死!”藍澤一刀落空怒喝道,額頭上的血液流進了左眼裏,直把他的眼珠子染得通紅,鋪滿了半張臉的血跡與他所表現出來的癲狂揉雜在一起,變得越發可怖。見陸程光抱著他的腿不放,直接將刀砸向了陸程光的手臂,刀刀見血,血肉翻飛。


    “找你個大爺的死!”


    陸程光悶哼一聲,齜牙回了一句。借由藍澤又一次將刀身沒過他手臂的時候,麵不改色地以傷換傷,一把用力抓住藍澤持刀的腕骨,猛地擰了一下,“咯吱、咯吱”,骨骼爆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啊!”藍澤吃疼地大叫了一聲,鬆開了那把刺在陸程光身上的手術刀,無力地垂下了右手的手腕。但另一隻手抓起旁邊四仰八叉的架子便往陸程光頭上呼,臉上戴著的眼鏡也因為過於用力而甩了出去。


    陸程光因腳上繩索還未解開的緣故不能靈活閃躲,隻能抬手護住自己的頭,卻把那手術刀釘得更深了,鮮血直流,不得不朝旁邊滾了一圈。


    藍澤乘勝追擊,將整個架子壓到了陸程光身上,鉗製住了他的上半身,一屁股坐在他依舊被牢牢捆住的腳上,又隨手撿起了滾落在地上的一個錐形物體,朝著陸程光毫無防備的肚子上狠狠捅了進去。


    陸程光隻覺得肚子一涼,又,一熱……接著,又一涼……他的精神開始渙散起來,逐漸續接不上剛才的畫麵,而這一切都發生在須臾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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