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冷汗自鷹王額頭流下。


    透過他緊緊捂住傷口的手,雲翎看到有黑血流出!


    剛才還是鮮血,怎麽這會突然變成了黑血?


    “你......?”


    “劍上有毒,現在發作了。”


    鷹王胸口劇烈起伏,氣息紊亂,似乎在忍受著劇痛。


    “那怎麽辦?”


    雲翎看他不似作假,是真的中了毒,著急問道。


    “眼下......這個樣子......我無法回去,前麵不遠有一處山洞.....能否勞煩姑娘扶我過去......我需要......將毒逼出......”


    “好。”雲翎一口答應下來。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鷹王,朝他所說的山洞走去。


    兩人緩緩前行,不多時,又路過剛才暗衛包圍打鬥之地。


    之前威風凜凜的暗衛,此刻都已成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地上。


    雲翎瞥了一眼這些屍體。


    多是被一刀斃命,或者喉嚨或是心髒,可見下手之人又快又狠。


    雲翎想起剛才擦著頭頂而過的那一刀,再次確定並不是她自己幸運躲過,而隻是他沒下殺手而已。


    十幾個暗衛都不是對手,鷹王果真厲害。


    “這些暗衛為何.....?”雲翎問道。


    “找死。”鷹王道,想想又補充一句,“他們要暗殺我。”


    “他們不是誓死效忠於你嗎?為何要暗殺你?”


    鷹王暗衛聽說都是由鷹王親自挑選,應該是最忠於鷹王的部隊。


    雲翎問完,自知失言。


    所謂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她忙道:“算了,你別說了,你傷勢嚴重,別說話為好。”


    鷹王抬了下頭,剛準備的幾句說辭被堵在嘴裏。


    隻好道:“......好。”


    雲翎扶著他打算繞開屍體前行,突然被一物差點絆倒。


    兩人低頭一看,是件幾乎透明的袍子。


    散落在地上,影影綽綽的。


    要不是被它絆了一下,雲翎還真不在意。


    雲翎蹲下將袍子撿起,又輕又柔,托在手中好似無物。


    “這是,縹緲衣?”


    桃源盛會上拍賣的那件縹緲衣,雲翎記憶猶新。


    據說穿上此衣可以完全隱身,連神仙也發現不了端倪。


    “是。”鷹王渾不在意地看了一眼。


    “扔了吧。”


    雲翎看看此衣,再看看躺在此衣旁邊身首異處的屍體。


    不用說,定是此人穿著縹緲衣暗算鷹王,被他發現,一把掀了此衣,再一刀砍了此人腦袋。


    不過他是如何發現的?


    雲翎決定還是不問為妙。


    還是那句話,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不過若將此衣扔掉,似乎有點暴殄天物。


    “這衣服,大人若是不要,能否給我?”雲翎試探地問道。


    鷹王點頭:“自然可以。”


    雲翎將縹緲衣收好,兩人繼續前行。


    行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鷹王說的山洞。


    山洞裏頗為寬敞幹燥,撿了處幹淨平坦的地兒,雲翎扶鷹王坐了下來。


    “我要作法逼毒......不能受外界幹擾......還麻煩姑娘......”


    鷹王抿抿嘴唇,定定地看著雲翎:“不要離開。”


    “這......”雲翎看看天色,有些為難。


    已到中午,再不去尋斷緣木,今日豈不是一無所獲?


    “姑娘救我一命......要做什麽......待我傷好,必定力相助!”


    說話間,鷹王氣若浮絲。


    望著眼前似乎中毒頗深的黑衣青年,雲翎歎了口氣。


    算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今日就留下來照顧他吧。


    “我要尋斷緣木,大人可能幫我?”


    雲翎坐到他身旁問道。


    “斷緣木?......做什麽?”


    “我家三爺需要,用來救人。”雲翎道。


    “可以。”鷹王看了雲翎一眼,閉目答道。


    “那好,那就多謝鷹王大人了。”雲翎笑道。


    “我叫扶光。”鷹王睜開眼眸,極黑的眸子裏倒映著雲翎的笑顏。


    雲翎隨即明白他的意思,道:“多謝,扶光大人。”


    “扶光。”鷹王強調道。


    山洞靜謐,陽光照在洞口,留下一地婆娑樹影。


    也是,此刻既遠離塵世,又何必再計較身份?


    “扶光。”雲翎道。


    扶光聽她這樣叫了,心滿意足地合了眼,繼續運氣逼毒。


    雲翎托腮看向洞外,不覺微笑。


    今日似乎交了一位朋友呢,還是位不得了的朋友。


    日影西移,天色漸暗,山中下起小雨。


    午後雲翎在附近采了些野果,又撿了些柴火。此刻便在洞中點起了篝火。


    望著眼前“劈劈啪啪”燃燒的木柴,雲翎在心中不停地想象著此刻徐清風在做什麽,薑豔和李耀又如何了。


    午後撿柴時她曾嚐試著和徐清風通靈,毫無動靜。


    果然是如徐清風所說,進了妖界通靈便中斷了。


    雲翎又轉頭看了看身邊的扶光,還是閉目坐著,看來所中之毒還未清除。


    不知何時能好呢?


    雲翎打了哈欠,眼皮越來越沉。


    昨晚前半夜忙著鬥僵屍,後半夜在昆侖山中亂飛,折騰一夜沒睡。


    算了,急不得,急不得,先睡會再說。


    待雲翎呼吸漸緩,一雙狹長的眼睛緩緩睜。


    映著閃爍的火光,扶光望向睡沉的雲翎。


    這點毒對扶光來說算不得什麽,其實早就除盡了。


    之所以坐著不動,當然是怕身邊的某人又要走掉。


    猶記桃源盛會最後那日的一抹驚豔,身穿九色霓裳的姑娘被人推到大殿之上。


    她頭發微亂,眼神倔強,美的如一朵雨後初荷,立於殿上,不卑不亢。


    她被人誣陷,氣惱傷心,但哪怕是要被迫接受懲罰,也未露半點無助和恐慌。


    後來當眾人都忙於打聽徐三真假之時,他卻派人暗中打聽殿上那位姑娘的情況。


    她的消息不多,隻得知了她名叫雲翎,是徐三的侍女。


    她是徐三的侍女,自是不能輕舉妄動,卻沒想到在此處遇上了。


    不但遇上了,還被她溫柔以待。


    扶光摸摸腹部的傷口,本來用點妖力便可痊愈的小傷,自己都懶得管,沒想到這次卻有了大用。


    手帕上的血已幹,扶光將它從傷口上揭下來。


    扔掉?


    怎麽舍得。


    扶光看看正在沉睡的雲翎,用法術將帕子上的血跡去掉。


    潔白的帕子上繡著點點紅梅,扶光借著火光看了一會,將帕子收到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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