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譽太忙,整理好一切後準備離開,鬼使神差地,在看到他的手滑過她眼底的那一瞬間,元詩嫿軟軟的手握住了他的。


    江譽肉眼可見地僵了一瞬,下意識握了下她的手。


    太小,太軟。


    他側眸,低聲問,“怎麽了?”


    元詩嫿淺淺抬起眼眸,裏麵漸漸蓄起了白花花的眼淚,她嗓音有些抖,忐忑不安,“江叔叔,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被以前的那家人十幾年的虐待打罵,無數次在寂靜的夜裏喝下劣質的藥品後半夜疼的睡不著,直冒冷汗,第二天還得穿著單薄的衣服在大雪天上學時她也沒怎麽哭過。


    可現在,她哭的最厲害,肩膀抖個不停,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


    過往充斥在她整個童年和青春期的永遠隻有這種急言令色的厭惡話語。


    “元詩嫿你要死啊?!你到底還要給我們添多少麻煩?!能不能認清你的位置?你就是我們代為養育的,你的一切都是我們施舍給你的,你就應該老老實實受著對我們畢恭畢敬!!!懂嗎?!!!”


    “還說不怪你?怎麽就不怪你?!就是你的錯!你還在這裏狡辯!上回要不是因為你,我和我老公怎麽會吵架然後打翻了桌子?知道那個桌子要多少錢嗎?!啊!”


    而且那次之後,舅媽出去找他,發現她老公其實已經出軌很久了。


    “都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我老公怎麽會出軌?!!!就是你天天待在家裏害的他心裏看的煩了才會出去找小姐!!!”


    之後更是無數次揪著她的頭發把元詩嫿狠狠往櫃子上撞,經常撞出一大灘血來,讓她頭暈眼花,曾經導致她右眼短暫失明過。


    當天晚上元詩嫿疼的睡不著,一頭的血花,右眼腫的很高,無時無刻仿佛有尖銳的刀尖在紮,流出來的淚水隻會加重傷勢,無異於火上澆油。


    這就是寄人籬下的代價,她該承受的,誰叫她沒有家,連醫院都不能去。


    那次她一晚沒睡,房間被鎖,冬天大雪,她被趕出門外,說是讓她反省,穿著一件洗掉顏色的校服蹲在別墅門口發抖。


    疼的睡不著索性不睡了,加上那時候零下二十多度,她第二天背著書包去上學時連腿都僵的邁不動了。


    到路上時發現自己右眼已經看不到了,臉腫的很高,青紫色一片,低著頭到了學校後卻被班裏的男生嘲笑長的像豬頭。


    “我說過多少次了,別給我們惹麻煩別給我們惹麻煩!你再這樣我們就把你從這個家裏趕出去出去!聽到沒啊!!!!”


    別給別人惹麻煩,什麽都是她的錯,她就應該乖乖的,乖乖地聽之任之,乖乖地裝聾作啞,在發生矛盾時第一時間承認自己的錯誤,才不算是忘恩負義,才不算是個白眼狼。


    她沒有家,沒有家人,得到的所有全靠別人施舍與贈予,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就跟她現在身上穿的綿綿的棉襖是來自某國的高定品牌一樣,跟她一點也不匹配。


    她從來就沒有屬於自己的任何東西,被江譽收養之後仍然如此。


    江譽給她的,其實都是他的,她不能理所應當地接受這一切,將這一切視為自己應得的。


    都得還,都得認清主人。


    她同樣不想給江譽添麻煩,這是來自從小寄人籬下極度自卑的女生存活的行為準則,以前是出於害怕,現在是出於愧疚。


    她不想因為自己,讓江洄和江譽產生矛盾。


    江洄說的沒錯,這些都是她該做的,並沒有什麽,這是她目前的思維慣性得出來的結果。


    江譽從來沒見過一個女孩子哭,還哭的梨花帶雨,泫然若泣。


    而且,她竟然連哭都很漂亮。


    他的手抬了落,落了抬,最後還是蹲下來,輕輕幫她拭去剔透淚水,柔聲道,“怎麽哭了?還是很疼嗎?哪裏疼?跟我說說。”


    江譽何曾有過這樣的柔情,大抵是誰見了這種場麵都無法鎮定麵對,是個人都想替她拂去所有悲傷與痛苦。


    “江叔叔,你不要,不要因為我跟你弟弟吵架好不好。”


    元詩嫿哽咽著,緊緊攥著他的手,“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怪我的身體太弱了,沒有能——”


    江譽蹙眉打斷了她,“誰跟你說是你的錯?”


    元詩嫿整個都都在抽,像是陷入夢魘一般固執失神,喃喃重複著,“我,我不知道,我隻是,隻是不想給你們添麻煩,我不能給別人添麻煩,不能給別人添麻煩,不然就會被趕走的......我沒有忘恩負義,我要報答你們所有人......”


    元詩嫿越說越低迷,像是被奪取了靈魂,一個勁兒地重複著同樣扭曲的價值觀念。


    江譽察覺到了不對勁,雙手捧著她的臉,“詩嫿,詩嫿,看著我,看著我,睜眼看我,我是江譽。”


    元詩嫿失神地對著他這張臉,江譽的表情很凝重,“我跟江洄吵是因為他不幹人事,他的錯,不是你的錯,能聽懂嗎?你沒有任何錯。”


    “真,真的嗎?”她不相信。


    “真的,不是你的錯,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不要這麽想,這麽想不對的。”


    江譽的指腹揉過她紅潤潤的臉蛋,耐心細致地糾正她的觀念,“沒人要趕你走,沒人想要你報答,沒人認為你忘恩負義,這些都是我願意給你的,懂了嗎?嗯?”


    “真的嗎,我這麽想不對嗎?”元詩嫿含著淚。


    江譽點頭,篤定著,“真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不需要有任何負擔,你這麽想才是對的。”


    元詩嫿咬著唇,淚水又無助地流了出來,她伸出手,輕輕摟住了他的腰身,失聲哭了出來,“江叔叔,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我,我,我不知道該不該開心,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麽好,不然我真的舍不得離開你了......”


    江譽胸膛前邁入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女生細瘦的胳膊摟著他,細軟的身子貼著他。


    他還沒被哪個異性這麽親密地抱過,他有些無措,額角青筋凸了凸。


    後脊骨直冒著一股勁兒,她太軟了,他喉結滾了滾,溫柔拍了拍她的背,“沒事,我想對你好,而且會一直對你好。”


    女生的淚弄濕了他的衣服,輕輕呼著熱氣,在他懷裏痛哭了一場,嘴裏一直嚷嚷著各種胡話,他都一一回答。


    最後她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好在她最後的話是,“我知道了,我之後不會再這麽想了。”


    江譽將她攔腰抱起,送進了臥室裏,替她蓋好被子,擦了擦臉蛋,最後才關上門。


    江譽長呼了一口氣,悶著氣躺在沙發上沉思。


    多種試劑的聯合反應在她的身體上產生了副作用:神誌不清,宛如喝醉,心裏防線下降,思維徹底混亂低迷,愛鑽牛角尖,被長期積累的漲潮般地負麵情緒徹底壓垮,幾乎崩潰。


    也是有好處的。


    江譽打開手機,給一個人打去了電話,“給我找最好的心理醫生,我這裏有一個抑鬱症患者,對,要快。”


    以前元詩嫿愛藏心思,沒人發現她的真心想法。


    好處就是:經過這次,他才發現,元詩嫿其實內心是長期抑鬱的。


    得慢慢教,慢慢改。


    畢竟是小姑娘,得多花點心思,他一個大男人太糙了,之後還得想細點。


    —


    白矜霧從考場出來,陸君淩的車在等,她套了件長款純黑棉襖,上車就開始打電話,“江譽人在哪?”


    她臉色很不好看。


    陸君淩手伸到她脖子裏,把圍巾取下來,提前讓司機開了暖風,“他回京城了,怎麽?有事找他?”


    “元詩嫿這兩天沒來考試,電話也打不通。”


    白矜霧望著窗外漫天的雪花,冰冷開口,“你能聯係到江譽吧?還是說,你想讓我查他個底朝天?”


    白矜霧扭頭看他,表情不爽,她沒在開玩笑,“江譽連個小姑娘都看不好,不如我再給元詩嫿換個監護人好了。”


    她手腕多的很。同樣,她的電腦技術,陸君淩是見過的,她想查江譽還不是輕輕鬆鬆?


    陸君淩臉色沉了幾分,隨手給江譽打了電話,順便把剛買的關東煮遞她手裏,“先吃,這件事我來處理。”


    白矜霧心裏一團火,接過來吃了幾口丸子。


    一回家,陸宛卿就衝上來要幫她拿書包,“霧姐,你回來啦!恭喜你考完試!你今天想吃什麽?”


    白矜霧自己放好了包,“沒事,我不餓,你吃自己的。”


    白矜霧進了臥室,陸宛卿被陸君淩捏著脖子推到了餐桌上,“別打擾她。”


    把白矜霧惹急了,說不定真能把江譽查個底朝天。


    他是見過白矜霧的電腦實力的,應該說很厲害,而且絕對不是她的全部實力。


    說不定她還要更強。攻擊江譽家的服務器真不是什麽問題,動動手指的事情而已。


    白矜霧一回屋就開始查附近的監控等一係列信息,立馬發現元詩嫿被一群人帶走,通過攝像頭看出來為首的男人是江譽的弟弟江洄。


    沒幾分鍾,全部查清,她拿著電腦出來,陸君淩正在跟江譽打電話,“什麽時候回來?”


    “要幾天?”


    “你自己跟她解釋。”


    白矜霧麵無表情地接了電話,聽江譽解釋清楚後,她的語氣很不爽,明擺著的躁:


    “江譽,我提前告訴你,隻有這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會立馬給元詩嫿更換監護人。”


    “另外,你可以看看你旗下工作人員交上來的報告,”白矜霧冷笑一聲,“我送你的禮物,希望你喜歡。”


    —


    白矜霧電話掛的幹脆,江譽又挨了一頓罵,緊接著無數消息和郵件發過來,打開一看,幾百個服務器瞬間被攻擊,損失金額目前還無法統計。


    江譽擼了把頭發操了一聲,在群裏丟下一句:不用管,我活該。


    江洄站在他麵前,江譽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相當不耐煩地擰著眉,這麽看很凶,“江洄,我看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未經我的允許就擅自到我房裏抓人,你他媽還想幹嘛?!造反嗎?!”


    江洄想來無法直視他哥的眼睛,可這回他也有話要說,“大哥,那天事出緊急,媽媽突然大病,你又聯係不上,你說我有什麽辦法?”


    他嚇都嚇死了,而且他也屬實是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沒有任何背景的懦弱的元詩嫿,竟然讓大哥這麽大發雷霆。


    這個元詩嫿他媽的到底是誰啊?!江洄死活都他媽想不通!!!


    “哥,你當初決定養著她不就是想做實驗救母親嗎?我昨天也就是抽了她幾管血,打了幾針試劑,我又沒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而且,這些都是那個叫元詩嫿的女生該做的!她本人都沒說什麽呢,倒是他大哥先急了。


    就他媽離譜!


    “砰——!”


    江譽拿起桌上的煙灰缸就猛地朝江洄的腦袋上砸去!瞬間砸出好大一攤血來,他眼鋒何其銳利:


    “你再給我說一句這種屁話試試?!”


    江洄被砸的眼冒金星,低聲罵了哭操,直捂著腦袋上源源不斷的血,他牙一咬,直視江譽冒著火的眼神。


    “我就說了怎麽了?!大哥!她不就是一個普通女生?!當初你做她的監護人可不是白做的!你承受了多少壓力你自己不知道嗎?!”


    “所以這些都是那個元詩嫿應該做的!等母親好了之後她就應該立馬滾蛋!咱們是合作關係,何必對她如此好?!我看大哥你就是昏了頭了才會維護那個瘦不拉幾的女生!”


    “啪!”


    江譽對著他的臉又是一巴掌!


    緊接著狠踹了他幾腳,“你他媽也知道她身體不好啊?!那些試劑打她身上起多少種過敏反應你知道嗎?把人搞死了你就知道後悔的了!到時候我看父親那裏你如何解釋!”


    元詩嫿昨天還打了幾針精神藥物,這些均導致她思維錯亂低沉,無限放大了感知與感受,被藏在深處的思維模式侵占大腦。


    她的表情是痛苦的。


    江洄沒躲,而是眼眶猩紅地瞪著江譽,“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隻要能救母親,我什麽都不在乎!我看大哥你是離家太久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了!”


    “這都幾個月了,你給她試了幾款藥啊?這些可都是她的本分!她該做的!我看就是你太慣著她了!!!”


    江譽還想罵人,好好收拾他一頓,結果門外的女人推門而入,擋在了江洄麵前,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大哥,三弟錯了,給他個機會,我會好好跟他聊一聊的。”


    江譽氣火旺盛,單手掐著腰,一身疲態,“也就是你,每次都趕回來替他開脫。”


    “算了,”江譽指尖點著江洄,“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再有下次,你準備好去k洲搬磚,這輩子別想回來。”


    江菱臉龐柔麗,一襲白裙襯的她嫻靜爾雅,她容貌不俗,及時拉住江洄的胳膊,揚起溫婉微笑,“謝大哥體諒,我回去好好說說他。”


    “過幾天我帶著他親自來給元詩嫿道歉。”


    —


    陸宛卿在知曉事情之後,不禁感歎一句,她的嫂嫂好厲害,江大哥的服務器說攻擊就攻擊。


    另外,大哥在嫂嫂麵前真的好慫啊.......


    白矜霧坐在沙發上打電腦,陸宛卿默默伸頭過去,問一句旁邊同樣不敢說話的陸南耀,“三哥,你說那個元詩嫿姐姐,和嫂嫂到底什麽關係啊?”


    感覺元詩嫿的存在對嫂嫂來說好像特別重要,似乎比她自己還要重要。


    陸南耀意味深長地感歎一句,“不清楚。反正隻要是霧姐的朋友,誰都別動,不然你江哥就是下場!”


    江譽也挺慘的,把白矜霧給惹火了。


    任誰也無法承受白矜霧的怒火啊。


    白矜霧一旦生氣了,誰都敢惹。


    —


    (本文就是無腦無邏輯弱智爽文,不喜歡不接受的讀者請不要繼續看,請不要折磨自己,請不要消耗自己的能量。就是一弱智作者寫的弱智文,什麽也不是。


    角色都是成長型,都有缺點,都有自己需要突破的點,後期會成長,但是慢,介意的人請不要看,請不要沒有看完完全的一本書就隨意攻擊某一位角色,謝謝謝謝。)


    (我認為不能用常規思維理解一個寄人籬下十七年的女生的思維。


    她從小被灌注的思想是沒有什麽是白得的,一切都有代價。


    長期生活在一個不健康,惡劣,壓抑,不正常的家庭環境中使得她變得謹小慎微,軟弱,消極,低沉,敏感,長期抑鬱而不自知,想要一味地討好別人,要看所有人的臉色行事,讓所有人都盡量忽視她的存在就不會出什麽大事。


    這就是她從小的生存法則,同年齡的小孩在被教育自己是最漂亮的,應該擁有最好的,但她卻被教育自己很醜,很礙事,做什麽都是錯的......


    這些思維習慣是很難在短時間內改變的,性格也是。她需要時間,需要一個人來愛她,把她重新養一遍。


    畢竟愛人如養花。


    當然,如果還是不接受不要勉強自己,請及時止損請及時止損。


    重點:很感謝“別送人頭了”寶貝之前的書評,這幾天經常會想到它,很感動,因此我決定加更一章,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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