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正好閑著,很快打電話過來。


    “你沒進icu啊,看吧,周總對你果然是真愛。”


    薑眠越聽越糊塗:“什麽意思?說重點。”


    “你不知道嗎?周總被人打傷了。”


    電話那頭,林妍聽著也有點納悶:“不是你打的?那會是誰?除了你,還有誰敢在他身上動手。”


    這幾天,她作為優秀骨幹代表前來京北醫院交流。


    也是巧了,下午正好看到周澤序被送過來,傷勢不算嚴重,肋骨輕微骨裂,左腿小腿輕微骨裂。


    如果是打架鬥毆,這點傷就太輕了。


    薑眠一聽急了:“他被打傷了?嚴不嚴重?”


    拿上外套,她匆匆下樓。


    “不算嚴重吧,骨裂而已,兩三個月就能恢複的。”


    薑眠:“……”


    這算不嚴重嗎?


    和進icu一比,確實不算嚴重。


    “在京北醫院嗎?我現在過來。”


    “他不是你前夫嗎?瞧你急的。”林妍笑著揶揄:“不會要舊情複燃了吧?那我收拾收拾,也過去看個現場直播。”


    薑眠惦記周澤序的傷勢,這會兒沒心情和她開玩笑。


    “有空再聊。”


    掛斷電話,她人已經跑到院子裏,剛要打車,司機李叔叫了她一聲:“樂樂,你要出去嗎?”


    李叔正坐在涼亭裏悠哉地納涼。


    “對,您能不能送我?”


    薑眠也是迫不得已,才會大半夜開口麻煩李叔。


    別墅區安保好,網約車進不來,這裏距離小區門口大約有3公裏,自己走出去還不知道要走多久。


    “能,當然能,你這話說的。”


    車鑰匙李叔還隨身帶著,他趕緊發動車子送薑眠去醫院。


    京北的夜晚,馬路上依舊擁堵,車燈串成一道道繽紛的彩帶,薑眠卻無暇欣賞,探著腦袋張望前方路況,心中疑慮萬千。


    周澤序怎麽好端端地被人打傷了?


    他不是有保鏢嗎?


    不會因為她得罪什麽人了吧?


    擔心的同時,她又無比慶幸,還好隻是輕微的骨裂。


    要是像薑月那樣,她該怎麽辦?


    掌心被指甲掐出一道紅痕,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李叔見她著急,以為薑月出什麽事了,忙安慰道:“薑院長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薑眠腦子都沒過,“嗯”了一聲,看到紅燈變綠,馬上提醒:“李叔,綠燈了。”


    “誒誒誒。”李叔被她帶地都有點急了。


    到底是多年老司機,他頗有經驗地穿梭在車流中,安全把她送達醫院。


    “您先回去,不用等我。”


    丟下這句話,薑眠心急如焚地下車。


    vip病房裏,賀嘉佑雙手抱胸,氣鼓鼓坐在陪護椅上,第250次催促周澤序。


    “你快點起來把湯喝了。”


    周澤序閉著眼,慘白的嘴唇微動,拖著無力的嗓音第250次回他:“不喝,你回去吧。”


    是賀嘉佑不想回去嗎?


    他覺得自己簡直倒了大黴,睡了一天去廚房喝水,好巧不巧遇到賀璟川,然後就被安排來醫院送大骨湯。


    他知道是賀璟川把周澤序打傷了,官方原因是工作出了重大紕漏。


    打人沒他的份,送湯輪到他了。


    他本來一口就拒絕了,聽賀璟川說要找薑眠來送,他立刻又答應了。


    到了病房,賀嘉佑把保溫盒一放就準備走,結果周澤序好像在鬧什麽脾氣,不吃也不喝,護工都拿他沒辦法。


    賀嘉佑一隻腳都踏出病房了,又折返回來。


    周澤序整這死出,八成是想把薑眠召喚來,他豈能遂了他的願。


    “周澤序,你少給我玩絕食這套,我告訴你,姐姐不會過來的。”


    賀嘉佑之前攢的氣還沒消,看到周澤序就火大:“別以為你被我哥打傷了,就能博得我姐的同情,做夢吧你。”


    話落,病房門從外麵推開。


    賀嘉佑回頭一看,嚇地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不僅囂張的氣焰消失了,舌頭也開始打結:“姐,姐姐,你,你怎麽來了?”


    周澤序聞言,心口一緊,扭頭看向門口。


    薑眠出來的急,隻在睡衣外麵套了一件風衣,腳上踩著家居拖鞋。


    洗澡時隨手紮的丸子頭鬆鬆垮垮,幾縷發絲自然垂在臉頰兩側,帶著一種淩亂美。


    魂牽夢縈卻又無顏麵對的人,就這麽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幾步之外,周澤序的震驚遠超賀嘉佑。


    她怎麽來了。


    她不該來的。


    他還沒有想好怎麽贖罪,他要怎麽做才能抵消他對她犯下的罪。


    下跪嗎?她差點就死了,他膝下就算有千噸黃金,也抵不過她的命。


    他的尊嚴在她的生命麵前一文不值。


    他想不出贖罪的方法,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


    所以才跑去找賀璟川,先挨一頓打再說。


    讓他在床上不死不活躺幾個月,懲罰他短時間內見不到她。


    讓他去經曆肉體上的痛苦,去體會她精神上的折磨。


    可才過了幾個小時,他就快熬不住了。


    真的好想她。


    他已經大半個月沒有見到她了,今天他本來要去找她討賞,找她索吻。


    但現在,他連和她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就這麽和她遙遙相望,艱澀的喉嚨一個發音都蹦不出來。


    薑眠看見他病懨懨的模樣,一路的焦急和擔憂又添了幾分。


    快速消化掉賀嘉佑的話,她走到床邊坐下,秀眉微微蹙起:“是我哥把你打成這樣的?”


    周澤序平躺在床上,濃黑的睫毛低垂著,不去看她,機械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賀璟川是她的哥哥,和她一樣心善,他讓他留口氣就行,賀璟川打了很多拳,卻隻打裂他的胸肋骨。


    小腿骨裂,是周澤序自己氣自己,踹門上踹的。


    “哥沒打我。”


    薑眠當然不信,賀嘉佑親口說的,還能有假。


    當下,她能想到的可能隻有一種,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周澤序,你是不是又對我哥出言不遜了?這回又罵他什麽了?”


    賀嘉佑一聽,更火大了,捋了捋袖子當場想給周澤序再來一拳。


    什麽玩意兒,敢罵他哥。


    看著薑眠心疼的模樣,他又忍了下來,識趣地退到病房外麵。


    能怎麽辦,誰叫他姐喜歡周澤序,他這個新弟隻能成全。


    病房裏隻剩下薑眠和周澤序,靜的能聽見針落的聲音。


    遲遲沒等到周澤序的回答,薑眠又問:“又罵我哥老男人了?周澤序,你也會……”


    話還沒說完,沉默已久的周澤序啞著聲打斷:“韓琛說,說那天救了你。”


    “輕生”那兩個字從他喉嚨滑過又咽了回去,他沒有辦法隨隨便便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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