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曄聽到了,眼皮跳個不停。她今天是倒了什麽血黴,意外一個接一個,甚至還招惹到了傳說中的閻羅軍雪衣衛。


    江南守軍雪衣衛,名字聽起來仙氣十足,可卻是東秦國家喻戶曉的鐵血軍隊。


    這支軍隊是因為冷血殘酷而出的名,落入他們手裏的人不管有罪沒罪都會沒了半條命,所以得了一個諢號叫閻羅軍。這閻羅軍橫行江南,辦事無須經過州府,簡直可以稱作是無法無天。


    江南雪衣衛,一身銀甲,渾身雪白,唯有那帽子上那一簇紅纓,仿佛是茫茫雪地裏的一道血痕。


    雖然也犯怵但這個地方是自己的她也不得不去麵對。


    白曄對著領頭的雪衣衛道:“不知雪衣衛到此有何貴幹?”


    那人麵色冷峻並沒有理她,徑直繞過她站在柳朝華麵前冷冷道:“柳朝華,你毆打良民,觸犯了我東秦律法,現在跟我們走一趟吧。”


    柳朝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她倨傲道:“你們說的什麽?我怎麽聽不懂了。因為我打了那個布莊的丫頭一巴掌雪衣衛竟然要來拿我?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白曄其實也不信,這件事看起來就很荒謬。且不說為何雪衣衛要管這樣的小事,而且這事剛一發生他們就闖進來了,好像就是提前準備好的。為了維護這個來幫工的小丫頭?難道這個丫頭是什麽大官的私生女?


    她上前擋在柳朝華前麵笑了笑道:“各位官爺,不是我不相信各位。可畢竟柳小姐是我請來的貴客,我不能任由她被人帶走。各位若是公幹可否出示下公文或者能證明各位身份之物。”


    為首那人雖然凶,但也不是蠻不講理,他拿出一塊腰牌遞給白曄。


    “雪衣衛李敏之,姑娘若有疑問竟可去衙門去問。”


    腰牌上雕著官紋,背麵刻著“李敏之”三個字。私刻官紋是死罪,誰也不會拿這個鬧著玩。


    白曄恭恭敬敬地歸還了腰牌。這回,她也沒轍了。


    眼看著雪衣衛要來抓她了,柳朝華急了,她瞪著白曄狠狠道:“白曄!你不能眼睜睜看著我被人帶走!我是來赴你的約的,你不能不管我!”


    聽到這話白曄也生氣了,她沉下臉,冷淡道:“柳朝華,我好心好意請你來玩,你毀了我的宴席我不跟你計較。可你不該倒打一耙。人是你自己打的,不是我白曄求你打的。現在這個姑娘人還暈著不知道有無大礙,你倒想把責任推給我?”


    雪衣衛懶得再看小女兒鬥嘴,來了一個銀甲兵上來就扭了柳朝華的胳膊就要把她帶走。


    “白曄!”柳朝華歇斯底裏喊她。


    白曄搖著手中蒲扇,冷淡道:“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跟著官爺走吧,這樣還能留一點顏麵。否則才真的失了你柳大小姐的氣度!”


    “你······”


    柳大小姐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拖走了。


    雪衣衛來去如風,雖然人走了但是留下來的人也早已沒了玩樂的閑情雅興,都紛紛告辭了。


    這也正合了白曄的意,出了這樣的事她也早已無心宴客。


    方明時打橫抱起陳菀也準備告辭,白曄忙攔住他:“ 淩竹留步······這位姑娘需要看大夫,你不如讓她留下,我已經著人去請城中的大夫,很快就會來了。”


    誰知方明時卻道:“白姑娘好意我明白,不過這位姑娘與我熟識,我知道她的情況。她的病一向由她自家的大夫醫治,所以還是回家的好。”


    “既是如此,那就不耽誤這位姑娘醫治了。”白曄掏出一小錠銀子,交給方明時,道:“這是這位姑娘的報酬和醫藥費,若是不夠淩竹可隨時向我來取。這事說來也有我的責任。”


    方明時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收下了。


    方明時抱著陳菀走了一段路,直到白露為霜的小竹樓徹底消失在眼簾。


    “陳菀姑娘,方某可以將你放下了嗎?著實是有些抱不動了······”


    懷裏的人眼皮動了動,懶洋洋道:“我這累了一天剛睡著呢!小先生,你這體力不行啊,需要鍛煉了。”


    “姑娘說的是,方某回去一定勤加鍛煉。”


    “那你放我下來吧,再待一會兒你怕是要把我摔了。”


    方明時如蒙大赦。


    陳菀落了地,這才道:“剛才還真是多謝了,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你是怎麽知道我是裝的?”


    方明時笑了笑,他笑起來尤其溫柔,猶如清風拂麵,又如冬日暖陽。


    陳菀看得有些呆了。


    “雖然與姑娘相識不久,但姑娘的性情我也是知道一點的。姑娘今日尤其反常,似乎就是想激怒柳朝華······”


    陳菀點點頭:“嗯。”


    陳菀慢慢向前走,方明時跟了上去。


    “柳朝華也是被你氣急了,否則她怎麽會被你家傳家寶是一絡流蘇這樣荒謬的話給激怒呢。”


    “嗯。”


    “而且······你的血好像有股糖稀味。”


    陳菀笑了,這個方明時倒不是什麽死讀書的迂腐書生,他觀察入微,心細如塵,還有急智,看書時對他的刻板印象如今倒是改了不少。


    原著中的故事進程與現在有些出入,原著花朝節時徐世俊還在泰安,柳朝華為了在他麵前表現特地帶他來了白露為霜。當然過程也是被狠狠打臉出糗。雖然徐世俊不在,但是陳菀知道她定會來,剛好遇上白露為霜招工便來了。


    兩人默默走了許久,陳菀突然開口問道:“小先生,你為什麽幫我?”


    這個問題倒是把方明時問懵了,為什麽幫她?這好像就是下意識的事。


    還沒回答,陳菀又問:“你不覺得我很壞嗎?汙蔑無辜的人進那不見天日的地方,這樣的我值得你幫嗎?”


    方明時想了想,認真道:“汙蔑確實不算君子所為······但姑娘受的那一巴掌確實也是不虛的,也算不得全然是汙蔑。隻是姑娘為何如此設計柳朝華,方某實在是不解。柳大小姐的確有不少毛病,可那也不至於讓她入獄獲刑。方某不相信姑娘是如此不分輕重的人,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原由。”


    陳菀沒有隱瞞,告訴了他原委,隻是隱去了東進黨的事。


    “原來如此······”方明時有些擔憂:“可那雪衣衛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角色,這樣對她會不會過於······”


    “她不會出事的。”陳菀篤定道:“她家勢大,即便是雪衣衛也要忌憚的,不會過分為難她。等柳縣令去撈人估計就放出來了。”


    “在下不太明白,姑娘把徐公子的東西交給柳小姐不就可以了嘛,她從此不會為難你和你的家人,為何還要招惹她?你不怕她出來後變本加厲?”


    陳菀歎了口氣,有些話她本不打算說,可是對方是方明時,不知為何她就忍不住想一吐為快。


    “方公子,我從未招惹過柳小姐,可她卻傷了我父親和店中的夥計,還損了我家中財物。我難道隻要她放過我就對她感恩戴德嗎?”


    方明時沒想過她竟有此一問,也沒想過她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爭,這是常識。這個丫頭初生牛犢竟敢與官家小姐爭公平,膽子太大。可他……


    “可是,等她出來後你該如何是好?”


    “不會的。她······啊!有人扮花神!”


    陳菀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忙岔開了話題,她甩開方明時奔向了主街上的遊行隊伍。


    柳朝華經此一遭,隻要不是大傻子應該都猜的出來自己傾慕的表哥是東進黨的事了。她也該明白陳菀知道的事是可以置她表哥於死地的,如果不想害死她表哥,她就不會再來招惹陳菀。


    上巳日泰安都會舉辦遊行活動,由十二個女子扮十二花神坐著花車遊行,一路上花神撒下鮮花以示祝福。


    本來以為今日是趕不上這個熱鬧了,沒想到竟然意外遇上了。


    陳菀擠進人群,方明時忙跟著她,要是晚一步就看不到人影了。


    滿城花雨,陳菀被這樣的浪漫衝擊到了,她忍不住伸手接花瓣,心裏快樂地不自覺蹦躂了起來。


    “叮咚,係統提示”


    “恭喜玩家,您的任務已完成,爽度提升了50點,當前爽度為70.請繼續努力哦!”


    陳菀聽到這個聲音更加快樂了。


    她隨著人群跟著花神跑了一路,直到遊行結束才戀戀不舍。此時已經夕陽西下了,轉頭發現方明時居然還在她身後。


    夕陽的光暈落在他的臉上,成了一道好看的光影。少年眼中清澈的光落在她的心裏,癢癢的,酸酸的。


    “小先生,你還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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