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白晝時間比較長,飯後出來遛彎的人也很多。孩子們來回奔跑和嬉鬧的聲音喚醒了牛興邦,他翻過身看見很多人圍著他在議論著什麽。


    “同誌,你沒事吧?用不用給你叫救護車?”


    一個老大爺把牛興邦扶起來,牛興邦感覺天旋地轉,後腦勺疼的要命。他下意識的抹了一把,鮮紅鮮紅的血不知道流了多少。他在眾人的幫助下來到了醫院包紮傷口,不多時家裏人也來了。


    一天兩次遇襲,這件事也驚動了棉紡廠的領導層。書記帶著領導班子來問候的牛興邦,本意是勸他改變一下工作方式方法,不要過多的激化矛盾。沒想到領導善意的提醒倒是激起了他的怒火。


    出院後他再次向公安局報案,把在他心裏嫌疑最大的幾個人全給舉報了。結果警方根本就不受理他的報案,不可能你懷疑誰我們就調查誰,你得拿出證據!


    四天後牛興邦才上班,他這腦袋上可熱鬧了。頭上裹著紗布,眼睛上戴著眼鏡。生怕人家看見他挨打了。這幾天無疑是棉紡廠大快人心的幾天,工人們奔走相告牛興邦挨打的事。


    牛興邦今天沒有自己來上班,他讓兒子遠遠的在後麵保護他。他今天沒走自來水廠那條路,而是繞遠走興民廣場。不走這還好點,走這條路結果爺倆全搭裏麵了。


    牛晨捂著被砸扁了的左臉有些茫然,他不相信有人在視距之外能如此精準的擊中目標。他的臉應該是骨折了,連張嘴都有刺痛感。環視了一圈才發現父親牛興邦倒在不遠的前方。


    陳衛東遠遠的看著這爺倆,不著急,慢慢來。我隔三差五就打你一下,一次不行就一個月,一個月不行就一年。直到你什麽時候想起我母親為止。


    牛興邦這次被打狠了,他是在醫院裏醒過來的。醒來後他嚎啕大哭,把所有他虧待過的人都罵了一遍。棉紡廠的領導這次沒有人來看他,因為人家該說的話已經說過了。


    陳衛東自從有了錢以後就不再上馬良家附近擺攤修自行車,但是馬良對他的幫助他是記在心裏的。周末這天他帶著一隻雞和糕點來閆秀芹家。


    馬良很高興同學來串門,對於他這個社恐來說難得有人和他親近。閆秀芹更是顯得親近,他已經很久沒看見陳衛東,這半年來陳衛東顯得越發成熟穩重了。


    家裏的醬油沒了,閆秀芹讓馬良去小賣店打一瓶。那個年代的醬油都是散裝的。看著兒子出去閆秀芹臉色微紅,他讓陳衛東今晚留下吃飯,他做幾個好菜。


    還沒等陳衛東作答,閆秀芹就毫不避諱的脫掉了上衣。成熟白皙的身體映襯在青年的眼底,陳衛東喉間發出咕嚕一聲響。


    閆秀芹眉眼帶笑的看著眼神直勾勾的青年,直到她把最後一顆紐扣係好。陳衛東不經意間甩甩腦袋,他又想起了那個晚上的赤誠相見。


    這頓飯陳衛東吃的很別扭,閆秀芹那火辣的目光讓陳衛東怎麽也躲不開。看來馬良這裏以後得少來了,鬧出了什麽誤會對誰都不好。


    正在陳衛東奮力扒拉著碗裏的米飯時,馬良家門口來了一個要飯的人。他嘴裏說著含糊不清的話,閆秀芹出來一看是要飯的,就回屋拿了兩塊苞米麵發糕給他。


    老頭拿著發糕不走,還在那說什麽。閆秀芹說我們家也沒有錢,隻有點吃的,你走吧。這時候陳衛東出來了,他看見老頭的瞬間瞳孔猛的一縮,是他?


    陳衛東和閆秀芹說這老頭他認識,他來處理,說完進屋拿上衣服就要告辭。閆秀芹還有些不舍,還有很多話想說呢。奈何青年走的很堅決。看著陳衛東遠去的身影閆秀芹長歎了一口氣。


    陳衛東拉著老頭往棉紡片區西北方向走去,路上他仔細的把老頭的樣子看清楚。心中肯定,應該沒錯,就是他。


    這老頭可是大有來曆,上輩子陳衛東是在報紙上看見他的。那時候他已經過世了。之所以上報紙是因為這個姓海的老頭把一大批古代金國的文物奉獻給了國家。


    國家公布這個消息以後海老頭的兒女就和政府打起了官司。他的兒女死活都說那些文物屬於海家的私產,可是政府方麵否定了海家人的說法。


    而且政府方麵拿出了證據,這些海量的文物出自一個女真貴族的墓葬。而海老頭他們家世世代代都是這個墓葬的守墓人。每一代人隻出一個男丁守墓,其他人入世生活。


    這些在出土的墓誌銘上是有記載的,海老頭祖上有老姓,女真文譯音叫術虎。金朝滅國之時為了避禍,術虎氏改姓為海,海則是海西女真的意思,有別於建立清朝的建州女真。


    這都是陳衛東上輩子看報紙才知道的。一想肯定是後代兒孫不孝順,海家不可能再出一個願意守著這批寶藏過清平日子的人,索性全捐給國家了。


    陳衛東之所以認出了海老頭是因為報紙上登載過他的照片,他是個陰陽臉,左臉有一大片黑色的胎記。陳衛東心潮澎湃,他想試試這輩子能不能得到那筆寶藏。


    想要得到那筆寶藏就要下點血本,上輩子報紙上寫的墓葬出土的文物不計其數。光是馬蹄金就有好幾百塊,都是十多斤一塊的。最有價值的是那些文物,


    不少都是從北宋和契丹搜刮來的,汝窯哥窯滿地都是。徽宗皇帝的書畫根本都排不上號。


    陳衛東把海老頭帶到棉紡片區西北方向的一條小河邊,他想給老頭洗洗澡。老頭現在的狀態是不可能帶進浴池的,他實在是太髒了,渾身又騷又臭。


    來的路上也沒有商店,陳衛東沒辦法隻能偷了人家晾曬在外麵的一個背心和大褲衩。他記住了地方,回頭給他們一點錢就完了。


    迎著刺眼的陽光陳衛東在河邊開始給海老頭洗澡,這個過程真是無比遭罪。海老頭身上這股味實在是太刺激了,上輩子陳衛東也在屎尿窩裏麵泡了好久,但那是自己的屎尿窩,和海老頭這個還不一樣。


    路上偷的半袋洗衣粉用在海老頭身上根本就不起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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