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虎和楊謙見了這架勢,不覺有些心慌,他們知道今日有人會對他們不利,還以為對方會偷偷躲在後麵打悶棍、套麻袋,哪想到轉瞬之間幾人居然惹了眾怒。


    楊虎忍不住回頭看向連慧,見連慧已經退到角落裏,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情,卻也沒見到連慧有任何暗示的動作,便知道老大在等著看好戲。


    他忍不住大喝了一聲:“都住嘴,還講不講道理了?”


    他指著那婦人道:“你到底想幹什麽?非要拉著我妹子去見兩個不知道哪裏跑出來的小叫花子,我們根本不認識什麽小叫花,你就在這裏要死要活的,莫非你是個拐子想要拐走我妹子不成?”


    眾人其實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緣由,見楊虎拉起架勢大聲斥責,倒也被他鎮住了,那婦人見狀,忽又哭求道:“少俠饒命,求你們別為難我了,少俠饒命。”


    她竟然再不提起兩個小乞丐的事情,隻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圍觀眾人一時都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


    見雙方僵持不下,連慧不由走上前幾步,怯生生地對楊虎道:“大哥,這婦人就是看我們外鄉人好欺負,想要訛我們的錢,還讓我們有嘴說不清,不如你們倆就隨她去見見那兩個小乞丐,看她到時候還有什麽話說。”


    連慧一開口,有些人琢磨出了些不尋常,這番吵鬧似乎是因兩個小叫花而起了,於是也跟著起哄讓楊虎幾人下去看看就好,和氣生財,沒必要大動幹戈。


    哪知婦人忽又哭訴起來:“那兩個小叫花隻見姑娘你一人,求姑娘去救命,姑娘行行好就去見一見吧,求姑娘救命啊。”


    她語氣中的淒慘毫不作為,惹得眾人側目,那掌櫃不由奇怪起來,兩個小乞丐又不是這婦人的親兒子,她為何如此上緊,還非要這女子獨自一人過去?


    掌櫃忽然有些後悔了,今日這事有蹊蹺,他是不是把事情鬧大了,等會不知該如何收場。


    楊虎更加生氣了:“你這婦人果然沒安好心,既是要救命,誰去不一樣,為何非要拉著我妹子過去。我還就不信邪了,你帶路吧,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要耍什麽把戲。”


    起哄的眾人風向立轉,吵著要一起下去看看那兩個莫名冒出來的小乞丐,連慧看到那婦人臉色肉眼可見地灰敗起來。


    連慧已經明白,八卦營的目標正是自己,這是想要給自己找個落單的機會,可那婦人並不知情,她被人要挾著將自己帶去見兩個小乞丐,沒想到他們不上當,便想將事情鬧大逼她就範,哪知道楊虎會主動提出自己去見人,看熱鬧的人又齊聲應和,眼見著目的再難達成,自是嚇得不輕。


    楊虎和楊謙得了連慧的暗示,率先離開雅間,還不忘囑咐連慧不要亂跑,在這等著他們兩個回來。


    連慧乖乖地應了,看著眾人離開,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連慧暗自戒備了起來。


    此時樓下傳來一陣噪雜聲,連慧湊近窗戶往下看,五六個漢子急衝衝地趕到了成衣店門口,其中一人還氣惱地抱怨著:“真是反了天了,七爺才兩天沒露麵,就有人打上門來了,這是不把我們兄弟放在眼裏啊。”


    連慧再次聽到了“七爺”這個稱呼,這人已經兩天不見了,七爺,莫非就是趙同嘴裏那個賀七爺,前兩天被自己打暈了的那個人?


    連慧站在窗邊,再次朝下看去,發現不知何時,窗下停了一輛極為普通的馬車,她正要仔細看看馬車上是否有人下來,忽然渾身一寒,巨大的危機感瞬間升上心頭。


    連慧心頭一緊,猛地回頭看去,一個矮瘦的身影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她的身後,不等連慧發出驚呼,那人一個手刀就砍在了她的脖頸上,連慧隻來得及下意識閃避了下,便感覺到一陣暈眩,她緊咬舌尖不讓自己昏迷過去,隨即就眼前一黑,連慧悲催地發現,自己居然真的被人套麻袋了。


    緊接著連慧就感覺自己被人攔腰夾起,速度極快地出了雅間,往樓下走去。外麵的嘈雜聲剛傳進耳中,緊接著“砰”地一聲,連慧被重重地摔在一塊木板上。


    好一招調虎離山,這計謀粗糙而又有效,可連慧此時哪有心情感歎,她心頭正翻滾著滔天的殺意,好不容易才控製住自己不讓殺意外泄,假裝弱不禁風已經被打暈了過去。


    剛才來人偷襲她,連慧並非全無餘力與對方一搏,不過她確實已經很被動了,來人機會把握的極好,趁著雅間眾人才離開,屋裏隻有自己一人時,毫不猶豫果斷出手,就衝著將她打暈帶走而來,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給了連慧一個措手不及。


    連慧若要反抗,必定要全力以赴,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索性避開要害讓對方得逞,離開成衣鋪子再做打算。


    可在連慧被來人套上麻袋拎起來那一瞬,她忽然反應過來,剛才匆匆一瞥間,這人雖說做了易容,可身形卻做不得假,偏偏連慧對這樣一個身形的人印象實在太深刻了,來自八卦營的瘦小男子,身手詭異狠辣,幹淨利索,此人不是九命還能是誰?


    連慧對八卦營最早的殺意就是因九命而起。其實在那個絕地大山裏,連慧隻呆了不到四個月的時間,且前三個月幾乎是一個人每天在絕壁上攀爬,過著與世隔絕般的生活,與所有人相處的時間都不長,可那段時間對她來說卻是這一生難以磨滅的噩夢。


    無痕的陰沉狠辣、鷹隼的殘酷暴虐,都曾給連慧帶來了身體和精神上痛不欲生的折磨,可真正讓連慧下殺心的卻是九命變態扭曲的瘋狂。


    無論是第一天見麵逼著她舔幹淨那一口濃痰,將她打成一個豬頭,還是在她受盡酷刑之時,舉著塊黑乎乎的肉,一邊津津有味的大嚼,一邊笑嘻嘻地說著四處尋找他的黑子慘死的神情,都讓連慧的屈辱和仇恨上升到了極點。


    盡管黑子並未死於九命之手,可那不過是因為九命重傷難為,還有連慧的僥幸不舍,才讓黑子撿回了一條命。


    連慧絲毫沒有因此減少一點對九命的恨意,若說連慧最想殺的人是誰,非九命莫屬。


    也正因為如此,無論九命如何變幻容貌,連慧都能在第一時間將他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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