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柳朝雪神情嚴肅:“接下去,就不是我這點小聰明可以抵抗了。錢成益幾次受挫他很快就會明白過來,他的實力遠勝於我們。隻要強攻便沒有攻不下的。到時候,就隻能硬抗了……”


    林遠的臉也沉了下來,他看著有些鬧脾氣胡必勝微微歎了口氣:“這老胡啊,也不算是個昏庸的人。隻不過是多年養尊處優,早就沒了武官的敏銳性。現在就希望他能好好撐住……也不知瑞雲的兵能不能趕緊調過來。”


    叛軍剛撤退,今日應當是安全了。柳朝雪借口身體不適便與卿雁安先行回客棧了。


    路上兩人一直沒有說話,隻是一路並肩而行。快到客棧了,卿雁安終於開口了:“這仗,非打不可嗎?”


    她微微皺眉,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卻聽到他用他那溫柔卻又疏離的聲音道:“麗粟府沒有打仗沒有抵抗,麗粟的百姓的生活沒有任何的影響不是嗎?”


    柳朝雪這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她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什麽叫做權力什麽叫做野心,也不知道怎麽跟他說清楚自己非要將攝政王攔在國境外的私心。


    他這個人幹淨而純粹,一生隻為治病救人,那些汙糟事她並不想他沾染。


    柳朝雪隻道:“官員受東秦俸祿,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為君主保衛國土也是官員應盡的義務。”


    卿雁安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其實……”柳朝雪又道:“你可以先離開的。雖說我會盡力守城,可也不代表這裏一定就安全。叛軍沒有傷害麗粟百姓是因為麗粟並未抵抗,到了毫州卻不一定。”


    卿雁安卻道:“若是如此,那我就更應該留下來了。我是醫者,治病救人是我的本份。”


    卿雁安先她一步邁進客棧,半舊的青色衣衫被他穿得十分妥帖好看。柳朝雪有些不合時宜地想:“這個人應該是天下最適合穿青衫的人了吧……”


    ……


    柳朝雪所料不差,錢成益等到後續隊伍跟上後便不留餘力地攻打毫州城。毫州的箭矢不到三天就供應不上了,所幸之前備下的棉布和火油派上了用場。勉力支撐了七日,但是已經是彈盡糧絕了。


    “砰!”


    胡必勝砂鍋大的拳頭狠狠砸在林遠的案桌上。他衝著林遠怒道:“瑞雲的兵究竟何時來?他們究竟還來不來!”


    林遠也急,可他有什麽辦法。書信一早就送出去了,可那瑞雲府衙既沒說派兵也沒說不派兵,送去的信就像石沉大海無影無蹤。


    “說話啊!”胡必勝一急就愛吼。


    林遠努力沉住氣,穩下心神對他緩緩道:“你別慌啊!堂堂都指揮使你要是穩不住,你手底下的兵怎麽穩得住!”


    “可是眼下城門已經快被那群叛軍給攻破了,我們沒有東西可以防了啊!”


    林遠也禁不住來回踱步,他看向方明時:“淩竹,你說說怎麽辦。”


    方明時日日都在城牆上,現在的境況有多危急他不是不知道。


    “我覺得,當務之急一是要疏散城中百姓,二是……實在抵禦不了,不如我們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胡必勝皺眉:“你知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我們又有多少人?主動出擊跟主動尋死有什麽區別?”


    “你們還記得端午那天那二十幾個儺戲藝人嗎?”


    “對了,對了。”林遠一拍腦門:“我一直想問你來著,可惜事一多就忘了。那些人是哪裏來的?怎麽跟神兵天降似的,區區二十幾人,嚇壞了敵軍整整一個先鋒部隊。要不是他們為我們爭取時間,我們也來不及恢複精力搞奇襲。”


    “他們就是城中的儺戲藝人。”方明時的話倒是讓胡必勝和林遠吃了一驚,這種三教九流竟然其中還有這樣的高手。


    方明時從他們的震驚中看出了他們的想法,他繼續道:“下官租的小院的旁邊的巷子正是那些民間藝人的集居區。下官閑來無事時便會去看他們表演一來二去就熟了。也正是如此才知道他們其實個個身懷絕技,有的甚至是師從武藝超群的老宗師。”


    “這樣的人怎麽會淪落市井?”胡必勝帶兵他心裏有數自己手底下的兵幾斤幾兩,他做夢都想招募真正有本事的人,可惜一直沒有招到。現在告訴他這樣的人才都在勾欄瓦舍?他怎能不懷疑自己。


    方明時微微扯了扯嘴角,眼神中卻有難以言喻的悲傷:“大人出身世家豪族,不管哪條路都比普通百姓好走百倍千倍。他們有的人是家中長輩獲罪受到牽連無法入伍入仕,有的則是家中窮苦無以為繼,隻能當街賣藝糊口……總之是個有難處。但是他們大多數人都有一片赤子之心。當日我向他們請求隻是想讓他們跳儺舞迷惑叛軍,下場退敵是他們自發的行為,並不在我們的計劃之內。”


    “所以,你的意思是再請他們來幫忙?”林遠終於捕捉到了方明時話裏的意思。


    “正是。瓦舍裏奇人無數,那天來的隻不過是十之一二,都來的話……”


    林遠眼中精光閃爍,一合掌:“那快請他們來一起禦敵啊!”


    “知府大人,此事我定會去遊說。可是戰事如此吃緊,他們說到底也不過是普通百姓,如果他們怕有生命危險不肯相助……下官也不能勉強他們吧。”


    “隻要他們肯來,不管結果如何本官都承諾給他們論功行賞。願意入伍的便入伍,不願入伍的就……就賞一等功。”


    “這論功行賞好說,入伍的事……您做不了主吧?”方明時看向胡必勝,他才是毫州的都指揮使,調兵遣將一事按理歸他管。


    胡必勝黑著臉瞪著他:“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跟我玩心眼!我同意同意,願意入伍的我絕對願意開方便之門。”


    方明時這才謝過兩人退下了。


    他其實早已與那群瓦舍藝人說定了,那群人都是熱心腸的人,保家衛國的事都是義不容辭的。此時他提出來不過是為了幫他們爭取多一份利益。


    第二日還未等叛軍攻城,一百多個頭戴麵具身著彩衣的人就站在城牆之上。朝陽照耀之下,人人身上都閃著光。本來就被他們嚇過一次的叛軍遠遠一見就慌了神,胯下的馬兒也開始不聽使喚。


    錢成益見狀忙喝道:“別慌!不過就是一些戴著麵具的人,有什麽好怕的!給我上!”


    說完他首當其衝,衝向了城門。


    一百來個彩衣人從城牆上翩躚而下,他們武藝高強,動作靈敏,加上臉上五顏六色嚇人的麵具讓原本就疲憊的叛軍根本招架不住。錢成益與其中一人交手,他的寶劍之鋒利勝過那人手裏的鐵棍千倍,可偏偏就是傷他不得。此人武功遠在他之上,與他周旋一番後竟一個轉身藏進了他的士兵之中,再也尋不到了。


    錢成益大吼:“人呢!是漢子就給我滾出來!”


    無人應他。


    先頭部隊被彩衣人傷得七七八八,後麵的隊伍跟上來正準備大戰一場時他們卻都跟煙塵一般消失不見了。


    這一遭打亂了錢成益軍隊的節奏,原本就是暑熱難耐全靠著一股心氣支撐著,如今這麽一來軍心渙散已然是不能再冒進了。


    “回營!”


    錢成益生性謹慎,他知道今日不宜再戰。他後退的這一步,是他日後回想起來最是後悔的一步。若是他再冒進一些想必這城也就破了,可偏偏他是謹慎之人,這就給毫州多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這一日傍晚,毫州日盼夜盼的援軍終於入城。


    林遠喜出望外,親自去迎。


    見到來人卻有些意外。


    “徐賢侄,怎麽是你帶兵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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