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秋笙聽到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


    她稍微探查了一下,是下方男生寢室裏的布魯克正用音樂叫醒大家。除了早就去廚房準備早餐的山治,他的叫醒服務似乎讓男生們非常不滿。


    她從床上坐起,熟練地用尾巴將睡迷糊時被踹下床的枕頭撈回懷裏,這才睜開眼睛。


    收拾完自己,她悄悄走出房間。


    “啊,早上好,秋笙桑。”被扔出男生寢室摔在草坪甲板上的布魯克說道,“可以看看您的胖次嗎?”


    “早上好。”秋笙走下船艙,“娜美和羅賓說過不可以,這不符合人類的道德。”她用手指比了個叉,“不可以,拒絕。”


    “呦謔謔謔謔,那還真是可惜呢。”布魯克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秋笙桑起得真早呢。”他行了個紳士禮,“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我也沒有什麽事,要一起去看看梅利嗎?”


    “梅利……啊,就是先前船的船精靈吧,我在船上的航海日誌裏看到過,它現在住在花園裏那株紅色的植物裏吧?”布魯克說著望向後甲板上的花園。


    “嗯,要一起來嗎?”


    布魯克點頭,見秋笙跳上後甲板他愣了一下,隨後也跟著一起跳了上去。


    見他來了,紅色的精靈草晃了晃葉子,像是在打招呼。


    “早上好,梅利桑。”布魯克脫帽問好。


    他看向一旁正記錄梅利情況的秋笙,發現對方身後像尾巴一樣的裝飾物左右搖晃著。


    “那個,秋笙桑,你戴的裝飾物在動耶。”布魯克好奇詢問,“這是什麽機械嗎?”


    “嗯?不是,這個不是裝飾,是真的尾巴。”秋笙說著,尾巴又擺了擺,“我並不是人類,身上這些也不是裝飾,而是力量的一部分……啊,這隻義眼應該算是裝飾。”秋笙點了點紅色的眼睛。


    “誒!這樣太令人驚訝了,我的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雖然我是個骷髏,並沒有眼珠!”布魯克說起他的骷髏笑話,“我還以為這些隻是裝飾呢,沒想到竟然是身體的一部分。”


    他這才明白為什麽今天秋笙眼睛的顏色變了,應該是換了新的義眼。但提起對方失去的部分有些冒犯,他並沒有說起這一點。


    他想起路飛他們說過船上每一個人的經曆,看著麵前的秋笙,他無意間將心聲說出口。


    “秋笙桑,是怎麽克服的呢?”


    “嗯?”


    聽到秋笙的聲音,布魯克恍惚間回過神來,或許是剛剛經曆和曾經的夥伴們徹底告別,布魯克伴著清晨的風,問出疑惑。


    “秋笙桑,埋葬夥伴的時候……告別相處千年的夥伴的時候……也很難過吧……秋笙桑是怎麽克服這些走下去的呢?”


    他略微低著頭,空洞的眼睛不知正注視著什麽。


    他曾經在五十多年前經曆了與夥伴們的第一次告別,雖然如今有了目標,有了新的夥伴,再次與夥伴們告別依舊讓他感到痛苦。


    “嗯……”秋笙思考著,說著自己的事卻像是在說其他人的故事,“那時候我還意識不到情感,而且準確來說,我和其他實驗體相處的時間並沒有千年……無論怎樣,所有人都會先我一步離開,我很早之前就明白這點。”


    “雖然我現在解開了對情感的束縛,但很多情感我還是無法理解……但應該和我埋葬羅傑和露玖那樣,我也有為實驗室裏的大家‘難過’,可怎麽說呢……


    “你會因為再也無法見到夥伴的身影,而懷疑他們是否曾經存在過嗎?就是見不到了,因他們而改變的我們也依舊存在,隻要不被忘記,他們就沒有真的離開。”


    風撩起布魯克的領巾,他恍惚間想,談論起痛苦也是一種可貴的勇氣。


    秋笙好像是最好懂的,也像是最難懂的,布魯克望著將盤子裏吃不完的食物用叉子叉到路飛盤子裏的秋笙走神。


    “對了,布魯克,有一件事情忘記告訴你了。”娜美笑著,她已經猜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了,見布魯克回過神來,她才繼續說道,“和我們這群人在一起,可是一刻都不能鬆懈呢,尤其是吃飯的時候。”


    “是!我布魯克一定——”


    沒等他說完,一旁的烏索普惋惜道,“看來已經來不及了。”


    “誒?”


    布魯克還沒理解,伺機而動的橡膠人已經搶走了他盤子裏的食物,扔進嘴裏。


    “啊……那是……原來是這樣的不能鬆懈嗎?”他看著嚴防死守的烏索普和狼吞虎咽的喬巴突然明白為什麽尤其在吃飯的時候不能鬆懈了。


    “這種事每天都會發生。”山治熟練地盛了一份新的給布魯克,“別看這小子每天吃五頓,但每次吃飯還是像餓了十天半個月一樣。”


    路飛咽下嘴裏的食物,“因為山治做的飯很好吃!”


    “好,好,誇獎我收下了。”


    “一天五頓的話,每次出海都要準備很多食物吧?”布魯克向廚師詢問。


    “確實,不過準備再多都會被這小子偷吃,好在現在有了帶鎖冰箱,這小子也沒有喪心病狂到對生食材下手。”山治解釋。


    路飛半開玩笑似地說著,“說起來,我們還有備用食材呢。”


    “我才不是備用食材!”喬巴回想起曾經在磁鼓島被兩人當做食材時的恐懼,他連忙大喊,一時不備被路飛偷走盤子裏的食物。“那是我的!”


    “啪”索隆一把抓住路飛偷襲的手。


    路飛另一隻手又不老實地摸走烏索普明晃晃擺在盤子裏的飯團,再一次被烏索普加了料的飯團辣到噴火。


    “這都是第幾次中這招了?”弗蘭奇吐槽。


    路飛一把抓起秋笙的杯子,猛地灌了一大口水才長舒一口氣。


    “笨蛋,誰讓你對別人的食物出手的。”山治端了一份新的食物給喬巴,安慰似地拍了拍喬巴的肩膀。


    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眾人早已習以為常。


    還真是熱鬧呢,布魯克一邊想著,一邊和喬巴一起狼吞虎咽。


    布魯克坐在主桅杆下,看著隱隱有些西沉的太陽歎了聲氣。


    他今天好像幫了不少倒忙。


    他想幫山治洗盤子,卻差點打碎盤子;想去給娜美送下午茶,卻不小心把茶灑在娜美畫好的海圖上;想幫弗蘭奇和烏索普實驗新發明的大炮,卻誤將桶裏的醬油當成可樂拿來,害得大炮爆炸,還弄濕了喬巴晾曬的草藥;想和索隆一起冥想,卻因為腿盤得太久發麻到無法動彈,還是索隆抱著他去的廁所。


    他歎了聲氣,恰巧此時,羅賓提議要不要和她一起去花園澆花。


    “在不安嗎?”


    正澆花時,布魯克身後的羅賓突然發問。


    “誒?”布魯克有些意外有人察覺到他的心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抓著噴壺。猶豫片刻後,他決定吐露心聲,“是的,我想幫助大家,可我好像總是在幫倒忙,大家接納了我,我卻無法幫助大家。”


    看著布魯克,羅賓覺得仿佛看見了剛上船時的自己,同樣帶著不安,害怕大家會趕走自己。


    她溫柔一笑,“我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也有過不安,害怕自己會被大家趕走。但是,夥伴不就是這樣的嘛,相互包容,相互依賴。個人當然有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因為這樣,我們這群人,才能聚集到一起。”


    “這裏可不是一般的海賊船哦,看看我們的船長就能明白,在這裏,隻要做自己就好了。”羅賓笑著接過噴壺,“一定有隻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不用著急,不用不安,你一定會找到和大家相處的方式的,布魯克。”


    羅賓笑著離開,布魯克感到身後的梅利伸出葉子,安慰般拍了拍他隻剩白骨的手。


    “我能做的事嗎……”布魯克喃喃自語,他靈光一現,有了答案。


    太陽西沉,橘色的大海泛著金色的波光,經曆了一天的航海,眾人都有些疲憊。


    草坪甲板上再次響起小提琴聲,柔和的樂聲撫慰著疲憊的眾人,仿佛所有勞累都在此隨著音樂流向大海。


    “是音樂。”坐在船欄上釣魚釣到睡著的路飛,烏索普和喬巴睜開眼睛。


    路飛揉著眼睛扭頭,發現是布魯克在草坪甲板上奏響音樂,“是布魯克。”他手撐著船欄,迷迷糊糊想要跳回草坪甲板,可半夢半醒的他手一滑,直直向著大海墜去。


    “噗通!”


    這一聲把還揉著眼睛的烏索普和喬巴徹底驚醒。


    “啊!”烏索普用全船都能聽到的聲音大喊,“不好啦!路飛掉到海裏啦!”


    “路飛!”喬巴尖叫著跳下海去救路飛。


    “路飛桑!”布魯克連忙放下小提琴 跳進海裏拯救路飛。


    三個笨蛋被撈上船後,渾身濕透的娜美狠狠敲了布魯克和喬巴的腦袋,“你們兩個旱鴨子給我有點自知之明啊!”


    “這條魚是怎麽回事?”羅賓看著跟著路飛一起被撈上來的魚詢問。


    那條看起來和弗蘭奇差不多大的魚頂著個大包,嘴裏還死死咬著另一端被路飛抓在手裏的帶骨頭的肉。


    “這家夥……想搶我的肉……被我打暈了還不鬆開……”路飛一邊被山治踩著肚子噴出肚子裏的水,一邊趁著間隙解釋。


    “我下去撈人的時候發現這兩個家夥都暈過去了,還都不放開那塊肉。”把路飛和魚一起撈上來的秋笙說道,“拽都拽不開,所以我一起撈上來了。”


    烏索普聽著秋笙的講述,一不小心擰衣服時流出的水又淋到喬巴腦袋上。


    “啊,烏索普。”喬巴連忙出聲。


    “哇,抱歉!”烏索普連忙停手。


    出於動物的本能,喬巴甩著腦袋,讓絨毛裏的水飛出。


    “喂,喬巴。”


    聞言,喬巴抬頭,隻見大家身上全是他甩出的水滴。


    “啊!抱歉!”


    “嘻嘻,那來開篝火晚會吧,順便還能烤幹衣服。”路飛笑著提議。


    “笨蛋,草地會著火的!”娜美一巴掌製止橡膠人危險的想法。


    看著漸漸昏暗的天空,聽著眾人的話語,布魯克突然笑了起來。


    “呦謔謔謔謔!這可真是艘不可思議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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