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係統並沒有提示,但是總要保證自己和家人的健康。


    今日照舊陪著小植跑步到了私塾門口,到了後陳菀從布包裏拿出一個特製的小麵巾給陳植戴上,道:“好好上課,還有包裏的牛乳記得課間要喝掉。”


    小植蹦蹦跳跳就往私塾走,浮躁地擺擺手:“知道啦知道啦,阿姐真囉嗦。”


    陳菀罵道:“臭小子,真是不知道好賴!”


    “菀兒。”


    方明時剛好來上課,許久不見他倒是沒怎麽變,陳菀一見他心情就很好。


    “小先生,好久不見啊!”


    方明時溫和一笑:“近日我替先生的好友去合縣講學,今日剛回來。”


    “那真是巧了。對了……”陳菀從包裏拿出一個多餘的麵巾遞給他:“近日常有疫症,小先生出門的時候記得把這麵巾戴上。雖然不一定能完全隔絕,但總比沒有強。”


    方明時沒有扭捏,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上課的時辰到了,我先告辭了。”


    陳菀笑著揮了揮手,算作告別。


    兩人自從上次上巳節後說話隨意了不少,陳菀也是把他真心當作可以信賴的朋友。


    他似乎已經不是那個書裏麵目模糊的男五號了,他是活生生在她生命裏存在的人。


    剛回到家門口就見文嬌嬌沒頭蒼蠅似的衝了出來。


    “阿娘?”


    “菀兒!”文嬌嬌像是看到了救星,她拉著陳菀一臉焦急道:“南陽封城了!你阿爹還沒出來呢!”


    “什麽?南陽怎麽會封城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看文嬌嬌的樣子也知道問不出什麽來,陳菀隻好攙著她回去,她寬慰道:“阿娘,你在家急也沒用,阿爹是前日出發去的南陽府未必就進城了,或許在他進城之前就封城了呢。你先別自己嚇自己,我們先回家,讓寶叔去打探下究竟是怎麽回事。”


    “是嗎?”文嬌嬌六神無主。


    陳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聽女兒這麽一說,她也冷靜了一些。是啊,著急又有什麽用,哪怕真的留在南陽府了總要想辦法的,丈夫不在這個家她要撐著啊。


    等了半天,天都黑了寶叔才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情況不太妙。”


    陳菀的心一沉,隻聽寶叔繼續說道:“聽說南陽府裏起了瘟疫了,人傳人速度極快,半個城的人都染上了!知府大人控製不了了隻能封了城。現在南陽城是隻許進不許出,不知道裏麵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了。”


    文嬌嬌聞言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暈了過去。


    陳植看到文嬌嬌倒下,不由地嚎啕大哭:“阿娘,阿娘,你怎麽了!”


    一家子人全亂了套,陳菀措手不及。


    “寶叔,快幫我請個郎中。”


    “小植別哭了,幫我把阿娘扶到床上去。”


    “小唐哥,你幫我把店關一下,近期我們不營業了。”


    廢了好大勁才把文嬌嬌搬到床上,所幸郎中診斷後並無大礙,不過是驚訝過度,靜養一段時間即可。


    送走了郎中,哄睡了小植,陳菀終於可以坐下來歇一口氣了。


    封城這件事是遲早的事,先從南陽城開始,再是整個州府都陸陸續續封了。所以陳菀早就在家備了一些吃食和日用品,就算遇上封城也是不怕的。


    她以為自己做了萬全準備可以避開這場禍事,可是誰能料到陳佑竟然出了意外。


    雖然隻做了她幾個月的爹,陳菀也沒辦法做到不管他的死活啊。


    ……


    南陽城裏如今是空空蕩蕩,恍若一座死城。路上行人寥寥,都是來去匆匆不會再在街上逗留。


    偶爾有些送葬隊伍行走也沒有繁瑣的儀式,隻是簡單地將人送到城中的集中焚燒處草草了事。


    草長鶯飛的時節,地上落著一層層厚厚的花瓣和不知摞了多少層的紙幣,淒美荒涼中帶著幾分鬼氣森森。


    陳菀背著行囊出現在南陽城門口時確實也被眼前之景嚇到了。


    書中對於瘟疫的描述雖然可怕但遠不如親眼所見來的震撼。


    她緊緊抓著身上的布包,不知該怎麽邁開腳下的步子。真要是踏進去了就不知道是什麽境況了,能不能全身而退也是個問題。


    “陳菀啊陳菀,你是不是真的把這遊戲當現實了!竟然巴巴趕來救你那個便宜爹!”


    嘴上這麽念叨著,但是卻還是進了城。


    陳佑來南陽是為了相看一批新製的輕雲紗,應該是在城東的淮記布莊。可惜如今的城裏行人寥寥連問路都費勁,更何況陳菀還是個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路癡。轉了半天沒找到淮記的地方,甚至連吃飯喝水的地方都難尋。


    臨近端午了,天氣異常悶熱,她走不動了便尋了街邊一處還沒來得及收的茶棚歇歇腳。


    實在沒辦法,她準備守株待兔。等到巡邏衙役經過時就跟著他們,不管能不能找到陳佑總能去府衙尋人幫忙。


    等了半天可算是等到了巡邏的府兵,府兵見她一個小丫頭一片孝心也不忍心拒絕,反正巡邏也是順路,便讓她跟著帶她去淮記。


    “大哥,請問一下。那個如果是外來人沒有住所的一般都被安置在哪裏啊?”


    “外來人?”衙役漫不經心道:“若是沒有染病的估計都在幾家客棧裏,若是染病的那就都在土地廟了。”


    “土地廟?”陳菀驚呼。


    那不就是讓他們等死嗎?


    “就在城北,安康街那裏。”衙役想了想又道:“小姑娘,如果真的找不到你爹,那個地方我勸你也是不要去的好……”


    “怎麽了?”


    另一個衙役長歎一口氣:“哎,那個地方現在除了抬屍人,誰也不敢去啊……”


    陳菀聞言難過得透不過氣來,她半晌沒說話。


    “小姑娘,嚇到了吧……”他盡量放緩了語氣想跟她說笑,可言語間還是會透露出一絲疲憊和絕望:“如今的南陽早就被人放棄了,上頭都不管了。你說你一個小姑娘還非要闖進來……”


    “不會的。”


    “什麽?”


    她的聲音小,衙役沒聽見。


    她篤定道:“不會被放棄的。這場瘟疫會好的,大家都會被醫好的。”


    兩個衙役都笑了,應道:“說的對,一定都會好的。”


    這在他們聽來不過就是一句吉祥話,但是絕望久了,聽到幾句好話也是好的。好像是不見天日的地方偶爾照進一縷微光,盡管轉瞬即逝,卻也聊勝於無。


    說話間就到了淮記,與兩人告辭後,陳菀就敲門希望裏麵有人應答。


    半晌還是沒人開門。想必已經是空屋一座了,那陳佑也不可能在這裏了。陳菀隻好準備去城中收容外客的客棧裏找找看。


    誰知天色驟然一變,一場傾盆大雨突如其來讓人措手不及。


    陳菀雖然有傘可也架不住這麽大的雨,她隻能自認倒黴,想著即是大雨應該來的快去得也快,可等了一會兒,這個雨根本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眼看著天就要黑了,陳菀無計可施隻能推了推淮記的門,想撞撞運氣。


    沒想到竟然推開了。


    也是,如今這光景人還能不能活著都是未知,這些身外之物又有什麽要緊的。


    淮記是個不大的作坊,院子裏全是竹子做的架子,和一些還有一些顏料的水缸。


    陳菀走進堂屋,有幾張八仙桌和長凳,想來是供夥計吃飯的。再裏麵好像還有房間,可陳菀也不敢往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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