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林能查到,完全是偶然。


    派去保護薑眠的那群保鏢僅僅是保護薑眠,不會把她的行蹤實時告知陳林。


    離婚那天,薑眠跟著賀璟川上私人飛機以後,他們跟不上,便找陳林匯報。


    當時周澤序情緒不太好,陳林緩了緩才告訴他,得到的回複是保鏢暫時撤回。


    今天,陳林路過吸煙區,無意間聽到兩個保鏢聊天,在聊薑眠和賀璟川的事。


    一問才問出做親緣鑒定的事,他立刻去查了一下,結果令他震驚。


    他一刻也不敢耽誤,趕緊匯報給周澤序。


    微信消息發出沒多久,就接到周澤序的電話。


    “消息準確嗎?”周澤序平靜的聲音下藏著波濤洶湧。


    “準確。”陳林十分肯定:“周老太太在商場門口遇到太太,然後叫來賀總,找了三家鑒定機構,驗了頭發和血液,結果全部一致,顯示太太和賀璟川有親緣關係。”


    他說完,聽筒那頭傳來淡淡的笑聲,陳林以為自己立了大功,嘴角也跟著上揚。


    下一秒,周澤序冷然的聲音響起,其中還夾雜著含義不明的笑。


    “想辦法,盡快搞到一台時光機。”


    陳林:“……”


    這是他想辦法能搞到的嗎?


    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周,周總,我,我可能搞不到。”


    作為打工人,該認慫的時候要及時認慫。


    靜默片刻,周澤序深深歎了一口氣:“給賀嘉佑安排幾個頂級代言,找找有什麽項目能和賀氏集團合作的,盡快安排合作。”


    交代完力所能及的補救措施,周澤序掛斷電話,仰頭看著天花板,明亮的光線卻照不亮他眼裏的黯淡。


    這些天聽過的,說過的話像泉眼裏的水,滋滋地冒出來,一句一句盤旋在他腦海裏。


    “配我老姐妹,你也配?”


    “……我會和你公平競爭。”


    “男人過了三十,某些方麵確實比不上二十多歲的小夥子。”


    “……”


    還有今天,他在賀璟川麵前說過的話,放過的肆。


    他到底幹了什麽?


    他大概是瘋了,一定是瘋了。


    還有救嗎?


    眩暈的眼神掃過空曠的客廳,每一粒空氣分子仿佛都寫著“完了”兩個大字。


    他今天剛看到一點勝利的曙光,轉瞬又陷入無盡的黑暗。


    周澤序麵前好像擺著幾個毛線盲盒,隨便打開一個,裏麵都是一團亂麻。


    他沒有選擇,也沒有辦法退貨,必須一個一個理清楚。


    就像考試,先做會做的題,周澤序選擇理的第一團毛線是陸逸宸。


    被他拉黑的陸逸宸此刻還在酒吧包廂裏嘎嘎樂,笑的麵部肌肉都快僵硬了。


    “哈哈哈,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來給我當伴郎。”他扯了扯秦墨淵:“你們公司有沒有哪個劇組在拍結婚場景,讓我和薑眠客串一下,我找阿序來當伴郎。”


    對於他出的餿主意,秦墨淵選擇性耳聾,他可沒這個命來試。


    陸逸宸不依不饒:“你快問問啊,多有意思啊,你就不想知道阿序什麽反應嗎?”


    下一秒,他收到周澤序的微信:【你敢和我老婆發展試試。】


    陸逸宸立刻笑不出來了,嚇的把手機扔到沙發上。


    “完了完了,阿序知道樂樂是他前妻了。”他抱住秦墨淵的大腿:“好兄弟,救我。”


    ……


    薑眠在床上滾了幾圈,床單被她滾的亂糟糟的,她心裏也亂糟糟的。


    周澤序婚前就暗戀她?


    她暗戀的人也在暗戀她,而且暗戀時間比她還長。


    這是什麽科幻片?


    強烈的不配得感縈繞在她心頭。


    她憑什麽啊?


    像周澤序那種高高在上的大總裁,為什麽會暗戀她這種平平無奇的女大學生?


    思來想去,翻來覆去,她覺得周澤序在撒謊。


    至於目的是什麽,暫時不清楚。


    又滾了幾圈,她拿起床頭櫃的u盤去書房。


    夜深人靜,長輩們都已經入睡。


    薑眠輕輕推開書房的門,書桌前工作的人影把她嚇的腳步頓住。


    與此同時,被開門聲驚擾的賀璟川抬眸看來。


    “哥,對不起,我以為你睡了,所以才沒敲門。”薑眠趕緊為自己的無禮解釋。


    賀璟川不喜歡無禮之人,卻也被薑眠禮貌謙恭的模樣深深刺痛。


    以前他對世家千金囂張跋扈的作風嗤之以鼻,而現在他似乎理解了。


    那些囂張跋扈是家人無條件的寵愛慣出來的。


    他的妹妹,理應集千萬寵愛於一身,在蜜罐裏無憂無慮長大,不用學會察言觀色,也不必為沒有敲門這種小事道歉。


    如果今天要用書房的是賀嘉佑,他一定直接推門進來,然後吵吵嚷嚷道:“哥,你讓一讓,我有急用。”


    他才不會敲門,也不會管賀璟川是在談幾千萬還是幾個億的項目。


    天大地大,他的事情最大也最急。


    當然,也會在賀璟川說事情緊急時,他勉強做出妥協。


    賀璟川起身走到薑眠跟前,摸摸她有些淩亂的頭發,輕聲說:“樂樂,我們是家人,書房你想進就進來,不必道歉。”


    薑眠乖巧地點頭,她還在適應身份的轉變。


    擔心會打擾賀璟川工作,她轉身就要走。


    “哥,你先忙。”


    “要用書房?”賀璟川叫住她:“我用好了。”


    於是薑眠拿著u盤坐到真皮座椅上,賀璟川把電腦密碼告訴她,看到她在插u盤,隨口問道:“裏麵是什麽證據?”


    薑眠也不清楚,茫然地搖頭。


    可能是夜晚勾起她傾訴欲.望,亦或者是周澤序的話太過荒謬,她將自己滿腹的疑惑宣之於口,詢問和周澤序有相似之處的大總裁。


    “哥,你會暗戀別人嗎?”怕賀璟川誤會她的意思,她又說:“周澤序說他婚前暗戀我,所以才會和我結婚。”


    賀璟川對薑眠這段婚姻的了解並不多,離婚的原因有所了解,結婚的原因倒是頭一次聽說。


    “你不信嗎?”他說:“像我和周澤序這樣的人,在外人看來光鮮亮麗,高不可攀,本質上,我們也是人,和普通人沒有區別,也會做普通人做的事,比如暗戀。”


    頓了兩秒,他現身說法:“我也有暗戀的人,一個路人。”


    薑眠微怔,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瞬移到賀璟川臉上,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周澤序暗戀她的事先緩緩,她現在比較好奇她哥的暗戀故事。


    然而,賀璟川並不打算和她多說,對著她充滿求知欲的眼神,掃興地說:“我先回房了,你也早點睡。”


    薑眠就這樣看著他的背影緩緩消失在書房,幾度想叫住他,最後又忍了下來。


    她收回視線,點擊鼠標,開始查看周澤序所謂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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