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拓那日親口承認,說他當時是喝多了酒,醉醺醺之際主動強迫了嫡姐……所以當時到底是何情況,宋拓對那次的記憶是否被韋映雪刻意引導過,她不那麽確定。


    她是上輩子去世前才親耳聽見韋映雪對峰哥兒吐露秘密,知道她懷有一個叫做係統的邪門寶物,且她來自另一個不同的世界,一來便占了她嫡姐的身子。


    其餘的,她一概不知。但她知道,若這個女子占據了她姐姐的身體後,同時繼承了姐姐的記憶,便會知道要拿峰哥兒的身份換榮華富貴。


    可這些事卻偏偏無法對二叔二嬸說。


    隻能道:“我心裏有些懷疑,需要去印證,我想請二叔出手幫我調查此事。”


    她在侯府調動人手十分不便,萬一被察覺反而打草驚蛇。


    韋禛道:“一個人在一地生活七年,必然會留下許多痕跡,如若她有鬼,不是所有痕跡都能抹去。你疑心此事也有道理,我盡快安排人悄悄摸過去查探。”


    許容齡嘖了一聲,“我今日瞧見宋拓對她情根深種,已是被迷了心竅的樣子,若峰哥兒不是他的兒子,他知道後怕是要氣瘋了。”


    韋禛聽聞情根深種四個字,不知怎的就想起一事,長指敲了敲額頭,“險些忘了,我書房裏還存了你一封信,三日前剛送來的,今日本要讓你二嬸順道帶去,我卻忘了此事。”


    韋映璿都不問送信之人是誰,便是一副了然。


    給她的書信,且還是先送往二叔這裏的,隻會是她的那位素未謀麵的筆友。


    韋禛見她這次收到信竟不像往常那般露出喜色,反而不動聲色的,不禁愈發好奇。


    他咳了咳,探究道:“你那位筆友巧算子倒是個妙人,每次送信的間隔都頗有規律,初一、初二、初四,這月是初八,想來下月的信應是十六日送到。”


    許容齡嘖嘖一聲,天馬行空地說:“我猜想此人必定是男子,有極強的強迫症,說不定還有潔癖,極有可能一直暗暗傾慕於你。”


    韋映璿一聽二嬸又拿她打趣,便繃起小臉兒,“我卻覺得她是京中某家頗有學識底蘊的大家族閨閣小姐,又或是與我一樣,已經嫁了人的宗婦。”


    隻有家境殷實才有實力請女先生,要麽便是像韋家這般設立了族學,雖未請女先生,但族裏哪位族兄精通算學,像二叔當初傳授她一般傳道授業,方能學到一身的算學本事。


    許容齡不死心地繼續打聽:“好映璿,二嬸實在太好奇此人了,你就同二嬸說說,你上次回信到底和他說什麽了?怎的他此次來信捏起來厚實十足,從前可未有如此多頁紙。”


    韋映璿搖搖頭,她確實不知。她如今重生了,要跨越幾十年的時光回憶半月前的來信也著實困難。


    她便站起身,隨口把話題揭過去,“我吃好了,二叔你們慢吃,我去書房閱信。”


    韋禛連忙叫住她:“有一事我想了想還是說與你知曉,信是老孫收的,聽老孫說這回送信來的家仆換了個人,雖穿著常服,可麵白無須,很像是宮裏的公公。”


    韋映璿一怔,宮裏……


    如此說來,巧算子會是宮裏某個嬪妃麽?


    她可不想跟宮裏的娘娘扯上關係,七年前董貴妃相中她,招她去宮裏小坐幾次,也透了話風出來,是瞧中了她,想給娘家某個小輩做媒。


    那時她無媒無聘在身,父親倒也沒一口回絕,本想先見見那位小輩再做打算的,可惜她家逢變故,嫡姐突然失蹤後又傳死訊,她沒過多久便代嫡姐嫁了侯府。


    沒想到她剛嫁人,董貴妃便勃然大怒,派人給她父親傳話,指責父親不信守諾言,言辭間十分不滿,也因此事給宮裏的小姑母惹了大麻煩。


    若是巧算子是宮裏的娘娘,會是哪位?她心頭七上八下,但還是說:“興許隻是麵白文弱些的家仆。”


    “老孫眼光毒辣,他發覺那人有問題,多半是有問題。”韋禛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順藤摸瓜查一查,你們以算學交友,彼此通信已有十年了,做了十年筆友卻都不知他是男是女,是何身份,難不成你就不好奇麽?”


    “如今二叔手裏頭有些人脈了,你若是想知道巧算子的身份,二叔可幫你適當調查一二。”


    “不用了。”韋映璿隻覺得嗓子有些發幹,下意識拒絕:“想來應該是個十分年長睿智之人,不喜被打擾,這才一直不肯主動暴露身份,人與人之間講求緣分,我和巧算子這些年的交情讓我歡喜也讓我獲益,心中常有個惦念,我不在乎是同輩情誼還是忘年交。”


    其實她是怕。


    她也不知自己在怕什麽,就是不想讓二叔一探究竟。


    總覺得如今這般君子之交淡如水,若真的得知對方的身份,似乎便要打破什麽,一切再也回不到從前。


    說起來她與巧算子的相識也是十分巧合,她十二歲那年陪著二嬸去鄉下的莊子上,那時她已經算學出眾了,二嬸每回去莊子上查賬總喜歡帶著她。


    那處莊子山清水秀,相隔不遠便是風景秀美著稱的太青山。


    田莊隔壁是一片美麗的湖,湖心島上有一座不知何年月修建的寶塔,也不知寶塔主人是誰,從來未有人見過,因那處十分神秘,一直以來頗多傳聞。


    韋映璿聽附近的農戶人家說,此處鎮著什麽大妖怪,湖裏都是布了八卦陣法的,她覺得十分玄妙,一日便好奇地泛舟來到島上。


    靠近寶塔,居然看見往日緊閉的大門虛掩著。


    她那時不似後來沉穩,還是個活潑好動的小丫頭,好奇之下便偷偷溜進寶塔。她以為推開那扇厚重的門,會看到腐朽破敗的景象,很可能內部有幾座落了灰塵的佛像,空氣裏定然有發黴的味道,可能還有老鼠竄來竄去。


    沒成想她推開門,眼前竟是亮堂的。


    塔內點著許多燭台,雖有些空蕩,卻十分整潔,靠近大門處擺放著一張簡單的書案,六邊牆上俱是書架,裏頭放了滿滿的藏書。


    最內側擱著一張床,床鋪被褥整整齊齊,看起來是常年住人的。


    隻看六邊形的牆上擺滿了藏書,她便知此處主人非富即貴,絕非一般人。


    那天她未在塔裏見到主人家,膽子便大了起來,走近書案邊轉了一圈。


    一眼望過去,居然看見宣紙上寫著幾道醒目的算學題,主人應當還未來得及算,空在那裏。


    她一下子便被這些算學題目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坐下來思考,書案上有算盤和算籌,她很快沉浸其中,時而撥算盤算加減,時而用算籌算積、商,最後她信心滿滿地拿起筆在空白處列出橫式與縱式,給出答案。


    她精心解題,最後在空白處洋洋得意寫下她給自己起的諢號——神算子。


    那天回去,她便惦記上了這座塔樓,次日同一時間她再次摸進塔樓時,屋裏還是未見主人蹤跡,她來到書案,居然看見案正中間擺放著昨日那遝宣紙。


    隻是她列的式子卻被人用朱筆畫上了幾個圈,她仔細驗算,竟發現是她的縱式出錯了。


    她十分懊惱地改正了錯題,待要離開時,無意間發現下一頁竟又是幾道題目。


    似乎是這位主人對她的戲謔,居然在下頭署了名——巧算子。


    自那時起,神算子與巧算子便因算學結緣。


    韋映璿推開書房門,思緒從往事裏回歸,她找到書信後拆開了,一目十行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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