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衛東斜瞥了一眼楊樹林,然後往旁邊挪了幾米,與他拉開了距離。不為別的,楊樹林今天印堂發黑,離他太近容易受到連累。


    楊樹林一撇嘴,他以為陳衛東是嫌棄他呢,


    “呦,陳總,躲那麽遠幹啥?莫非我身上光芒太盛?晃瞎了你的眼?”


    “啪”


    這一聲響把路過的人都驚到了,把陳衛東也給嚇了一跳。一塊板磚平拍在楊樹林臉上,真是條硬漢,他愣是沒出聲。


    溫熱鮮血順著楊樹林的鼻孔流下來,過了能有兩分鍾,楊樹林掙紮著爬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以他為中心圍成一圈的同事,


    “楊副總,你沒事吧?需要找個救護車嗎?”


    楊樹林又看了一眼人群外的陳衛東,很明顯不是他出的手,當時他倆平行站著。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人襲擊他了,自從他主持讓棉紡廠職工放棄股權這件事以後,


    他已經被人偷襲過四次了,但是這次是最嚴重的,他感覺自己的鼻梁骨好像是骨折了。他讓人幫忙叫個救護車,人群剛一散開就有兩個人影衝了過來,


    楊樹林都沒看清這倆人是誰,雨點般的拳頭就招呼過來。電炮飛腳過肩摔,下劈橫掃回旋踢。這倆人會的還真多。


    現場的人都看懵了,一時間都忘了上去拉架。楊樹林就這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毆打了好幾分鍾。陳衛東在邊上一攤手,念叨著,


    “你看看,我覺得他今天印堂發黑吧。”


    直到楊樹林被打的有出氣沒進氣了這倆人才算罷休,他倆把活幹完了轉身就跑。現場的人都看傻了,襲擊者穿著紡織集團的工作服,而且戴著口罩,不知道是哪個部門的。


    沒過多長時間楊國慶就接到了楊樹林被打的消息,底下人報告說都是因為退股的事鬧的,楊副總這幾天已經被打了好幾次了。


    楊國慶氣的臉上的肉都在顫,到現場一看他更生氣了,陳衛東抱著膀子在那看熱鬧呢。他有心過去質問兩句,但是想起自己在集團的處境他又放棄了。


    楊樹林是被救護車拉走的,開會的時候楊國慶強烈的抨擊了這種違法行為,


    “各位,楊樹林同誌是受組織委派去處理股權問題的,他們這麽幹不就是公然對抗單位,公然對抗上級主管部門嗎?我們必須報警,嚴懲凶手。”


    孔華壓了壓手,示意楊國慶別那麽激動,


    “楊副總,報警的事不用你說,警察已經展開了調查。但是難度很大,嫌疑人起碼有好幾百,不好甄別。另外一個是不是考慮一下楊樹林同誌的工作方式和方法?


    我聽說他的態度比較強硬,對待老工人十分不禮貌。什麽能幹就幹,不能幹就滾之類的話經常掛在嘴邊。你別說楊樹林,你就看看陳副總,


    他到下麵車間裏看見這幫老工人,不是這個叔叔就是那個嬸子的叫著。反正我的態度就在這,對職工加強教育是其一,再者希望楊樹林同誌也進行一下自我反省。”


    楊國慶頭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這是讓人家騎脖子上拉屎,他媽的拉完開腚還得管你要紙。他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揚長而去。


    陳衛東自始至終一句話沒說。誰讓他不得勁,誰就別想有一天好日子過,這是身為流氓的基本素質。戚家哥倆轉過天早上被人抬著來到了中轉庫後牆處,


    他倆打完楊樹林後又撓了一天,身上一塊好地方沒有,頭皮還往外滲著血。在家人的幫忙尋找之下終於找到了一團紙,裏麵包著的兩個黑色藥丸。


    這倆毫不猶豫就一人一個吞了下去,戚國濤咬著牙流著眼淚,昨天他幾度尋死都被家人攔下來了。今天再拿不到藥誰也擋不住他自盡。


    十多分鍾之後,剛才吃下的藥丸起了作用,渾身的奇癢蕩然無存。哥倆又來了精神,但是沒一會他倆又慘叫了起來,因為身上開始疼,


    這個疼是他們倆這些天自己撓的,所以隻能自己忍著。要不是舍不得,真想一頭撞死。疼痛不像癢那樣會一直持續,過了勁之後戚國濤展開了包藥丸那張紙,


    “打蘇穎,往死裏打,明天隻有一顆解藥,誰下手狠誰吃。”


    戚國濤喉嚨滾動了一下,然後他馬上把紙揣進兜裏。果然,這個人不是無緣無故找自己晦氣的。蘇穎一定知道這個人是誰。


    這天中午,蘇穎被人打了,別人發現的時候打人者已經逃跑。下手很重,人始終處於昏迷狀態,她身上是新傷加舊傷。被送到醫院之後就進了急救室。


    第二天早上戚國濤哥倆又在中轉庫後牆互毆了起來。原因是解藥隻有一枚,戚亮還沒看見就被戚國濤吞入口中。戚亮惱了,抓起一塊石頭就砸在了戚國濤頭上,


    最後還是陪著來的家人把他倆拉開了。戚國濤忍著頭上的疼痛告訴戚亮,


    “兄弟,哥哥對不住你了。不過蘇穎說了,一切都是陳衛東幹的。你今天先忍一天,我這就去報警。警察抓住他咱倆就有解藥了。”


    戚亮用陰毒的眼神看著戚國濤,


    “你咋不忍忍呢?我不會報警咋的?你空口白牙的去報警,警察局是你家開的呀?那個陳衛東不是好惹的,咱們惹不起人家。”


    戚亮說完站起身就走了,兩個小時以後戚國濤也被抓捕歸案。原來是戚亮實在受不了身心上的煎熬,主動去投案自首了,食堂投毒的事是他倆幹的,


    但是他不是誠心要害死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他的堂哥戚國濤。兩個人被抓獲後身上的奇癢竟然自動消失了,這都是陳衛東的手筆。殺人不過頭點地,償命足矣。


    蘇穎一直在醫院,處於深度昏迷之中。陳祥也被無罪釋放了,他抱著一歲多的兒子來集團給蘇穎報銷醫藥費,碰巧讓陳衛東看見了。


    陳祥看見集團副總有些害怕,他把頭低下,但是陳衛東走過來問他,


    “被放出來?遭不少罪吧?”


    陳祥有點受寵若驚,自從第一次在食堂被蘇穎扯著和陳衛東說了一句話以後就再也沒有過交集,不知道為什麽,陳衛東的眼神讓他很畏懼,很害怕。


    他使勁的點點頭,


    “陳副總,我是被冤枉的,我是清白的。”


    陳衛東用下巴指了一下陳祥懷裏的孩子,


    “你兒子?”


    陳祥還是先點頭,


    “嗯,我兒子陳斌,才一歲多。”


    陳衛東搖搖頭,


    “陳祥,你是個老實人,這輩子過得也很苦。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沒辦法找補。至於這個是不是你自己的兒子,你還是甄別一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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