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要去上朝,瓷瓷帶著昨日做好的香丸去了皇後宮中。


    到了殿前,看見傅司製也在。


    “下官是來送香囊的,昨日進上來,皇後說有些地方要改改,今日改好了便送來。”


    傅柔對這位雖然無名無份的未來周王妃很有好感,說話也很客氣,按理說不該自稱下官的,但她之前得了周王的“提點”,這會兒並沒有什麽旁人,她也就這樣叫了。


    瓷瓷很喜歡傅柔的繡工,做得很精致:“傅司製不必自稱下官,我本就隻是普通民女,你可以叫我沉瓷。”


    兩人又簡單聊了幾句,皇後殿內才來了人引她們進去。


    皇後先是看了傅柔的香囊,點點頭以示滿意。


    其實昨天的成品本就已經很好了,但這是皇後用來彰顯孝心的,多加挑剔,那是用心的體現。


    又對瓷瓷說:“本宮已經叫人請了太上皇平日裏服侍的太醫去了太上皇處,你帶著香丸,跟本宮一起過去,太醫驗看若是有什麽疑問,也好當場解答。”


    聽起來很合理,瓷瓷應下,與傅柔一起,跟在皇後身後,浩浩蕩蕩離了殿。


    到了太上皇處,正說叫太醫驗看,內侍通稟說:“梁王到——”


    梁王是太上皇的兒子,是周王的叔叔。


    瓷瓷聽周王說過,此人好色,甚至不乏下作手段。


    “低頭。”瓷瓷悄聲在傅柔耳邊提了一句。


    什麽?


    傅柔看向身旁的沉瓷,麵露疑惑。


    見沉瓷認真肯定的眼神,她自覺地照做了。


    傅柔是個美人,不宜叫梁王看見,沉瓷隻是順手護她一回。


    至於她?


    皇上的弟弟可不如皇上的兒子值錢,她身上蓋著周王的印,梁王沒這個膽子。


    梁王給太上皇請了安,見皇後也在,便不急著走,坐在椅子上喝起茶來。


    皇後與梁王寒暄完,又繼續說著香丸的話。


    卻聽梁王問:“這便是周王帶進宮的美人?”


    說話好不客氣!


    這已然帶有輕慢了。


    皇後知道梁王的德行,也隻是微微皺眉,說道:“這確實是周王的意中人,皇上已經同意要給他二人賜婚了,這香丸便是她做的,是個有孝心的。”


    “是嗎?那周王可好福氣。”梁王的眼神粘膩又輕佻,“既是一家人,皇後嫂嫂就別叫小娘子站著了,弟弟前幾日剛給阿爺進上了幾封紫筍,坐下好好嚐嚐。”


    說著指使一個內侍去泡茶,顯然在太上皇殿中極為自在。


    香丸並不複雜,太醫很快就查驗結束,回稟太上皇說:“香丸雖是小道,但這兩品的配方極為精妙,製作手法也很老練,對陛下的症候確有疏緩之用。”


    太上皇誇了皇後用心,也給了沉瓷、傅柔二人賞賜。


    眼見皇後要帶人走了,梁王卻發難:“上好的紫筍茶一口沒喝,小娘子可是看不起我這太上皇的皇子?”


    這話不能應,當著太上皇的麵,應下了就是事端。


    瓷瓷便道:“您說笑了,茶有些燙口,沒來得及喝罷了。”


    說罷端起茶杯,淺嚐了一口,隻覺得有些苦澀。


    “好茶。”


    氣氛緩和,等沉瓷的茶喝了半杯,皇後也提了告退。


    出了殿,皇後便說不用沉瓷、傅柔跟著了,讓她們自行離開。


    行禮目送皇後轎輦,瓷瓷與傅柔這才相視一笑。


    同行了一小段路,瓷瓷說了方才叫她低頭的用意,告訴她要小心謹慎。


    傅柔承了情,覺得沉瓷果然人美心善,最近本來諸事煩憂,此刻也覺得十分熨帖。


    瓷瓷回靈霄閣,後麵與傅柔不同路,兩人便分開了。


    本來出門是帶著宮女的,但宮女等在皇後殿外了,這會兒她是一個人。


    “太子!”


    半路碰上疾步走來的太子,他的臉色極差,見是藍沉瓷,這才緩和了幾分神色,停下步子:“藍姑娘,怎會一個人走在這裏?”


    瓷瓷簡單做了解釋,也沒有多聊的意思,稍顯冷淡。


    太子攥了攥拳頭,腦海卻突然閃過自己剛剛無意發現的,若有所指般說道:“周王身邊的錢文景長史,今日被父皇下令調去了趙州,周王一向待錢文景親厚,視其為師,苦求父皇收回命令……但周王從來保住不他看重的——藍姑娘,你說,你是不是他最看重的那個?”


    “我開玩笑的。”不等瓷瓷回應,太子又自說自話,用開玩笑結了語,哈哈笑了笑離開了。


    真是喜怒不定的人。


    瓷瓷覺得這宮裏的皇子貴胄,大約正常的不多。


    再往前走,路過一條小路,路兩旁假山花木相映,還算美麗。


    瓷瓷聞見了非常濃烈的一股香味,她還分辨出這香味的部分成分是草藥,雖然無毒,但叫她生了些警覺。


    突然閃現剛剛喝的那杯紫筍茶,茶味苦澀,她隻以為是加了調料去調味,因為無毒並未放在心上。


    現在想來,許是二者合一的某種秘藥。


    她掩了口鼻,想要快速通過,也覺得有些疲憊,還有些熱,不過還好,並不影響行動。


    假山內部——


    “怎麽還沒見效?不是說多加了幾倍藥量嗎?”


    “不管了,王爺吩咐必須要完成,用迷藥!”


    幾個體格強健的內侍悄悄跟上了沉瓷,相互配合,趁其不備,用浸了藥的手帕捂上了瓷瓷的口鼻。


    瓷瓷覺得有些脫力,腦袋也有些暈乎,但並非完全失去意識和行動力。


    不過這幾個內侍力氣大,四周也沒什麽人,她暫且先裝作配合被他們抬進一輛運花木的推車裏,不動聲色丟下了自己的香囊腰墜和手帕。


    丟一件可能是意外,丟兩件就必然是有意,她萬一久不回靈霄閣,軻在這一路上找也能發現。


    然而不過是稍許,太子卻折返至此,撿起了瓷瓷丟下的香囊和手帕,嗅了嗅空氣中仍然明顯的烈香:“梁王的手段真是回回都不變,膽子竟這麽大……走,咱們英雄救美去。”


    這烈香需要與馥英散同時使用,才是完整的秘藥,所以太子並不擔心嗅到。


    想到這藥隻有唯一的解法,屆時隻有他在藍沉瓷身邊,順勢要了她,周王這個虧不吃也得吃。


    周王妃?


    當他的太子側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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