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然就這樣來回奔波於營地和燃燒塔之間,終於將所有儲水囊都分發到了每一位隊員的手中。


    這一次,有了李雅然配製的毒藥加持,盡管戰況依舊慘烈,可護衛隊的隊員們總算是控製住了局麵。


    當魔山見到自己族群的成員開始陸續倒下時,它們終於意識到翼人開始進行有效反擊了。


    它們知道那些從天空射下的利箭如今成為了足以致命的武器,可它們無法徹底躲避那些利箭,隻能用蠻力將散落在地上的樹木舉起,試圖將那些懸浮在空中的翼人們一擊而下。


    而完成了毒藥配製的李雅然,憑借著自己的靈活,開始不斷穿梭於戰場之間。


    不為其他,隻因為翼人們采用弓箭作為主要戰鬥武器,而他們的箭支數量有限,他們已經無法進行後勤補給了。


    若是所有的箭支全部射完,即便李雅然能配製出驚天劇毒,那也無濟於事。


    李雅然自知無法在其他事情上予以隊員幫助,隻能從這些方麵入手,助大家贏得這場防禦戰的勝利。


    終於,在翼人們堅持不懈的努力下,魔山的主力部隊終於順著冰凍住的古斯河退回到埡口之內。


    可翼人們同樣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當剩餘隊員回到營地進行簡單休整時,李雅然發現總人數已經不足當初的三分之一了。


    就隻有這些人,要怎麽守住已經冰凍住的埡口?


    他們不知道魔山的數量究竟如何,更不知道它們會在什麽時候對翼人再次發起進攻。


    在場的每一個翼人都陷入深深的絕望之中,他們已經不奢望自己還能回到南方,隻求在這場防禦戰中不要死得太痛苦。


    無論如何,他們至少希望自己還能留得全屍,他們渴望獲得屬於戰士的榮耀,而不是狼狽地成為魔山的腹中之食,成為一堆被啃食殆盡的白骨。


    “要不,你再書信一封,由我帶回請求更多援兵?”李雅然試探性地問著範詩揚。


    “援兵是一定要求的,可是如今形勢不明,究竟還需要多少援兵,多少物資?我心裏完全沒數。”此刻的範詩揚眉頭緊鎖,他無時無刻不在思考著對策。


    “那好辦。”李雅然毫不猶豫地承諾著:“我動作敏捷,完全可以飛過埡口去探查情況。”


    “那怎麽能行!那麽危險的事情,我是不會派你去完成的!”範詩揚立即嚴厲地拒絕道。


    “可是你完全清楚,眼下的情況,隻有我能做到這一點。埡口處的寒風尤為淩烈,一不小心就會在空中失控,從而墜落下來。並且那片地區並沒有落腳點,需要有極高的飛行技巧以及極強的耐力,才能做到這些。”


    一提起飛行技巧,李雅然瞬間有了自信。


    在整個部族當中,沒有人能在速度與靈活性上超越她,她的確是當之無愧的飛行能手。


    “沒錯!隊長,這項任務也隻有李雅然能夠完成了。沒有人比她飛得更快,也沒有人比她更適合進行探查。”張燕燕不知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手中端著幾碗熱水,正朝著範詩揚遞來。


    範詩揚嚴肅地看向張燕燕,並沒有接她手中的熱水。


    而此刻的張燕燕在範詩揚的注視下略微有些膽怯,卻還是壯著膽子繼續說道:“隊長,您向來就很偏心。可她李雅然的命是命,難道其他隊員的就不是了嗎?假如連李雅然都無法完成探查任務,那我相信,在我們這些剩下的人當中,就沒人能完成了!”


    “她說的沒錯!隻有我最適合,還是讓我去吧!”即便李雅然不喜歡張燕燕,卻讚成她此刻的提議。


    “你先出去吧,我向她交代一下任務細節。”範詩揚將頭微微側向張燕燕,卻始終沒有與她目光相對。


    “是。”盡管極不情願,可張燕燕還是聽從了範詩揚的吩咐。


    “隊長,您喝點熱水吧。”臨走之前,張燕燕再次將熱水送到範詩揚麵前。


    “端走!”範詩揚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張燕燕隻得沒趣地離開了帳篷。


    “你是不是一直都想不通,為何她始終都在針對你?”對上了李雅然,範詩揚立即變換了一副麵孔。


    李雅然乖巧地點點頭。


    在她的記憶裏,她與張燕燕從不相熟,也並無任何交集。她不明白那莫名的敵意究竟來自何處,更不知道張燕燕為何三番五次地針對自己。


    “因為你從來都沒有注意過她,所以才不知道她對你的怨恨因何而來。”說起那些往事,範詩揚的目光突然變得深遠起來。


    “那也是一個寒冷的冬季。即便南方的寒風遠遠不如北地淩烈,可也足以凍死一個被遺棄在野外的女嬰了。”


    “那時郭澤銘剛好到山裏去采藥,朦朧之間聽見了你的啼哭,他因此發現你的蹤跡,並將你帶回城裏進行醫治。”


    “其實在那樣的條件下,你存活的機率本就很低,可郭澤銘偏不信邪,他對自己的醫術有十足的把握,幾乎寸步不離的照料,硬生生將你從死亡邊緣給拉回來了。”


    “然而就在他精心照料你的期間,還有一人同樣帶著一名女嬰請求郭澤銘的救治。然而當時的郭澤銘一心隻想救你性命,甚至連那女嬰的傷勢都不曾看上一眼。”


    “那女嬰的父親在郭澤銘的醫館外苦苦哀求,可最終也沒能讓郭澤銘回心轉意。因為當初你的情況危急,郭澤銘但凡有一分鬆懈,都絕不可能將你從死神手中奪回。”


    “但那個女嬰也因此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她落下終身殘疾,她即使擁有雙翼,卻幾乎不能飛行。翼人引以為傲的翅膀成為了她背上的擺設,甚至是累贅。”


    聽到這裏,李雅然突然明白過來,範詩揚口中那個未及時得到治療的女嬰正是張燕燕。


    難怪她對自己總懷有巨大的敵意,畢竟在她眼中,是自己剝奪了她翱翔藍天的機會。


    作為一個翼人,終其一生都隻能在地麵上行走,這對於她而言無疑是莫大的諷刺。


    “所以即便我知道她背後的那些動作,可我也並未真正責罰過她。她心中有怨恨我可以理解。在她眼中,若非因為你,她不會無緣於天空的。當然,這並非是誰的過錯。命運有時就是這樣無常……”


    是呀,命運無常。


    李雅然在心中默默地想著。


    如今先生已經不在了,不知道張燕燕心中的怨恨會不會因此少上幾分?


    或許,隻有當自己也離開這個世界,她才能真正地釋懷。


    當然,她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釋懷,永遠被巨大的遺憾所裹挾。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李雅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果然,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地恨。不過這一次,她也並沒有做錯,這件事情隻有我最合適進行了,隊長你就下令讓我去吧!”


    見範詩揚仍在猶豫,李雅然補充說道:“我是你一手帶大的,對於我的能力,你難道還不了解嗎?你難道對我沒有足夠信心?下令吧隊長,作為護衛隊的隊長,我絕不能讓旁人說你處事有失偏頗。”


    範詩揚並未立即回複李雅然,而是被轉身去陷入沉默之中。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後,他才緩緩開口說道:“去吧。無論如何都不要逞強,千萬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是!”李雅然終於得到了範詩揚的命令,她堅定地離開了帳篷,毫不猶豫地展開雙翼,朝著危機四伏的埡口處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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