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映璿聽後道:“他是峰哥兒書童,府裏不會再有別人打罰他,是峰哥兒。”


    要引誘遠哥兒放炮,總要先設法弄到炮仗。


    他倒也不傻,知道該偷偷從府外弄,想必是周嵐不情願,他便動了手,強逼著他出去買炮仗。


    梧桐憤憤地道:“峰少爺真不是東西,白瞎了周嵐這般好的書童,模樣又俊,性情又溫順,老夫人和侯爺莫不是眼瞎了,怎會把峰少爺捧成個寶?”


    “因為他十分狡詐,很會遮掩本性,在老夫人和宋拓跟前假裝成乖巧懂事的模樣,每每背著人才暴露本性。”韋映璿淡淡地道。


    可惜他這次再也不會像上輩子那般走運,他真實的性子很快就要暴露了。


    梧桐咬咬唇,問她:“大奶奶,既然峰少爺對周嵐不好,可要奴婢私下裏去接觸接觸他?”


    韋映璿思量著,搖頭拒絕了,“他畢竟是侯府的家生子,他自己賣身契還在老夫人手裏握著。”


    老夫人當時選中了周嵐,便讓管事媽媽單抽走了周嵐的賣身契自己攥著。


    梧桐一驚,“老夫人都無力分辨內宅是非了,竟還留著他的身契!”


    韋映璿不溫不火地淡淡道:“她最看重峰哥兒,自然對他用足了心思,不想身契落在我手裏。”


    “你們幾個不必私下接觸他,隻讓孫媽媽平日多照顧一二,便是此人對咱們無用,照拂照拂也無妨的。”


    又忙過兩天,認祖歸宗那日便到了。


    辰時剛到,老夫人穿著一身嶄新的衣裳,領著一眾女眷坐上馬車,前往宋家在郊外的祖墳上。


    從內城到郊區墳地,也就半個時辰的車程。


    還未到墳地跟前,便已能在清晨的薄霧當中,隱隱約約地窺見宋家祖墳恢宏的牌樓和立柱。


    馬車再駛到近處看,更是壯觀氣派,區區侯爵墓地,卻堪比王爺墓!


    當初太上祖立有從龍之功,高祖皇帝念著這份功勞,在他過世時,於侯爵的喪儀喪製上又給了不少優待,因此宋家的祖墳規格可不低。


    墳旁專設了一處小屯,住著十來戶人家,專門負責這座山頭上平日灑掃整理、種花植樹。


    幾十年下來,倒讓原本光禿禿的一片山上看起來綠樹成蔭,繁花似錦,處處彰顯著家族榮耀。


    墳地就近處,侯府當初還斥巨資蓋了一座古樸大氣的院子,叫做葉園,寓意葉落歸根。


    這麽大一處園子維護起來成本頗高,平日葉園都落著鎖,每逢宋家有什麽大的祭祀活動時才打開宅子供族人歇息、辦席麵等。


    今日來的祖墳宋氏族人多,葉園裏一大早便熱熱鬧鬧的。


    祭台上,各房有頭有臉的爺們湊在一起議論著祭祀典禮。


    後廚這邊也十分忙碌,對女眷來說,宴席是重頭戲。


    前一日韋映璿就安排了下人提前過來備菜,現在已經籌備的七七八八。


    案板上擺放了各式各樣的食材,紅燒豬頭整整齊齊擺了百多顆,色香俱全的魚肉、禽肉炸的酥香金黃,擺在精致的瓷盤裏,隻待最後一道澆汁的工序便要端上席麵。


    灶台上幾口大鍋同時開煮,熱氣蒸騰,香氣四溢。


    幾個宋家偏支來的女眷走進廚房照了一眼,瞧見裏頭忙中有序的景象,頓時不敢留下來礙手礙腳,急忙退了出去。


    心道一個庶子歸宗都如此大的排場,光這些席麵布置下來都不知要花出去多少銀子,看來侯夫人確實如傳聞一般能幹,將侯府打理的極好,侯府現在這般繁榮富庶,且得再興旺個幾十年。


    婦人們都是最細心的,曉得什麽是驢糞蛋子外麵光,四處看下來,果真細節處處見真章,便知侯府如今的家底還是極為豐厚的,他們這些偏支以後且得好好仰仗。


    女眷們碰上韋映璿時,態度都十分客氣恭敬,隱隱還帶著一絲敬畏。


    韋映璿說話時,四下裏靜悄悄的,大家摒著氣聽她說話,片刻後便是一片恭維之聲。


    對此韋映璿頗覺好笑,上輩子她還不是一樣勤勤懇懇,怎不見這些人如此奉承她?


    侯府有什麽大事都是她出麵操持,可惜那時侯府拮據,老夫人手裏捏著的大把產業都不入中公,她便隻能算計著用銀子,東挪西湊不說,每每花大錢時還要先拿了自己的嫁妝庫銀來補貼。


    便是如此艱難,她都想著辦法將事情辦的妥妥帖帖。


    可惜宋家人從不承她這份情,她從未得老夫人一句讚賞,更未有半句體恤她辛苦不易的貼心話。


    老夫人隻覺得她作為主母,操持一切便是天經地義。


    宋拓更是覺得,她這個主母做的十分舒服,隻是動動嘴皮子,凡事都是下麵人去跑腿的,直言她是享了多少年的福!


    如今可好,她也不再需要騰挪自己的嫁妝,自從收了老夫人給的產業,手頭銀錢一下子充盈,她便再也懶得花任何心思。


    遇事不決便直接選貴的,反正所有花銷都是從老夫人那些產業裏抽的銀子,隻要不在乎銀子如流水般出去,她調度安排起來便是順風順水。


    沒想到她並未怎麽上心,可今日每個前來觀禮的女眷卻都高看自己一眼,瞧著自己的目光既豔羨又欽佩。


    她這輩子才算是活通透了,吸取了上一世的教訓,她便知曉,婚事、祭祀入族這一類的家事兒,若辦的好了,老夫人和外人不一定記得她這個主母的好,可一旦辦的寒酸些,便要落個苛待侯府子嗣的惡名。


    倒不如風風光光,體體麵麵的大辦,何必給侯府省銀子呢?辦風光了,老夫人開心,賓客盛讚, 她自己也省心,至於峰哥兒能不能受的住如此大的排麵,就不在她考慮範圍了,有道是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吉時到。


    宋氏族人全都集合在寬闊的祭台邊。


    流落在外的子孫認祖歸宗是家族大事。


    莫說嫡支,旁支裏有頭有臉的高齡長輩都正裝出席了。


    宋家嫡庶各支基本都在京城居住,今日少有缺席的,光到場的嫡係就有十多餘戶,庶支更是來了很龐大一群親戚。


    偏支各房更願意過來走個過場,大都派家裏的小輩出席,峰哥兒歸來這些日子,他們隻聽說宋拓在外的私生子,卻不知是個什麽樣的少年,即使是庶子也值當他們親自過來瞧一瞧的。


    宋老夫人在眾目睽睽下,端莊地走上祭台。


    她今日打扮的十分隆重,上穿莊嚴古樸的深紫色緞麵直領對襟褙子,黑色羅裙上金線繡著精美繁複的圖案,就連拐杖都換了一副新的。


    站在一眾宋氏族人麵前,神情肅穆,十分莊重典雅。


    二房嬸老夫人一家也都來了,周氏就站在宋老夫人身側,別看今日排場大,她卻不以為然。


    嫡庶天壤之別!


    峰哥兒為庶子,自然就比不上遠哥兒的地位。


    周氏體態嬌小,麵色紅潤,談吐十分優雅,與身形寬厚,頂著大肚腩卻臉色發青的老夫人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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