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一默。


    關心雅小心翼翼看向宋卿妤:“卿卿,我不知道還有這一出,要不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早知道陸彥川要在這裏求婚,她是絕對不會帶宋卿妤過來的。


    “沒事。”宋卿妤神色淡然,“婚內出軌的是他們,我憑什麽要躲?”


    “好,你能這樣想就好。”


    車子開進酒店。


    酒店內,燈火輝煌。


    禮賓將她們迎進內場,宴會廳寬闊明亮,宋卿妤剛進門,就辨認出好幾位影視大咖,影帝墨硯白也在。


    墨硯白一看到關心雅,便執著香檳杯走了過來。


    “可以聊聊嗎?”他的目光筆直地落在關心雅身上。


    宋卿妤還是第一次見墨硯白真人,他五官比電視上更立體,眼神深邃,傳言他的眼睛看狗都深情,今日一見,算是證實了。


    關心雅看了宋卿妤一眼。


    “你們聊,我去轉轉。”


    宋卿妤懂事地撤退。


    她在宴會廳轉了一圈,賓客都三五成群地在聊天,而她一個人都不認識,她剛準備去露台上坐一坐,謝婉寧和陸彥川一左一右挽著厲香蘭過來了。


    “菲奧今年的晚宴門檻變低了啊,什麽阿貓阿狗都能來。”厲香蘭一看到宋卿妤立刻出言嘲諷。


    “媽,你別這麽說,卿卿好歹是明星。”謝婉寧笑。


    “明星?明星算什麽?現場這麽多姿容靚麗的明星,還不都是主辦方請來妝點現場的工具?頂流明星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像她這種十八線都算不上的貨色。”


    “媽這麽說也對,無論如何,主辦方最看重的還是像媽這樣有購買了的富太太。”


    謝婉寧一口一個“媽”的,語氣諂媚得讓宋卿妤想吐。


    她不想理會他們,轉身欲走,卻被謝婉寧攔下。


    “卿卿,今天晚宴的最後,主辦方會拍賣‘昭儀之星’紫寶石項鏈,彥川說要拍下然後向我求婚呢,我們朋友一場,你要不要一起見證我人生最幸福的時刻?”謝婉寧問。


    “你確定是你人生最幸福的時刻?”宋卿妤對謝婉寧微微一笑,“作為過來人,我提醒你一句,你以為的幸福時刻,很可能是邁向人間煉獄的開始。”


    謝婉寧神色一滯,但很快以笑化解:“你憑什麽以過來人的身份提醒我呢,你不得男人疼愛,三年都沒捂熱彥川的心,我不一樣,彥川愛我愛到為我守身如玉三年,如今我又有了他的孩子,未來我們不知道會有多幸福呢。”


    “幸福了再說吧,別太早開香檳。”


    “你就是嫉妒!”謝婉寧滿臉優越感,“你就是不想承認我如今比你幸福。”


    “我不要的垃圾你上趕著要回收,我同情你都來不及,我嫉妒?你瘋了吧!!”


    “垃圾?你敢罵我兒子是垃圾!”


    厲香蘭跳腳,氣得舉起坤包就要往宋卿妤身上砸。


    “大姐!”


    一道冷厲沉穩的男聲傳過來,製止了厲香蘭的動作。


    宋卿妤聞聲回頭,看到了厲淮東和霍司祁。


    厲淮東今天穿著黑色的燈芯絨西裝,帶著年代的濾鏡和格調,複古、紳士,菲奧的綠寶石袖扣更是點睛之筆。


    小半個月不見,他似乎又帥了一些。


    宋卿妤看到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他出差前的那一晚,誰能想象,眼前的優雅貴氣的男人脫掉西裝會有那麽狼性的一麵。


    “陸夫人,看你剛才的架勢,好像是要打人啊?”霍司祁嘴角擒著一抹痞笑,“我上一次見婦人動手,還是上一次去山村做公益,看到村頭一大媽和鄰居為了一頭羊吵架,沒想到,今天還能在這裏看到相似的場景,真是精彩精彩。”


    這是明晃晃地嘲諷厲香蘭鄉野蠻婦。


    厲香蘭臉都綠了,但又不敢招惹霍司祁,霍司祁是圈裏出了名的混吝不羈,那張嘴不把門,天王老子來了都要被他揶揄幾句。


    “霍少看錯了,我怎麽會動手打她呢,這種出身低賤的女人,動手打她就等於髒了我的手?”


    厲淮東走過來,借著要聊天的架勢,很自然地擋在了宋卿妤麵前:“聽說彥川今天要求婚?”


    謝婉寧聽厲淮東主動問起這件事情,隱隱興奮。隻要她嫁給陸彥川,那厲淮東這位大佬以後也是她的小舅了!


    “是的,小舅。”陸彥川回答。


    “這麽大陣仗,是求娶哪家的千金小姐?”厲淮東問。


    陸彥川和厲香蘭臉色同時一僵。


    謝婉寧可不是什麽千金小姐,她和宋卿妤一樣,都是陸家傭人的女兒。


    厲香蘭沒想到,她剛剛說宋卿妤是出身低賤的女人,這回旋鏢這麽快就飛回來紮到了她的心上。


    是啊,她兒子娶的不就是她所謂的出身低賤的女人嘛!


    **


    “小舅,我要娶的是婉寧。”陸彥川把謝婉寧拉到身邊,“小舅,我給你介紹一下,她是謝婉寧,婉寧,這是我小舅厲淮東。”


    “小舅你好,久仰小舅大名。”謝婉寧嬌滴滴地拍馬屁。


    “我也聽過謝小姐的大名。”厲淮東說。


    “真的嗎?什麽時候?”謝婉寧做夢都沒想過高高在上的厲淮東竟然認識她。


    “就前兩天,網上。”


    前兩天,網上,那不正是她和陸彥川婚內出軌的醜聞嗎?


    謝婉寧笑容凝在唇角,連帶陸彥川和厲香蘭也是一陣麵紅耳赤,這件事怎麽還就過不去了?


    “原來陸少要求婚的就是網上那位啊,那挺好啊,陸少為她臉都丟盡了,最終修成正果,也算沒白丟這人。”霍司祁也來補刀。


    陸彥川他們幾人的臉更臭了。


    宋卿妤趁著厲淮東和霍司祁給她解圍的空擋,她悄悄走開了。


    關心雅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她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人,連那墨硯白也不見了蹤影。


    偌大宴會廳,宋卿妤沒有了伴兒,一時不知道該幹什麽。


    她幹脆去了露台的休息區。


    白天下過雨,欄杆還是濕的,她為了不弄髒禮服,半靠著,眺望遠處草坪。


    真是不巧,這個露台能看到的唯一風景就是陸彥川的求婚現場。


    陸彥川為了這次求婚,也真是費盡心思,鮮花從國外空運回來,花上布滿串燈,遠望就像金色花火浮在海麵上。


    “好看嗎?”


    身後傳來厲淮東的聲音。


    宋卿妤轉頭,他已經走到她的身旁,風吹來一陣獨特的煙草味,飄進她的鼻腔。


    “好不好看,都與我無關。”她說。


    “這樣一對比,我那天的求婚似乎太寒磣了。”他自嘲。


    宋卿妤抬眸看向他,有一瞬,她好像在厲淮東的語氣裏聽出了對她的虧欠。


    她忽然想起一句不那麽合時宜的話:愛是常覺虧欠。


    厲淮東愛她嗎?


    不,他當然不愛。


    她肯定聽錯了。


    “和你說個秘密。”


    宋卿妤緩步湊近厲淮東。


    厲淮東配合著低頭,側耳聽她說話。


    “我有很嚴重的尷尬症,如果有人布置那麽隆重的場地說一些肉麻的話當眾向我求婚,我不會覺得甜蜜,隻會覺得尷尬。所以,那天在民政局門口,後備箱裏的鮮花和隻有我們兩個人的現場,我覺得剛剛好。”


    她的語氣和表情都很真誠,真誠的有些可愛。


    厲淮東忍不住低頭,在她的紅唇上啄了一口。


    宋卿妤立刻往後退了一步,緊張地往宴會廳的方向望去:“你幹什麽?在外麵呢,會有人看到的。”


    “你的意思是不被看到就行了,是嗎?”


    這是問句,他卻沒有給她任何回答的機會,話落,直接長臂往她腰上一攬,將她抵在欄杆上。


    厲淮東肩寬腿長,高大的身軀疊擋在她身前,從宴會廳任何角度往露台這邊看過來,都看不到她。


    更何況,夜色朦朧,更為他們的曖昧拉起一道天然的簾帳。


    “別……”


    宋卿妤還未拒絕,他直接以吻封緘。


    這個吻就像是一個夢幻的蠱,閉眼是宋卿妤的本能。


    她承認,在分開的這小半個月裏,她不止一次的想起那個晚上,想起在他身下熱烈沉淪,食髓知味,不知饜足。


    **


    這個吻從火熱到纏綿。


    停下來時,宋卿妤的手臂還在厲淮東的腰上,口紅花了,呼吸也已經變得紊亂,身體的各種反應提醒她,不能再吻下去了。


    她借口要補妝,推開了厲淮東。


    厲淮東走到景觀燈旁,偏頭點上一支煙。


    她素白一張臉,沒有口紅點綴,可以去演清純小白花,塗上口紅又瞬間豔香迷醉,美得很有攻擊性。


    宋卿妤從鏡子裏看到厲淮東正看著她化妝,她悄悄側了個身,躲開了他的視線。


    這時,厲淮東的手機響了。


    是霍司祁打來的。


    霍司祁告訴他,“昭儀之星”要開始拍賣了,讓他進去。


    厲淮東掛了電話,走到宋卿妤身邊,攬著她的腰溫聲問:“‘昭儀之星’想要嗎?”


    宋卿妤是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從小物欲就低,她其實並不理解有錢人花成千上百萬買一顆寶石的意義,在她看來,這些錢存著買車買房不是更好嗎?


    更何況,這顆“昭儀之星”可不是小千百萬就能拿下的,她既沒能力要,也不敢說想要。


    “我不要。”她答。


    厲淮東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說實話,到底想不想要?不用替我省錢,你老公有的是錢。”


    宋卿妤抿唇思索。


    她想到剛才謝婉寧趾高氣昂地炫耀,說陸彥川會在拍下“昭儀之星”之後向她求婚,她對“昭儀之星”沒興趣,但她對氣死謝婉寧挺有興趣的。


    “我要。”


    “好。”


    宋卿妤和厲淮東一前一後回到宴會廳。


    主辦方已經把“昭儀之星”放到展台上,紫色的寶石,在燈光的照耀下璀璨而華貴。


    現場不少富太太和千金小姐都已經躍躍欲試,誰都想成為“昭儀之星”的主人。


    謝婉寧和陸家人一起坐在前排,因為陸彥川承諾過她,今晚會拍下“昭儀之星”送她求婚,所以她潛意識已經認定這條項鏈就是她的了。


    旁人越是垂涎喜歡,她越是洋洋得意。


    她想象著自己在萬眾矚目中戴著這條項鏈被陸彥川求婚,從此成為豪門太太,真正實現階層跨越。


    “蓬萊三千界,僅有一昭儀,各位,這顆‘昭儀之星’是我們今晚菲奧珠寶之夜的重頭戲,讓我們拭目以待,‘昭儀之星’將花落誰家,現在,我們正式開始競拍,起拍價六千萬!”


    現場陸陸續續有人喊價。


    “六千五百萬!”


    “六千六百萬!”


    “六千七百萬!”


    價格一點一點往上抬。


    陸彥川直接舉牌:“八千萬。”


    他這一舉牌,直接把價格上抬了兩千萬。


    “一億!”有人緊隨其後喊價。


    陸彥川眉頭一皺,朝喊價的那個人望去。


    那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西裝質感一般,是張生臉,不是他們圈子裏的公子少爺,看樣子,是替自家老板來競拍的。


    “一億五百萬。”


    “一億一千萬。”


    “一億一千五百萬。”


    “一億兩千萬。”


    價格越喊越高。


    現場雖然多為富豪,但要出這樣高價買一條寶石項鏈,很多人都覺得沒必要,於是不再舉牌。


    最後,隻剩下陸彥川和那個黑衣男人還在競價。


    “一億五千萬!”


    “一億六千萬!”


    陸彥川憤憤地捏緊了拳。


    他的最高預算就是一億五千萬,他原本以為一億就足夠把“昭儀之星”收入囊中,哪知半路殺出這麽一個神經病一直咬著他的價格往上加,現在直接讓他超了預算。


    “婉寧,要不……”


    “不行!”謝婉寧知道陸彥川要說什麽,立刻挽緊了陸彥川的胳膊,“彥川,你說了要把‘昭儀之星’拍下來向我求婚的,現在外麵場地都準備好了,我也早已把話都放出去了,如果最後你沒拍到‘昭儀之星’,那我們豈不是又要成為別人的笑話?”


    “可是超預算了。”


    “你是陸家少爺,多加幾千萬對你來說是事兒嗎?”謝婉寧撫著小腹,“彥川,寶寶也在看著呢,你不能讓我們娘倆失望啊。”


    陸彥川見謝婉寧眼裏都是期待,一咬牙:“一億六千五百萬。”


    那黑衣男人似乎已經沒有耐心陪陸彥川這樣五百萬五百萬地往上抬,他直接一舉牌:“兩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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