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被顧沐司罵了個狗血淋頭時,陸君淩正在獨自給胳膊換藥。紗布拆下來,手臂上是貫穿傷,猙獰的彈痕清晰可見。


    顧沐司在視頻那邊,長腿交疊搭在桌麵上,“你以為我是因為誰遭的報複?”


    “就因為這事兒,我抓了書潼,結果被人拍了照片,發到我媽那裏去了。”


    顧沐司越說越想笑,“剛安撫完我媽,轉頭就被通知服務器被黑了。”


    他媽本來就愛多管閑事,在賭場,他給書潼蓋衣服的照片發過去,她媽高興壞了,趕緊問他是不是她要有兒媳婦了?


    “哎呀我的好大兒,這個姑娘長的真是漂亮啊!太漂亮啊!你媽媽我還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孩子呢!你準備什麽時候帶她回來見我?!”媽媽快要激動死了。


    顧沐司握著電話,頭都大了,“媽,你到底派了多少私家偵探跟著我?”


    還有,他還想問來著,你難道沒看到書潼手腕上的手銬?


    媽媽生氣訓斥,“你這叫什麽話?!你看看你都多大了還沒個老婆!你不急我都替你急!再說了,你談了這麽漂亮的女朋友怎麽不告訴我,啊?天天讓我在家裏幹著急!”


    顧沐司當時扶著額頭,“媽,我那是在工作,你想多了。”


    陸君淩拿著針管,對準自己的血管靜脈注射,很淡然,“凱天丟了無所謂,你知道的。”


    凱天他在說謊,其實他提出的條件更多,如果陸君淩他們猜的不假,他預備逐步用假情報套取源源不斷的利益,就是一個會不斷長大的吸血蟲。


    凱天是故意讓出去的。


    目的是看當初n199事件相關人員是否會出動進行行動,是事實,他們猜對了。


    他們正在暗中不斷行動。


    還有幸存者,還有知道真相的人,同時,還有想滅口的人。


    顧沐司表示無語,“你的胳膊什麽時候好?”


    陸君淩拔出了針管,“可能到死。”


    顧沐司涼涼笑了下,“祝你早點死,掛了。”


    —


    最近是陸家多家集團的開業紀念日,故請各界大鱷名流前來一聚,別墅內好不熱鬧。


    第一天請外人,第二天請親人。


    陸君淩今天穿了外套,遮的挺嚴實,馬上開飯,他沒在客廳看到白矜霧。


    問了陸南耀,他撓了下頭,“我今天一天都沒看到她,好像一直在屋裏。”


    陸君淩敲了敲白矜霧的門,沒人答,他隻好進去,“失禮了。”


    白矜霧正躺在沙發上玩手機,音量開的賊大,聽得清每一聲槍聲,她沒抬頭看他。


    陸君淩慢悠悠走過去,“還在生我氣?”


    說實話,他並不明白原因。


    難道是因為之前他的人攔住了她的車,威脅她下車檢查嗎?


    可後來他也處理完了這件事。


    不過可能男性和女性的接受程度不同,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她還在生這個氣。


    她向來不喜歡被人威脅。


    陸君淩走到旁邊,後腰靠上紅木櫃子,“如果是上回攔車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他是新來的,不懂這些,我可以把他叫過來,你隨便處置,我不會幹涉。”


    他聽到白矜霧冷笑一聲,“陸君淩,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陸君淩眼神有些陰婺起來,語氣透著一股意外的偏執,話鋒一轉,“你就這麽不想當我的未婚妻?”


    除了那個原因,隻有這個了。


    他想讓她過來,她不想過來,沒辦法,他隻好搬出婚書請她過來。


    她對這個不滿?


    誰知道呢,她從來沒有對這件事發表過意見。


    白矜霧蹙眉,看了他一會兒,笑了,“看來是真傻。”


    她不喜歡的是,他拿她爺爺來拿捏她。


    別的都可以,但爺爺是她的底線。


    —


    白鴻傑和陸君淩的奶奶夏曉筠,在茶室裏相互對坐下棋。


    白鴻傑怕冷,穿的挺厚,眼角的褶子堆起來慈善的微笑,“陸夫人,好久不見啊。”


    夏曉筠下了一枚黑棋,點了點頭,情緒挺淡的,“是好久不見。”


    白鴻傑消瘦的指尖摸著白棋,輕歎了口氣,“一別經年,我已經老的不成樣子,而你,春光明媚,你有福啊。”


    夏曉筠其實一早聽說了他生病的事情,也知道陸君淩一直在幫著他製作特效藥,“你這是,什麽病?”


    白鴻傑看著棋盤,挑了個位置放下棋子,“什麽病啊,不過是會讓我離開的病罷了,不值一提。”


    有時候,人和人就是不一樣的。尤其是病入膏肓和身體良好的人,他們眼裏的太陽都是不一樣的。


    “你也不要太喪氣,君淩在研究特效藥了。”夏曉筠想安慰他。


    白鴻傑自嘲地笑了笑,“什麽藥都不管用,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


    “況且,如果不是矜霧和君淩的這層關係,想必我也吃不上這麽好的藥。”


    他的命是白矜霧一直斥巨資在吊著的,如今早就隻成了一副殘軀。


    “我很抱歉,把君淩這麽好的孩子都扯了進來,他其實不用做這麽多,”白鴻傑想了一會兒,說,“他是一個責任心很強的人。”


    窗外的風微微刮了進來,夏曉筠沉默了挺久,說,“你跟年輕時相比,變了很多。”


    白鴻傑年輕時可不會這麽自怨自艾,滿麵悲觀,相反,他活的很張揚,大氣,跑去實驗室都仿佛帶著風。


    那個年代,夏曉筠和他是同校同學。


    值得一說的是,他妻子夜微,曾經跟她是閨蜜。


    他們幾個都算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


    可惜夜微後來出了事情,不知為何上了國際通緝名單,不知去向。


    “夜微,我也很久沒見她了。”夏曉筠無心下棋了,“當初你和她離開了京城,不知去向,後麵再看到就是通緝令,她也沒再回過我的消息,大家都很好奇你們去哪裏了。”


    白鴻傑陷入久久的沉默,最終下了一顆棋子,他輸了,“她很早就.......去世了........”


    他也很久沒見到她了。


    夏曉筠手邊的棋盒被她打翻了,天外也突然陰了起來,打了一聲響雷,她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不是沒有派人查過夜微的消息,可就是怎麽查也查不到,真的是什麽消息也查不到。


    可現在,居然說,夜微早就死了?


    夏曉筠瞳孔劇烈顫抖,嗓音有點帶著怒氣,“那你呢?!夜微死的時候你在哪裏?!啊?!你有救她嗎?!她好好一個人怎麽就死了呢?!!!!”


    意料之中的反應,白鴻傑顫著身子起身,跪下來,給她磕了個頭,“對不起,我不能說,你可以理解為,都是我的錯。”


    夏曉筠一直就不喜歡他,他相信即便過了這麽多年,也沒人看好他和夜微。


    夜微家世顯赫,當初和夏曉筠有的一拚,嫁給他等於是嫁了一坨屎,因為他窮的家徒四壁。


    是他害了夜微,他知道,他一直知道。


    白鴻傑久久磕頭不起,“我今天來,一是為了夜微的事情,跟你道歉,二,是想跟你談談矜霧和君淩的婚書的事情。”


    夏曉筠久久無法平靜下來,不斷地喘著氣,紅著眼盯著匍匐在地的白鴻傑,他渾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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