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淮東大大方方地點頭。


    “是,所以你得一輩子對我負責。”


    宋卿妤有點意外,她還以為,像厲淮東這樣有顏有錢有身材的男人,身邊是絕對不會缺女人的。


    “想什麽?”厲淮東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額角,“請你消除一下對我的偏見。”


    宋卿妤不語。


    厲淮東忽然湊到她耳邊,低聲道:“霍司祁有一句話沒說錯,我很純情的。”


    宋卿妤的臉紅了紅。


    她腦海裏莫名閃過的是他在床上的樣子。為什麽純情的人會有那樣讓人沉淪的技術?這兩者是可以同時擁有的嗎?


    “你又在想什麽?”厲淮東問。


    “沒什麽?”


    “臉紅成這樣,還說沒什麽。”


    “快上去吧,我餓了。”宋卿妤扯開了話題。


    兩人一起上樓。


    這家餐廳每一個包間都極具浪漫調調,是個約會的好地方。


    落座後,服務員過來點餐。


    “你點。”宋卿妤說。


    “好。”


    厲淮東點了幾道法式料理。


    “先生,白葡萄酒繪青口貝是我們的經典料理,可以嚐試一下哦。”服務生推薦。


    厲淮東直接拒絕:“不用了,我太太貝類過敏。”


    宋卿妤一怔。


    厲淮東怎麽知道她貝類過敏的?


    服務員走開後,宋卿妤看了眼厲淮東點的餐單,都是她喜歡吃的。


    “你好像很了解我的喜好。”宋卿妤覺得奇怪。


    無論是桃源每天的菜譜,還是他們外出就餐,厲淮東總能精準點到她喜歡的菜,今天更是連她過敏的食物都能避開。


    “我當然了解你,因為我……”


    厲淮東話還沒說完,宋卿妤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母親邱月仙打來的電話。


    “我媽的電話,我接一下。”她對厲淮東說。


    “好。”


    宋卿妤當著厲淮東的麵,直接接起了母親的電話。


    “喂,媽。”


    “卿卿……”邱月仙在電話那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宋卿妤的心瞬間被提起來了:“媽,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我剛接到特警隊的電話,沈局說你弟弟執行任務的時候失蹤了。”


    “失蹤?在哪裏失蹤的?”


    “霧林山。”


    宋卿妤早前在新聞裏看到過霧林山,霧林山位於榕城最西部,是一片非常巍峨的山脈,山裏地形複雜,不僅有密林還有深淵,山裏的天氣也很極端,從高溫到低溫,從烈日到大雨,變化無常。最可怕的是,山裏地磁異常,指南針在裏麵都會失靈,人進去了,很容易迷失方向。


    “什麽時候失蹤的?”


    “昨天,已經找了一夜了,還沒有找到。”


    宋卿妤心裏有不祥的預感,她也很害怕弟弟會出事,握著手機的手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可是,她在母親麵前還得強裝鎮定。


    “媽,你先別著急,沈局他們一定在派人尋找,沒準很快就能找到了。”


    “我聽說霧靈山那裏麵特別危險,阿璟他……他……”邱月仙說不下去了,再次崩潰大哭:“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媽,你心髒不好,先別激動,我現在就回來,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宋卿妤說著,掛了電話起身。


    厲淮東在宋卿妤對麵,已經聽得七七八八了。


    “宋璟失蹤了?”


    “是的,在霧靈山。”宋卿妤聲音有點顫啞,“已經一晚上了,還沒有找到,單位通知了家屬,我真怕他……”


    宋卿妤不敢說下去了。


    她無法想象,宋璟如果真的出事,母親得崩潰傷心成什麽樣。


    “你別急。”厲淮東看了眼手表,“你先回去陪媽,我現在安排楚煜帶人和我一起去找。”


    “你們去?可霧林山裏麵很複雜,隨便闖入會有危險。”宋卿妤雖然擔心弟弟,但也不想厲淮東他們去涉險,“特警隊已經在搜山了,你們還是別進去了。”


    “楚煜和他手下那群人都當過兵,無論是體能還是野外生存能力未必會比特警隊的差,我會交代他們帶好裝備,你放心。”


    “那你呢?”宋卿妤擔憂地看著他。


    “我看著像吃素的?”


    “不是,我隻是……”


    “隻是什麽,擔心我?”


    宋卿妤點點頭。


    厲淮東揉了下她的發心,安撫道:“我不會有事的,我也一定會找到你弟弟。”


    他的語氣很堅定,給了宋卿妤信服的力量,她忽然就沒有那麽害怕了。


    她相信,厲淮東一定會把宋璟帶回來的。


    “那你注意安全。”


    “好。”


    **


    宋卿妤和厲淮東從餐廳出來後,就開始兩頭行動。


    厲淮東聯係楚煜,帶人去了霧林山,宋卿妤打車回家去陪母親邱月仙。


    邱月仙正癱坐在沙發上,聽到宋卿妤回來的聲音,立刻跳起來。


    “卿卿,我要去霧林山!我要去找阿璟!”


    “媽,你就算去了也進不去的。你別著急,我剛回來的路上聯係了沈局,沈局說已經出動了隊裏所有人在找了,淮東也帶著人去幫忙了,他們一定會把阿璟帶回來的!”


    “不行,我一定要去!哪怕進不去,我就在山外等著,隻要讓我離他近一點,近一點就行!”邱月仙捶打著自己的胸口,仿佛那裏堵著一座大山,“卿卿,你是不知道,媽的心有多難受,自從你爸爸走後,你和阿璟就是我的全部,你們兩個誰出事我都活不下去了!我要是照顧不好你們,我沒臉去見你爸,我沒臉去見你爸啊……”


    “媽,阿璟出事不能怪你,這怎麽能算你沒照顧好我們呢。”


    “不,怪我,他當初說要幹特警的時候,我就應該攔著他,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邱月仙情緒越來越激動,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宋卿妤趕緊給母親倒了一杯水:“媽,你先冷靜一下,你吃一顆護心丸,等你情緒平複後,我們就去霧靈山。”


    邱月仙見宋卿妤答應帶她去霧林山,一邊流淚一邊乖順地點頭。


    “好,媽不激動,媽冷靜。”


    “嗯。”


    宋卿妤回房間拿了兩件厚實的外套,給自己和母親的保溫杯倒上熱水,又帶了些麵包餅幹。


    邱月仙吞了護心丸,人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兩人下樓,出發去霧林山。


    霧林山在榕城最西邊,開車大概要兩個多小時。


    宋卿妤一路都繃著神經,快到的時候,她停下來給沈局打了個電話。


    沈局他們現在正在霧林山外的渺冬村,得知宋卿妤和邱月仙來了,他派了個司機出來接他們。


    司機帶著宋卿妤和邱月仙進了渺冬村。


    渺冬村是距離霧林山最近的一個村莊,村莊門口,除了一輛救護車,還停了好幾輛警車和黑色奔馳,這些奔馳,應該是厲淮東的人。


    “嫂子!”沈局看到邱月仙,大步迎出來,“對不住嫂子,宋璟還沒有找到。”


    邱月仙一聽,眼淚又流出來。


    “沈局,這到底怎麽回事?阿璟說出任務,一去大半個月沒有消息,最後竟然傳來了他失蹤的消息,我從接到你的電話到現在,腿一直都是軟的。”


    沈局沉了口氣。


    宋璟他們這次出來執行的是緝毒任務,毒販躲在霧林山,緝毒大隊和特警隊聯手,剿了半個月才把毒販全都抓住。


    任務原本已經圓滿結束,但是撤隊出來的時候,宋璟他們碰到了渺冬村的丁伯,丁伯抱著嗷嗷待哺的小孫子,哭著說自己的兒子兒媳進了霧林山采藥,一直沒出來,請求宋璟他們幫忙去找人。


    幾個小夥子都是熱心腸,他們看老人和孩子實在可憐,就又折回去幫忙找人。


    結果,丁伯的兒子兒媳找到了,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撤出來了,隻有宋璟不見人。


    丁伯的兒子和兒媳說,其實當時是宋璟最先找到了他們,但是,宋璟帶他們出來的半途上遇到了野生動物的攻擊,宋璟為了救他們,主動說要去引開那可怕動物,然後就和他們走散了。


    “丁伯的兒子和兒媳在那裏。”沈局指了指瓦房大廳裏坐著的兩個年輕人,“他們得知宋璟失蹤後,非常自責,兩個人坐在那裏,飯都吃不下,說要等宋璟回來一起吃。”


    等宋璟回來一起吃飯。


    宋卿妤聽到這句話,眼淚也繃不住了。


    “我們隊員從昨天開始結對進去,找了一整夜,隻找到宋璟的一隻鞋。”


    “鞋在哪兒?”邱月仙問。


    沈局朝助理使了個眼色,助理把隻帶血的鞋拿了出來。


    邱月仙看到鞋子,就像是看到了宋璟本人,抱得緊緊的。


    “嫂子,你別太擔心,宋璟受過專業的訓練,他的能力在這個隊裏都是數一數二的,我相信他有足夠的生存技能,能夠等到救援人員找到他。另外,剛才厲總帶著大部隊來了,厲總帶的那群人,設備比我們隊裏還先進,有他們的幫忙,我相信宋璟一定會平安得救的。”


    沈局說了很多寬慰邱月仙的話,邱月仙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


    “嫂子,丁伯知道你們要來,已經收拾好了房間,今晚你們就在丁伯家裏休息,找到宋璟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


    “不用了,我就在這裏坐著和大家一起等。”邱月仙說。


    沈局理解一個母親焦灼擔憂的心理,沒有勉強:“那好吧,不過這裏夜間很冷,你多披一件衣服,免得著涼。”


    “好。”


    **


    天已經黑透了,外麵忽然下起雨,給救援又增添了難度。


    宋卿妤實在坐不住,跟著沈局在大門口來回踱步。


    沈局大概是為了緩解她的擔心和焦慮,主動和她聊起天來。


    “厲總是你先生?”


    宋卿妤下意識地點頭:“是的。”


    這一刻,那些要離婚要和他劃清界限的念頭,早已消失得一幹二淨。


    她隻希望厲淮東和宋璟都平平安安地回來。


    “我倒是從來沒有聽宋璟提過,他有個這麽厲害的姐夫。”沈局臉上都是對厲淮東的欣賞,“我很早就認識厲總,那時候我還不在特警隊,經常在一起公益活動上碰到厲總,他這樣年輕的企業家,鮮少有這麽支持部隊公益的。不過可能就是因為他為人慷慨大方,對手下好,所以很多年輕小兵退役後,都願意投身於他,楚煜當年就是警隊退役的,楚煜厲害了,他沒退伍之前,可是兵王啊。”


    宋卿妤不太了解厲淮東手下那批人,也接不上話,隻能幹點頭。


    “厲總自己身手也不錯的。”沈局說。


    “是嘛,他以前也當過兵?”宋卿妤問。


    “沒當過兵,但是他有專門的兵王帶著他練身手肯定不會差。有一年我們部隊裏搞活動,厲總參加了,他的體能,在我們隊裏能排前五。”沈局說著,拍了一下宋卿妤的肩膀,“所以,你不需要太擔心,他和宋璟都能平安回來的。”


    宋卿妤這才反應過來,沈局繞了這麽大一圈,是為了寬慰她。


    “嗯,他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宋卿妤也寬慰自己。


    話雖這麽說,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雨又越下越大,眾人心上的石頭越懸越高。


    除了擔心宋璟,其他隊員和搜救人員的安危也一樣讓人掛心。


    沈局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


    宋卿妤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她真想自己也一頭紮進那霧林山找人,可她知道,自己去了隻會拖後腿。


    “卿卿,幾點了?”邱月仙的情緒在漫長的等待中再次瀕臨崩潰邊緣,“他們怎麽還沒回來?阿璟會不會已經……”


    “媽,你別自己嚇自己,我們現在能做的是相信他們會回來,別哭,再等一等。”


    “嗯。”邱月仙雙手合十,對著天上說,“老宋啊,你可千萬要保佑兒子,保佑大家都平安啊。”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想起了警笛和救護車的聲響。


    “回來了!回來了!”


    外麵有人大喊。


    宋卿妤趕緊扶著母親邱月仙起身去外麵。


    瓢潑的大雨裏,所有特警隊的隊員和厲淮東一行人手電筒明亮。


    他們的光都齊刷刷照著救護車的方向,醫護人員正把昏迷的宋璟抬上救護車。


    “阿璟……”


    邱月仙和宋卿妤衝進大雨裏。


    厲淮東聞聲,手電筒那束光朝她們照過來。


    “宋璟他沒事。”他看著宋卿妤,“所有人都平安回來了,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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