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保離開後陳菀腦子倒是清醒了幾分。


    在這荒郊野地裏他們的處境實在是不安全,先不說是之前那幫刺客可能去而複返,連普通的山匪他們也不得不防。實在是不安心,與其如此還不如去城裏安置。再說空桑錦如今這副模樣也不可能再翻山越嶺,去城裏好好照顧或許還更好些。


    想到這裏陳菀疾走幾步告訴了張保自己的想法。而張保此時早已沒了主意,陳菀說的話他隻覺得有道理。隻待證明那幾人的身份便讓人領著進城去。


    陳菀看張保慌亂失神的模樣,怕他應付不來便也跟著去了。


    來的是三個黑黑壯壯的男子,雖然穿著官服,但確實也不像讀書人,難怪張保生疑。


    看到張保帶著陳菀和溪風過來,他們還以為溪風便是空桑錦忙用不熟練的官話上前問候:“微……微臣,來見……見過臨江王殿下。”


    溪風忙後退半步:“我不是,你們認錯了。”


    陳菀看了幾人的鞋子,的確是官靴不假,而且行走並無異常,看來應是真的官員。


    她上前行了禮,恭敬道:“各位大人,我家王爺昨夜受了驚嚇,如今還在休息。不知各位可有要事?”


    領頭的那個忙道:“沒有沒有,沒有要事。讓王爺好好休息,額們是過來請罪的。聽到巡邏的兵說昨晚有賊人打劫,怕王爺有……有受傷,特……特地來請罪的。”


    陳菀微微含笑道:“王爺無恙,隻是受了驚嚇。不過,殿下千金之軀受此驚嚇也是需要好好休整的,不知貴府驛館可方便招待幾日嗎?”


    “方……方便。隻要王爺不嫌棄……額們這就回去準備。”


    “王爺不喜擾民,各位大人領著我們進城便是。”


    “好好好。”


    三人本來怕的要死,這臨江王天潢貴胄,他若是在自己轄區內受了傷或者出了意外那可真是萬死難辭其咎。更何況這天潢貴胄還是惡名遠播的心狠手辣,他真死了也就罷了,就算是死罪也不過是手起刀落一個痛快,更怕的是沒死,這座大佛要是有心折騰他們,那真是比死還難受。


    如今卻隻是要求進城住幾天,那能算什麽事,他們一定把這尊大佛伺候好了。


    麗粟府的官員動作倒算麻利,很快就幫忙著整理好東西上路了。


    一路上聊天陳菀才知道,原來麗粟府地界並不屬於東秦國,是一個叫麗粟的小國。在十幾年前才被收服納入國境。為了方便治理,東秦國用了當地土司及其宗族作為州府官員,並答應麗粟可以在經濟和民俗上自治,地位不同於一般的州府,所以他們才看起來不似普通東秦官員。


    這會兒來的並不是麗粟知府,而是通判和同知。麗粟知府是現在麗粟族土司,地位崇高,輕易不會屈尊接待東秦貴族,除了皇帝並沒有人能讓他另眼相待。能讓通判和同知來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陳菀心想,幸虧現在空桑錦病著,否則他肯定又要作妖。


    進了麗粟城,此處風貌果然與東秦其他城鎮頗為不同。東秦人不管江南江北都喜穿寬袍長袖,裙長及底,盡顯風雅。但是麗粟人不同,他們愛穿修身窄袖的衣服,裙長都隻到小腿上。輕巧靈便,又活潑俏皮。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麗粟人長得大多皮膚黝黑,五官深邃,隻需一眼便能區分出誰是麗粟人。


    馬車裏三個丫頭到底歲數不大一看到新奇的事物就把昨夜的事情拋到了腦後,都擠在窗戶邊上使勁地往外探。陳菀卻沒這個心思,她腦子裏有一件事一直想不通,導致她根本沒心思去看西洋鏡。


    東進黨到底為什麽要殺空桑錦?而且是不準他活著進昭北。


    這個組織在原著中就是一筆帶過的,除了開啟了科舉製度,其他時候幾乎就沒有出現過。仿佛就像是在嶄露頭角後就又消失不見了。


    陳菀之前一直以為東進黨是與柳朝雪晉升關係不大,所以才在書中沒有過多提及。現在想來卻不一定。


    她自從到了江北後,越靠近靈都東進黨的記號就越是少。到了靈都更是可以說是銷聲匿跡。原來的夥伴也是一個個不見了蹤影,仿佛是一夜之間消失了一般。


    如今見到了小白,可是他做的事卻像是為攝政王做的。


    這一切絕對不是巧合。


    最讓她頭疼的是如今空桑錦生死未卜,就算自己有信心他能醒來,可是就算他醒了,自己要怎麽為小白開脫呢?空桑錦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與其等他醒來,不如現在就一不做二不休……


    陳菀心裏主意定下後倒是輕鬆了許多。


    “姑娘,姑娘,你快看。”


    碧水拉著她,讓她往外瞧。


    “你看他們,這是在做什麽啊?”


    陳菀看見街道上有一群人正圍在一戶人家門前載歌載舞。那戶人家的門口用十數張方桌疊成了一座天梯模樣的祭台,每一張桌上都放著祭品和鮮花,十分熱鬧。


    小荷眼睛一挑:“問問不就知道了。”


    還沒等別人反應她就推開車門,衝著路過的一個女人喊道:“老鄉,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啊?”


    麗粟官話並不是十分普及,好在她問的這位剛好懂一些,便熱情回應她道:“是生了閨女哩,生了閨女請朋友來,大家都開心。”


    小荷有些奇怪:“生了女兒還這麽開心?”


    女人沒有聽出她話裏的異樣,開開心心道:“生閨女,好!為什麽不開心?”說完就也過去湊熱鬧了。


    小荷坐回了車裏,臉上卻沒了剛才的神采,有些訥訥的。


    “怎麽了?”陳菀問。


    小荷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發問:“他們好奇怪啊,為什麽生了女兒要大肆慶祝啊?我阿娘生了我之後據說哭了好幾天呢,生了我小妹也是,她都差點把我小妹扔井裏淹死。隻有生了我阿弟她才是歡喜的。這裏的人真奇怪。”


    陳菀看著小荷單薄的肩膀,有些心疼。


    她攬住她的肩膀道:“這個世道對女子多有偏見壓迫,這個是世界的錯,不是我們的。別人看輕女兒,但我們自己卻不可以。你想想明明生兒育女的都是女子,可她們自己卻以生下女子為恥,這樣真的對嗎?”


    小荷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她,她的阿娘、小妹包括所有的鄉親都一樣。誰家生了小子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殺豬宰羊辦席麵,熱鬧的很。但生了女兒就是恨不得把女兒塞回肚子裏重新生一回才好,有心善的好人家也頂多是善待女兒,也不會去大肆宣揚自己家多了一個閨女。


    從古至今,從來都是如此。沒人說這是不對的。


    這樣對嗎?難道不對嗎?


    陳菀看她不說話一臉迷茫,又道:“你喝過蜂蜜嗎?”


    小荷點點頭。


    她又問碧水和紅雲:“你們呢?”


    “當然喝過。”


    “那你們知道蜂巢之中的蜂王是公蜂呢還是母蜂呢?”


    三人搖頭:“不知道。”


    “一個蜂巢中平均會有五萬隻蜜蜂,可蜂王隻有一隻。所有蜜蜂都為它而服務,供養它,它隻有一個職責,那就是產卵。”


    “產卵?那就是母蜂?”


    “是的。蜂王產卵,可受群蜂尊敬供養,那同樣女人也生子為什麽卻要被男人踩在腳底?這樣真的對嗎?”


    三人麵麵相覷,覺得陳菀說得很有些道理。這個道理她們從未細想過,可現在一想竟覺得這是最淺顯不過的道理,為什麽世人卻一直顛倒黑白。


    “姑娘,驛館到了。”


    門外車夫說道。


    這個男女平等的觀點陳菀灌輸到一半,也隻能戛然而止。


    到了麗粟驛館,當務之急是如何不動聲色地把空桑錦移出來而不露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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