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開口時,語氣中便帶了點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愉悅:“是查出一些,但是不多。那小魔大概是被我傷的太重,一直躲在黑暗中調息,並未回他主子身邊。所以還沒查出他主子是誰。不過可以確定他的確隻是個小角色而已。”


    雲翎邊聽邊揉揉頭。頭疼的似乎更厲害了,這是怎麽回事?她本以為離開了傲來派便會慢慢沒事兒……


    ”在山上我便看你麵色不佳,不舒服嗎?”徐清風問


    “沒事,有點頭疼,大概是被天散真人的道氣壓製的。現在好多了!“雲翎忙放下手道。


    她不想徐清風為自己憂心,忙岔開話題:“對了,你怎麽會有傲來派的掌門寶劍?”


    “嗬,變了個虛影而已,也就能騙騙天散,不是真的。”徐清風道


    雲翎道:“原來如此,傲來派的師祖見咱們要走也不攔著,因為他早就看出來了吧?”


    “沒錯。”徐清風笑笑,也許看出來的不止這個。


    雲翎低頭“嗯”了一聲,極力地忍著腦袋裏一陣陣襲來的疼痛與暈眩。


    “我家小雀兒真聰明!”徐清風卻不知情,見雲翎低著頭,一副很乖的樣子,於是一邊說,一邊又手賤地去摸雲翎毛茸茸的頭頂。


    礙眼的薑豔不在,真是心情愉悅,神清氣爽啊!


    “別摸我頭!”雲翎嗔怪一聲,打掉了徐清風的爪子,然後突然抱頭蹲下,麵露痛苦之色。


    徐清風莫名其妙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痛苦的雲翎,摸個頭而已,不至於吧?


    難道......?!


    徐清風一把抓過雲翎手腕,果然,脈象紊亂,妖氣亂竄!


    他暗道一聲:“糟糕!”迅速抱起雲翎,頃刻間便閃入蘭陵城內。


    ***


    徐清風就近找了家客棧,將雲翎放在床上。


    雲翎已痛苦的雙目緊閉,無法言語。


    “打坐,調息。”徐清風在雲翎耳邊疾聲道。


    雲翎聽了徐清風的話,勉強坐好,盡力調整著自己的氣息。


    豆大的汗珠自她額頭溢出,不過片刻,渾身便被汗浸透。


    徐清風望著雲翎蒼白的臉頰,放在身側手不由自主地慢慢握緊。


    罷了,實在看不下去。


    徐清風一躍也坐到床上,和雲翎麵對麵,伸出右手二指,指向雲翎心脈。


    一縷神識和豐沛的靈力流入雲翎體內。


    ***


    翌日午後,雲翎仿佛大夢一場,艱難地睜眼醒來。


    隻見自己正躺在床上,打量了一下周圍擺設,才想起是在客棧之中。


    徐清風捏著一紙袋推門進來。


    “呦!醒了?感覺如何?”徐清風將袋子放在床邊案上,貌似隨意地問道。


    “好多了。”雲翎一開口嗓音沙啞。


    “先喝點水。”徐清風轉身給雲翎倒了杯茶,放在她手中。


    雲翎一飲而盡,問道:“徐清風,我這是怎麽了?”


    頭疼欲裂,周身經脈仿佛要爆炸了一般,這絕對不是受了天散真人的影響。


    “沒什麽大事,曆劫。修煉到一定程度都要經曆的。你這不是熬過來了嗎?”徐清風接過空杯放在一邊。


    隻不過雲翎是吃了未煉好的萬福金丹才成妖的,比起其他妖來少修煉了幾百年。因此對於其他妖來說“沒什麽大事”的第一次曆劫,在雲翎這裏卻是十分的凶險。


    這也是最初徐清風留雲翎做侍女的原因之一。


    本打算等她曆劫的時候先讓她自己熬個三四天,若是實在撐不過去就給她渡點靈力,幫她一把。畢竟她成妖是因他失手而起。


    但沒想到,真看她曆劫了,卻是一刻也舍不得。


    “曆劫?”雲翎在報恩寺時看過有關妖怪修煉曆劫的事,知道這是修行必經之路。曆劫有身劫、心劫、情劫,天劫。身劫是最基礎的,顧名思義就是原本身體的運行不能滿足妖力增長的需求,需要打通或重塑部分經脈。


    雲翎抬起自己的雙手:周身妖氣循環似乎變得通暢了,妖力也比原來強了。


    她的臉上浮起欣喜的笑容:“我成功了?!”


    片刻之後,她又想起什麽,皺眉看著徐清風道:“不過好疼啊,真的好疼。徐清風,你是如何熬過來的?”


    徐清風笑:“傻丫頭,你疼糊塗了吧!曆劫的人是你,我有什麽好熬的?”


    “這兩天我東玩西逛,好吃好喝,對了,剛買了綠豆糕,要不要嚐一嚐?”


    雲翎道:“別裝了,徐清風。”


    “我知道這兩天你都在幫我渡劫,沒有你幫忙,就我這點修為十有八九是熬不過去的。”


    徐清風微微一愣,隨即在床的另一端坐下,雙手撐床,翹著二郎腿笑道:“嗬,知道我幫你啊?那你打算怎麽報答我啊?以身相許?”


    雲翎白了一眼沒個正形的某人,繼續道:“你幫我時我都看到了,也感覺到了,一望無際的漆黑中你孤身一人時時刻刻忍受著被撕扯的痛苦,還忍受了很多很多年……”


    徐清風吃了一驚,緩緩將腿放下坐正。心道:是自己疏忽了,用神識助她重塑經脈,卻沒想到一不留神讓她進了自己的記憶。


    隻是這段記憶太痛苦了,他自己都不願想起,卻讓她又感同身受地體驗了一回,實在不該!


    他垂下眼簾,睫毛輕顫了一下。


    雲翎也不說話,隻用眼睛平靜地看著他。


    兩人片刻無語。


    徐清風起身拿過案上的紙袋,掏出一塊綠豆糕,掰了一小半塞到雲翎的嘴中:“甜嗎?”


    雲翎點點頭:“甜的。”


    徐清風接著喂,雲翎便接著吃,很快吃完了兩塊。


    雲翎以為徐清風又要借此避而不談了,心道:這人一貫如此。


    徐清風卻開口了:“漆黑一片的地方是天外天,我在那裏呆了二百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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