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然先是小心翼翼地站在冰麵上,而後費力地收起翅膀。


    然而厚重的恒溫服並不能與她的翅膀完美貼合,這就使她的翅膀不得不保持半張開的狀態。


    這讓李雅然感到極其難受,並且在不斷開合翅膀進行調整的過程中短暫地失去了平衡。


    盡管她的條件反射已經讓身體快速做出了應對反應,可她仍舊沒能及時抓住突出的岩壁,還是重重地摔倒在了冰麵上。


    “該死!我到底為什麽要來參與這倒黴的勘測任務?”李雅然自言自語地抱怨道。


    好在她手裏握有鐵鍬,在掙紮了幾次之後,她還是借助鐵鍬的力量讓自己重新站立了起來。


    “位置,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該確認位置了。”李雅然從恒溫服的口袋中掏出那個簡易的指北針,小心翼翼地轉動著身體。


    “糟糕!怎麽還是偏離了預計方向?”李雅然看了看眼前這座幾乎高不可攀的山峰,又從隨身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張描繪粗略的地圖,仔仔細細地核對著現在自己所處的方位。


    “大約還得向左邊飛行一段時間。”李雅然閉緊一隻眼睛,用手在眼前比劃著以測量大概距離。


    “唉!”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而後小心翼翼地折好地圖放進口袋中,再重新抓緊幫助她維持平衡的鐵鍬後,她再一次張開了翅膀。


    從冰麵上起飛明顯比平時更難一些,因為她的裝備過於沉重,且沒有助跑的距離。一不小心,她就會徹底失去平衡,從而摔倒在冰麵上。好在李雅然對身體的控製能力本就比常人更好一些,這也是她被選中來執行此次任務的主要原因。


    明明異常瘦小的身軀卻偏偏長有一對巨大的翅膀,這讓她能夠克服極地極端的對流,從而輕巧地降落在冰麵上。


    當然,這也會讓李雅然消耗更多的體力,對於她本身而言,每一個動作都意味著巨大的損耗。可是沒有辦法,誰讓她是護衛隊的成員,她必須克服一切艱難險阻,確保團隊任務能順利完成。


    畢竟她的身後是千千萬萬的翼人,無論如何護衛隊都要保衛他們的安全,不能讓魔山越過防線,傷害到自己的族類。


    重新騰空之後,李雅然小心翼翼地掌握著平衡。


    越是靠近目的地,這裏的風速也就越大。


    看樣子應該就快到達預定地點了,李雅然在心裏暗暗推斷著。


    果然,又飛了一段距離,她遠遠地看見那座高不可攀的山峰間出現了斷口,而從斷口處蜿蜒向遠方的河水已經開始結上了一層薄冰。


    在水流巨大的衝擊力下,那些薄冰又被河流中凸起的岩石切割得七零八落。


    可是假如他們還不盡快動手,那些冰麵終究會聚集在一起,最後將整條河流完全凍住。屆時,那些可怕的魔山一定會踏著冰麵穿過埡口,將翼人們原本平靜的世界摧毀殆盡。


    已經成功到達埡口的李雅然並未立即著陸。


    有了先前那次的經驗,這一次李雅然用力地扇動著翅膀,緩慢地讓自己垂直觸碰冰麵。


    並且在落地之前,她先一步將手中的鐵鍬鑿在地上,這樣一來,即便她腳下打滑,也有能夠借力的工具了。


    好在這一次並未發生任何意外,李雅然極其平穩地站在河岸的冰麵上。


    埡口的溫度比她想象得更低,即便有恒溫服的保護,李雅然依舊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沿著河麵襲來的冰冷的空氣。


    假如不是由於流速湍急,這裏的河流恐怕早就已經凝結成冰了。


    穩住身形之後,李雅然小心翼翼順著河岸挪動起來。


    她再次掏出口袋裏的地圖觀察起來,即便地圖繪製得非常粗糙,可大致輪廓還是非常準確的,隻有河流的走向略有差別。


    不過這也不能怪地圖的繪製者,十餘年的時光足以讓流水將河岸衝刷得麵目全非。


    李雅然再次將目光投向了山峰之間的埡口。


    那條幾乎掌握著他們命脈的河流,此時正奮力地通過埡口,流向更遠的地方。


    這是翼人的生命之泉,但於他們而言同時也象征著死亡。


    每年入秋之後,河麵就開始緩慢結冰。


    待真正立冬之後,整條寬廣的河麵都會被厚厚的堅冰覆蓋,從而變成一條開闊平坦的大路。


    而那些嗜殺成性的魔山,可以毫無阻攔地踏著結冰的河麵衝入穀地,將翼人們耗盡心血建立起來的村落盡數摧毀。


    即使翼人們奮起抗爭,可終究不是高大魔山的對手。


    翼人們每一年都會想方設法將魔山們阻截在埡口之外,可終究還是螳臂擋車,他們攔不住魔山龐大的腳步。


    李雅然緩緩地順著河岸朝埡口挪去,並且時不時用鐵鍬砸開河岸上的冰麵,以冰麵的厚度來判斷河水可能的結冰速度。


    當她真正走到埡口的時候,盡管這裏的河水仍舊暢通地流動著,可李雅然明顯地認為,今年的結冰時間比往年更早了一些。


    那些漂浮在河麵上的破碎的冰塊,體積較去年的時候更大,並且厚度也更甚以往。


    看來回去之後就要立即著手準備了,並且今年或許需要更多的人手才能確保河流通暢。


    在仔仔細細記錄了河岸邊冰麵的厚度,以及隨機抽取的冰塊厚度後,李雅然再次緊緊抓住鐵鍬飛離了埡口。


    在費力地騰空之後,李雅然並未立即離開埡口,而是小心翼翼地朝埡口內張望了一眼。


    大峰頂內的溫度比李雅然想象得更低,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那條從峰頂流下的河水,已經由於冰凍流速大減。當水流的力量不足以衝開薄薄的冰麵時,真正的凍結就將開始。


    *


    回到營地之後,李雅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迫不及待跑到爐火邊,甚至連手中的鐵鍬都忘記要放下。


    “不至於不至於,舉著把鐵鍬來取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想取誰性命呢!”藍圖一邊為李雅然端來一杯雪水,一邊打趣地說道。


    李雅然立即將鐵鍬放在一邊,而後順手接過藍圖遞來的杯子,將杯子舉在火爐上加熱,耐心地看著白雪一點一點融化,而後她將杯中的溫水一飲而盡。


    “啊!”李雅然心滿意足地呼了一聲,又將杯子遞給藍圖說道:“再來一杯,給我多加點糖。”


    藍圖接過杯子的同時白了李雅然一眼:“再來一杯可以,多加點糖可沒有。你又不是不了解情況,要將糖運輸到我們這個地方,那得耗費多少精力?現在防事還沒有正事開始,所有物資的供應更是卡得不得了。所有使用記錄都得如實上報,別說糖了,我都怕用不了多久,連這點雪都得計劃使用了。”


    “開什麽玩笑?”李雅然笑著搭話,“你說糖沒有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這雪難不成還限量供應?外麵冰天雪地的,這雪不是要多少取多少嗎?”


    “話是這樣說。可外麵那些雪,我給你抓一把放在杯子裏,你真的敢喝嗎?”藍圖將杯子塞到李雅然手中,“少喝一點吧,這裏冷的我連排泄都怕自己被凍住。”


    “知道知道,那我不是剛從外麵回來,就指著這點熱水暖暖身子了。”李雅然再次將水杯放在火爐上加熱,臉上的表情也瞬間嚴峻起來:“圖圖,今年的情況恐怕比去年更加嚴峻,我喝完這杯水,就立即去向隊長匯報情況。你的後勤工作,恐怕會非常艱難呀!”


    “你這家夥,總不能給我帶些好消息來。”藍圖口中雖然在責備李雅然,可麵上卻沒有絲毫責備的神態。


    “多坐幾分鍾再過去吧,總得把自己身子先弄暖和起來。總不能因為這些事情而虧待了自己的身體。”藍圖語氣淡然,卻包含著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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