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三年來,謝芳禮對周澤序一直不理不睬,但到底是自己親孫子,看到他坐在輪椅上,心疼地不行。


    “這,這,誰打的?”


    她猝不及防出現,周澤序和薑眠一下愣住,兩人的手還十指緊扣牽著,薑眠不著痕跡地往回抽,卻怎麽也抽不動。


    周澤序把那散漫的笑意斂去幾分:“我自己摔的。”


    “你這麽大個人了,走路也不知道當心一點。”


    謝芳禮嗔怪一句,這才注意到他身後的男護工以及……右手邊的薑眠,震驚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到那雙緊緊相牽的手上。


    “你牽誰的手呢!”她一巴掌呼到周澤序手背上:“給我鬆手!樂樂的手是你隨便能牽的!”


    周澤序白皙的手背立馬紅了一片,手上的力道依舊沒鬆:“奶奶……”


    “你別叫我!”


    謝芳禮看著薑眠躲閃的眼神和慌張的小表情,心裏頓時有了某種離譜的猜測。


    “樂樂,你糊塗呐,我孫子離過婚,玩玩就好,怎麽還認真了!”


    周澤序:“……”


    薑眠:“……”


    奶奶這思想夠新潮啊。


    她可不敢玩周澤序。


    男護工聽的雲裏霧裏,周澤序當著他麵,沒少喊薑眠“老婆”,這擺明是夫妻關係,怎麽被小老太太說的好像是什麽不正當關係。


    他心裏疑惑,嘴巴忍不住嘀咕:“這小兩口難道不是夫妻?”


    中年男人的嘀咕,嗓門一點都不小,其餘三人聽的清清楚楚。


    薑眠的手無意識攥緊周澤序的手。


    天知道即將麵對什麽風暴。


    周澤序回握住她,拇指捏了捏她虎口,像是在安撫。


    謝芳禮看看薑眠,又看看周澤序,再看看兩人還緊握著的手。


    “你,你們……是夫妻。”


    她驚訝到舌頭打結,說話都不利索了。


    周澤序的為人,謝芳禮有信心,混歸混,但絕對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他當初死活要另娶他人,萬萬不可能在離婚後沒多久,就移情別戀。


    想來想去,那就隻有一種可能,薑眠就是他的前妻。


    謝芳禮氣血直衝腦門,與此同時,身後響起一道冷沉的聲音。


    “誰和誰是夫妻?”


    問話的是賀仲廉,他周圍站著賀家一眾長輩,大家一道過來探望薑月,本來在電梯那等謝芳禮,遠遠看到薑眠,就過來看看情況。


    “樂樂,這到底怎麽回事?”


    賀仲廉蹙著眉,目光定在薑眠手上,那隻手還被周澤序牽著。


    薑眠也沒想到,就這麽毫無防備地見家長了,還是這麽多家長。


    她和周澤序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讀出過明路的篤定。


    “我和周澤序結過婚。”薑眠搶先一步作答。


    一向身體康健的謝芳禮聽完直接暈了過去,賀仲廉反應敏捷,一把扶住她,其他人趕緊叫醫生。


    場麵混亂到失控。


    薑眠嚇的不知所措,呆愣在原地。


    周澤序站不起身,示意身後同樣呆住的護工推他跟上。


    “奶奶不會有事的。”


    他牽著薑眠的手,不知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


    一行人焦急地等在急救室門口,沈知鳶坐在椅子上抹眼淚,又是擔心謝芳禮,又是心疼薑眠。


    她的寶貝女兒結婚了又離婚了,以孤兒的身份嫁到周家,得受多少委屈。


    沈家也是豪門世家,家族裏個別叔伯一意孤行娶過普通姑娘,那些沒有背景的姑娘嫁進沈家不知遭了多少白眼。


    公婆不待見,甚至連家裏傭人都不把她們放在眼裏,當麵就敢冷嘲熱諷。


    一想到此,沈知鳶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薑眠愧疚地坐在一旁給她擦眼淚,自責地不行,是她害家人擔心了。


    “媽媽,對不起,都怪我。”


    “伯母,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樂樂,您要怪就怪我。”


    周澤序坐在沈知鳶麵前,微微伏低身子,姿態謙卑又恭敬。


    他那一身傲骨,早在薑眠提出離婚時就碎了,此刻,他隻是一個等待嶽母責罰的前女婿。


    “我保證,以後一定好好疼她。”


    沈知鳶聽到周澤序這樣說,更心疼了,把薑眠摟進懷裏:“你受苦了,媽媽應該早點找到你的。”


    “我沒受苦,周家人都對我很好。”薑眠寬慰她:“公婆和大哥一家人都很照顧我。”


    “真的?”


    “真的。”薑眠連連點頭:“周澤序也對我很好,我們是因為誤會才離婚的,他以為我愛上別人了,想成全我。”


    她簡短說明離婚原因,沈知鳶漸漸止住了哭聲,難以置信地看向薑眠。


    其他人賀家人,有的擔憂地盯著急救室的燈,有的焦急地來回踱步,不管在幹什麽,都留了一隻耳朵聽他們說話。


    聽到這話,大家意外的目光齊刷刷投向薑眠,誰也沒料到小兩口離婚是這個原因。


    眼下,謝芳禮還在搶救,沒人追根究底去細問。


    賀璟川接到消息趕來的時候,急救室的門正好開了。


    謝芳禮是氣暈的,一通檢查下來並無大礙。


    所有人緊繃的弦放鬆下來。


    來到病房,大家圍坐著,你一言我一語問及薑眠的婚姻。


    薑眠說了個大概,把那兩年半一句話帶過,落水的事直接沒提,這就一不小心讓賀璟川背了大鍋。


    “小川啊,你怎麽不問問清楚就動手?”外婆責怪賀璟川行事衝動。


    其他長輩聽完薑眠的概述,對周澤序的不滿打消了幾分,看他這傷勢不輕的樣子,也忍不住說叨賀璟川。


    “不怪哥。”周澤序哪敢讓大舅哥背鍋,垂著眼眸攬過責任:“是我的錯。”


    他這會兒拄著拐杖站著,姿態卻比坐著那會兒還低,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賀璟川敢作敢當,是他的鍋他自己背,不是他的鍋,他隻幫弟弟妹妹背,周澤序隻是個前妹夫,他暫時沒有幫他背鍋的意願。


    “肋骨是我打裂的,腿骨他自己弄傷的。”賀璟川說:“我以後注意。”


    謝芳禮昏迷大半個小時,終於在他們的說話聲中醒過來。


    薑眠握著她的手:“奶奶,您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謝芳禮快速回憶起昏迷前發生的事,眼眶泛紅:“樂樂,奶奶對不住你啊,讓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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