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慧沒解釋什麽,她本身就不是個能說會道的人。看海寬暈過去了就趕忙去找醫生,醫生來後對海寬進行了救治,並囑咐楊慧說老人不能受刺激。


    海家人在旁邊冷眼旁觀,他們才不在乎老爺子死活呢。沒多大一會楊慧拿著保溫飯盒就走了,下午他需要休息,晚上還得上班。


    陳衛東晚上放學後要先給海寬去送晚飯,蔡誌勇還沒找到合適的男護工,這幾天都是楊慧母子親自照顧海寬。但是陳衛東今天到醫院後看見病房裏空空如也。


    陳衛東和護士一打聽才知道是被海老頭的家人接走了,當時他就急了。要說他把海寬接到家中確實有目的,但是這麽長時間相處的很是不錯,老頭寬容豁達,人生閱曆豐富,


    陳衛東很喜歡和他說話,大夫說海寬已經沒多少時間了,咱們國內的醫療水平無法醫治他的腫瘤。如果中斷治療的話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


    陳衛東剛才回家取飯的時候母親已經說了海家人來看海寬的事,但是沒成想他們會把人帶走。必須立刻把老爺子找回來,陳衛東跑出了醫院舉目四望,這可上哪去找?


    陳衛東分析了一下,海寬不會主動離開白岩市,因為他看的比命都重的那個小布包還在小洋樓。他身上除了那個小布包以外啥也沒有,聽母親說海家人是來要錢的。


    那就是說這幫人不拿到錢絕對不會走,老爺子會不會被他們逼著把墓葬的事說出來?不是沒這個可能,於是陳衛東往小洋樓方向走去,海寬在白岩市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果不其然,剛到棉紡路的路口就看見了海老頭和一幫他不認識的人在胡同裏徘徊。陳衛東大步走了過去,


    “海爺爺,您怎麽出院了?大夫說攔都攔不住,這幾位是?”


    海大力咳了一聲走出來,


    “我們是他的家人,聽說我爹的東西在你的房子裏?能麻煩你幫著拿一下嗎?”


    陳衛東眯著眼睛,海家人說話挺客氣,但是另一個男人一直用手死死的抓住了老頭的胳膊。能看出來海寬是被威脅了。陳衛東語氣冰冷,


    “我勸你們把老人家放開,我難得勸人,你們要珍惜這個機會。”


    大兒媳婦斜瞥了陳衛東一眼,


    “這是我們家的事,和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有啥關係?趕緊把我們家的東西拿出來,別說我們對你不客氣。”


    陳衛東沒有廢話,轉身一拳打在了胡同的水泥牆上。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把海家人都給驚到了,他們齊齊向後退了一步,眼見陳衛東打過的水泥牆上出了一個大坑,裏麵的紅磚都碎了。


    海大強的喉頭滾動了一下後放開了海寬,海寬馬上跑到陳衛東的身旁指著海家人,


    “這幫畜生不是人,我是被他們綁出來的。衛東,你開門,我把東西給他們,從今以後我和他們再也沒有關係了。”


    說話間海寬用手抓了一把陳衛東的手臂,陳衛東知道海寬已經有了自己的決斷,他不再猶豫打開了小洋樓的院門。


    海家人沒見過這麽好的建築,進來後眼睛都不夠用了。大兒媳婦心眼比較多,說什麽也要和海寬一起去拿東西,免得老頭再私藏一些什麽。


    當海寬剛拿起小布包的一刹那就被大兒媳婦搶過去了,海家哥倆也圍過來查看。布包裏麵除了一本看不明白的書以外還有兩個東西,一個鐲子和水碗。


    鐲子金燦燦的,大兒媳婦一把搶過去戴上。陳衛東一眼就看出來那個鐲子是個古物,那雕刻工藝和鑲嵌的瑪瑙綠鬆石證明這東西不是民間的。


    那個水碗髒的很,黑色的。海大強看了一眼沒相中,他和海大力說那金鐲子賣了錢一人一半。海大力的關注點沒在這上,他拿起一本書研究了半天,


    “爹,你就這兩樣東西?不能吧,我叔說海家有成堆的金銀財寶,隻有你知道放在哪!”


    海寬冷哼了一聲,


    “我要是有金山銀山我就雇幾個棒小夥子把你們打死。”


    海大力也知道他叔喝多了酒就愛胡說八道,這不是實在太窮了嗎,有一點指望也要試一下。沒想到自己爹窮了一輩子竟然還留著這麽大一個金鐲子,這可是意外收獲。


    海老頭看他們不識貨就指點了一下,


    “你倆也不用搶,那個水碗是玉的,能值些錢,擦幹淨就行。”


    聽見這話海大強搶在他大嫂之前重新拿起了水碗開始用袖子擦。果然,擦拭後汙漬下麵露出了溫潤的乳白色,好像上麵花裏胡哨的還有符號。


    “都拿走吧,這兩個東西是海家祖傳的,都給你們了,算是我和你們這兩個不孝子了斷了今生的緣分。從此以後我生老病死再也不用你們管了。”


    幾個人看老頭再也榨不出什麽油水都有點不死心,海大力抖了抖手裏的書,


    “爹,這書不會也值錢吧?我看著有年頭了,這上麵寫的啥我咋看不明白。”


    海寬停頓了一下,沒有急著回答,他緩緩的歎了口氣,


    “唉,民國初年那會為了躲饑荒我跟著你們爺爺奶奶去了大草原。在那認識了一個蒙族的姑娘,我們倆就好上了。你手裏拿著的是她當年送給我的,她說那是他們民族的詩歌,隻有夫妻之間才能互相贈送。


    後來沙俄入侵了草原,我們就走散了。那個年代沒有通訊,自此後我再也沒見過那個姑娘,這本詩集是我的一個念想,我這輩子都帶在身邊。”


    海家哥倆一聽就失去了興趣,原來是定情信物,沒想到自己爹還是個癡情種。大兒媳婦則目光遊離,她有些懷疑,但是老頭有金山銀山她也是不信的。


    海家人拿到了東西心裏還是滿足的,並不介意海老頭恩斷義絕的話,他們才不在乎呢。天色已晚,他們提出要在小洋樓住一夜的要求,被陳衛東嚴詞拒絕了。


    看著海家人遠去的背影陳衛東唏噓不已,有些人是的相遇是來報恩的,有些人的相遇是來報仇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你的生命裏。


    海寬擦了一把眼角的淚水,他這一場人間的恩怨算是了斷了。從此後他再無牽掛。陳衛東回來的時候看見海寬已經把那本書放在了桌子上,


    “孩子,這個以後是你的了,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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