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禮見著一道白色身影坐在對麵,意味不明地看著司清,嘴角勾著一抹笑,說:“你先下?還是我先?”


    說完,夏禮向坐在棋盤另一邊的司清遞了一顆糖。


    司清接過糖,沒有打開,而是放在棋盤的一角。


    夏禮往嘴裏吃了顆糖,挑眉看著他,問:“怎麽不吃?”


    司澈和司嫿看著眼前這一幕,一時無言。


    下棋講究八風不動,謀篇布局,步步為營,進攻防守,瞬息萬變。


    下棋人的心性能直接影響戰局,棋手心平氣和,全神貫注,是最好的下棋狀態。


    可是,現在夏禮神情慵懶,隨性地吃著糖,一副隨心所欲、玩世不恭的模樣。


    這行為,他們看不懂。


    司清眼神平淡看了夏禮一眼,挪動一顆棋子,回答:“不吃。”


    夏禮輕笑一聲,又挑一下眉,說:“你不吃?那我吃。”


    隨後,夏禮拿起一顆棋子,直接把司清的一顆棋子吃下。


    司清對於他吃掉自己棋子這一幕,麵無表情,拿起一顆棋子,不甘示弱地把他的一顆棋子吃掉。


    禮尚往來。


    夏禮看著司清把自己的棋子吃掉,笑著說:“這不吃得挺好的?”


    “多吃點。”他又補一句。


    這一步,夏禮沒有吃司清的棋子,隻是簡單挪動一顆棋子。


    同樣,司清沒有選擇繼續吃夏禮的棋子,隻是不斷挪動棋子的位置。


    幾番下來,兩人的對弈無端溫柔,又顯得有些推搡,彼此不斷試探,甚至是欲拒還迎的意味。


    好像兩人在無聲地糾博弈,不相上下,都不甘示弱,欲擒故縱。


    似乎有意無意的半推半就。


    在無言中,司清直視著夏禮意味深長的眼睛,抿了抿唇,看一眼角落的糖。


    隨後,他又抬眼看向夏禮。


    這一眼,無端充滿挑釁的味道,清冷的眼神讓人無端想屈服在他麵前。


    司清與隔著棋盤的夏禮對視,他指節分明的手伸到角落,動作輕慢地撕開糖紙。


    糖紙裏包著一顆粉色的花糖,特別美麗,散發甜膩的糖果味。


    司清低頭含住糖,看著夏禮,語氣清冷,說:“我吃。”


    這一回合,明明是輪到夏禮動棋子,司清卻拿起一枚棋子。


    夏禮把嘴裏的糖咬碎,用牙齒碾磨,眼底滿是不明的情緒,隻是乍眼一看,麵色如常。


    夏禮把正中防守的棋子挪開,直接把作為心髒,作為王的棋子赤裸地暴露給司清。


    他知道,司清在等他的這一步棋。


    他心甘情願……


    他對他,永遠都是輸。


    司清對他揚起一抹笑,放下棋子回到原位。


    這是他的回合。


    夏禮在棋盤的另一邊,定定地看著司清的笑容。


    他在等司清把他的王棋吃掉。


    隨後,司清拿起自己這邊棋中的王棋,對著夏禮晃了晃兩指間的棋子,語出驚人:“我棄子。”


    王棋被他放在棋盤外。


    “……”聽到這話,夏禮一頓,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這盤棋,夏禮贏了。


    在兩人對弈到一半的時候,跑完步的謝璃和祁辭也加入觀戰的隊伍。


    謝璃自然沒有錯過兩人互相放水的一幕,他也沒想到司清會在最後一刻棄子認輸。


    哎,早晚成為一條翹嘴。


    與其說這是下棋間的對弈,不如說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博弈。


    最後一刻,不論是夏禮把王棋暴露給司清,還是司清直接棄子,都說明他們對彼此的臣服。


    他們都贏了對方,也都輸給對方。


    隔著棋盤,司清看著夏禮,說:“你贏了。”


    你贏了我。


    司清站起身,離開石凳,幾步走到夏禮身旁,站在他身邊。


    夏禮沉默片刻,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什麽變化,他手一揮,棋子重新歸好。


    下一個,是司嫿。


    司嫿坐在石凳上,看著夏禮。


    她知道她打不過他。


    不知道夏禮在想什麽,一直垂著眉眼,他沒有因為對麵坐的是司嫿而拒絕下棋。


    這盤棋,夏禮沒有用手拿棋,而是用意念。


    這一場,簡直是單方麵的虐殺。


    勢如破竹,速戰速決,好像鐵騎一夜間覆滅王城,殘酷無情,血腥殘忍。


    夏禮贏得不費吹灰之力。


    司嫿低下頭,離開石凳,聲音低沉,說:“我輸了。”


    她早已經知道結果。


    謝璃看得搖頭,夏禮下棋看人,簡直雙標,對司清那叫一個輕慢溫柔,眼睛都不看棋,一直黏在司清身上。


    對別人,動不動大殺四方,殺得片甲不留,毫不憐香惜玉,根本不看對方一眼。


    下一個是司澈。


    夏禮依舊手一揮把棋子歸好,用意念下棋。


    謝璃轉頭看著祁辭,問:“你會下棋嗎?”


    祁辭點頭,說:“我會。”


    謝璃看著棋盤,問:“你要下棋嗎?”


    祁辭回答:“不下。”


    司澈和夏禮的對弈,很快有了結果。


    不出所料,司澈活得比司嫿久一點,但沒久多少。


    依舊夏禮單方麵的虐殺。


    司澈對此沒有意外,“我輸了。”


    隨後,司澈站起身,離開石凳,站在旁邊。


    正當幾人都以為沒人作為夏禮的對手時。


    一直看著棋子對弈的寧逸,坐在石凳上,隔著棋盤與夏禮對視,“dad,我來做你的對手。”


    夏禮抬眸看他一眼,“請。”


    意思是,你先下。


    寧逸沒有客氣,直接挪動一顆棋子。


    兩人下棋的過程,你來我往,兵戎相見,攻守兼備,每一步蘊含刀光劍影,劍拔弩張。


    夏禮看著棋盤的戰況,臉上一開始漫不經心的神色轉變為正色,麵容凝重沉思,好似每一步他都要深思熟慮。


    祁辭也不由認真地看著棋局,若有所思。


    謝璃看著他定定盯著棋盤,問:“怎麽了?他倆下得很激烈嗎?”


    祁辭回頭看他一眼,說:“這不是普通的下棋,這場對弈,有一套劍法。”


    “不過,這套劍法不適合我,但是適合他。”祁辭看一眼陷入沉思的夏禮,說:“看他能不能悟出來。”


    夏禮定定看著棋盤上的棋子,久久沒有下一步動作,他好像陷入困境,在找破解的方法。


    寧逸也不著急,坐在石凳上,耐心地等著他。


    司清安靜的站在夏禮的身旁,含著嘴裏的糖,看著棋盤,沒有打擾夏禮的沉思。


    許久,謝璃站得有些累,向祁辭討了顆糖吃。


    司言看著棋局,他的棋藝並不好,看不出什麽門道,所以,他一直安靜地站在一邊看他們下棋。


    司澈和司嫿看著棋盤的棋局許久,他們看不出什麽劍法,他們的水平,達不到劍法和棋局的要求,不足以領悟。


    以棋記錄劍法,是一種極其高深的記錄,對棋術和劍術的要求極高,分則為二,合則為一。


    棋術有高低,劍術有高低,高棋術可以承載低劍法,但是低棋術不可承載高劍法。


    下棋步步為營,猶如劍法的一招一式,高深莫測,變化多端。


    許久,寧逸看著冥思苦想的夏禮,輕聲說:“dad,這對你來說,或許有些困難。這套劍法,是鳳凰神劍的最後一卷,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前三卷,你有鳳凰族保留下來的殘卷,你的悟性再加上我下的棋,能補上前三卷的殘卷。”


    “但是第四卷,早已經滅失,你隻能慢慢參悟,我無法演示劍法給你看,這套劍法,隻有你能使用。”


    謝璃不解地說:“要是演示這套劍法會怎麽樣?”


    祁辭看著他,說:“會因為承受不住鳳凰的神火,被燒成灰燼,靈魂泯滅。”


    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一把火燒沒了。


    謝璃又問:“為什麽第四卷會滅失?”


    前三卷都有殘卷保留,但是為什麽第四卷直接滅失?


    寧逸回答:“這套劍法,隻有得到鳳凰神獸血脈認可的人,才能修習。”


    “鳳凰族人民身上流有神獸仙獸的血脈,或許是仙鶴,又或是青鸞,還有其他的族群。但他們都不是正統的鳳凰血脈,大多是鳳凰的親戚,或者是依附鳳凰的族群。”


    寧逸看一眼夏禮,說:“真正的鳳凰血脈極少,一脈相承。有鳳凰血脈不一定能得到鳳凰神獸血脈的認可,在鳳凰族,誰能得到鳳凰神獸血脈的認可,誰就是天生的王。”


    祁辭說:“生而為王,恩澤天下,這是鳳凰族的古話。我還以為隻是傳說。”


    寧逸看向謝璃,回答他的問題:“第四卷滅失,一是隻有鳳凰神獸血脈認可的人能承受住劍法招來的神火,二是修習這套劍法需要極高的天賦。三是劍法一成,能隨意操控神火,焚燒萬物。”


    一是你沒資格,你受不住,二是你沒天賦,三是你要是個恐怖分子,給你玩火容易出事。


    這第三點,才是第四卷滅失的根本原因。


    不開心,一把火把你燒沒了。


    夏禮出神地看著棋盤,一動不動。


    寧逸看著怔愣得好像石化的夏禮,在棋盤上挪動幾下棋子,說:“這是第四卷全卷,你可以……”


    寧逸突然頓了一下,看一眼司清,繼續道:“你可以讓daddy幫助你,這套鳳凰神劍和daddy的清冰劍舞,嗯,嗯……”


    寧逸似乎有些猶豫。


    良久沒動的夏禮,聽到這話,抬起眼眸看他一眼。


    寧逸又繼續說,“這兩套劍法,相輔相成,分則為王,合則無雙。雙劍合璧,形影不離,天下絕世。”


    “不過要練成合璧,練劍的兩人不僅要有極高的天賦,還要有極高的默契,默契直接決定合璧後的威力。依dad你和daddy的,嗯,額……心意相通,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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