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結為夫妻,已整整十載之久。


    對於彼此之間的心思和言語,容蓧寧自是明白祁千胤話中之意。


    她麵色無異,隻是緩緩轉頭,望向窗外那一株姚黃牡丹。


    此乃去年母後所贈之生辰禮,讚她高貴如牡丹,日後定能母儀天下。


    “不知太子殿下,此話為何意?”


    容蓧寧的聲音平靜似水,隻是這一聲生疏客套的稱呼,卻透露出她心中的不悅之情。


    “蓧寧……許良娣的熏香中,似被添加了些許藥物……”


    祁千胤輕歎一聲,接著道:“那是避子所用,若有孕之人久聞,則會有小產的危險。”


    “許良娣的一名侍女略懂醫理,才無意間發覺。”他隨即解釋。


    若論此時許良娣有孕,於東宮何人的威脅最大——


    自然非蓧寧莫屬……因而,他心中不得不生出這樣的疑慮。


    然而,隻見容蓧寧扶著孕肚,緩緩站起身來,竟欲屈膝下跪……


    “蓧寧!”祁千胤趕忙阻止,而後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落座。


    “你這是做甚!肚子這般大,怎可貿然下跪!我隻是隨口一說,並非有心質疑你!”


    言罷,祁千胤斟上一杯茶水,放於容蓧寧的麵前。


    “太子殿下,請問證據何在?”


    容蓧寧直視著祁千胤的眼睛,不緊不慢地開口詢問。


    “倘若有證據指向我,那便請您即刻攜證據隨我進宮麵聖,讓父皇與母後治我之罪!”


    “廢黜太子妃之位?還是將平陽侯府滿門抄斬,臣妾……叩謝聖恩!”


    言辭間,容蓧寧竟展露笑顏,掩去眼底那幾不可察的譏諷。


    她的父親位列三公,嫡親弟弟年僅二十五歲,已為戶部侍郎,庶弟亦在軍中建功立業。


    她的母親出身滎陽鄭氏,外祖家之門生遍布各地。


    容家六位姑娘,皆嫁入京中官家。


    還有她的妹妹小九——文安郡主已不值一提,其在軍中之功,讓二叔威望不減當年。


    許良娣,不過工部尚書嫡女,許家即便是洛京世家,又豈能與她相比!


    許久之後,祁千胤似才回過神來。


    “蓧寧,你何須如此?我們夫妻整整十載,你竟對我這般不信任?”


    即便不論夫妻情分,一個即將出生的嫡子,自然勝過許良娣腹中之子。


    雖說容玖玥未曾相告,但經驗老道的李太醫已暗中透露——


    蓧寧腹中……十有八九是位嫡子!


    東祁皇室重嫡,先帝與父皇,皆是中宮嫡子出身,他亦是如此。


    見祁千胤麵露悲傷的模樣,容蓧寧不禁失笑。


    “難道不是您先質疑我下毒的嗎?”


    “許良娣初有孕,十月懷胎,萬一往後出現什麽問題,想必您依舊會率先懷疑我……”


    稍頓一下,容蓧寧輕聲歎息,意有所指道:“有些人還真是狠心啊!不過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想了一下,輕笑道:“還有一句話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聞聽此言,祁千胤皺眉沉思,自然明白其話中之意。


    許良娣或許會鋌而走險,以腹中之子為餌,妄圖動搖蓧寧太子妃之位。


    畢竟那份藥物的藥效似乎不佳,對胎兒影響不大。


    此舉雖有一絲風險,卻可讓他成功地懷疑蓧寧……


    見狀,容蓧寧緩緩起身,道:“太子殿下,往後您可隨意懷疑我,但還請莫要懷疑小九!”


    “畢竟這些粗劣的藥物,實在是有辱小九之醫術!”


    話落,容蓧寧微微頷首,便轉身步入內殿歇息。


    她可是時刻牢記小九之言——


    隻要對方無確鑿證據,自己所做的不良之事,必須打死不承認!最好再禍水東引,反將一軍!


    不得不說,這般“強詞奪理”,還真是快意十足……


    ……


    然而另一邊,容玖玥不知東宮的明爭暗鬥,終日與宗玄聿,在落霞山中瀟灑度日。


    時光飛逝,似一眨眼的功夫,季夏已悄然過去,孟秋七月已然來臨。


    落霞山上碩果累累,果香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譬如:酸甜可口的葡萄、鮮美甘甜的桃子、汁多味甜的石榴、清香脆甜的梨子、還有夏日必備的聖品——清涼甘甜的西瓜。


    與此同時,容玖玥的身體,似乎也恢複正常,不再那般嗜睡,亦不會覺得腰酸腿疼。


    宗玄聿更是精神奕奕,好似在山中一日勝卻俗世一年。


    此時正值七月初七,辰時三刻。


    容玖玥與宗玄聿正在山中溜達,順道打獵回家做烤肉。


    “我說你是狐狸吧……否則怎會在山中如此精神呢!”她一邊走一邊打趣。


    “隻因有你相伴在側啊……”宗玄聿的情話已甚是熟稔。


    言笑晏晏間,他垂首看向二人十指相扣的雙手。


    那兩枚戒指相依相偎,恰似白狐狸攬月入懷。


    此乃容玖玥親手鐫刻而成。


    隨後,宗玄聿自袖中取出兩件親手雕琢之物——並蒂芙蓉赤金簪,與同色同款耳墜。


    “今日是乞巧節,男子應贈心愛之人禮物……我手藝著實不精,還望卿卿莫要嫌棄。”


    “一簪一珥,便可相伴一生,願我與卿卿白首偕老,此生不渝……”


    話語未盡,宗玄聿已為容玖玥戴上發簪與耳墜。


    “……”容玖玥忽地跳到他身上,將頭埋進他的頸間,“你好肉麻啊!整日隻知勾引我!”


    怪不得這隻老狐狸,常常在夜間暗自“挑燈夜讀”呢!


    宗玄聿眉眼帶笑,穩穩地托住掛於自己身上的“小猴子”。


    “能勾引到卿卿,是我的本事,亦是我畢生追求之事……”


    “小姐!”


    宗玄聿話語未盡,便被紅葉的高聲呼喊而打斷。


    隻見,紅葉快步奔來,對這二人的親昵舉動毫無驚異之色,繼而遞上一封書信。


    “十日前陸掌櫃送來賬簿,其中夾有一封書信。因您曾吩咐,這段時間不允任何人打擾,我便未在意,適才發現信是太子妃所寫。”


    聞聽紅葉所言,容玖玥從宗玄聿懷裏跳下來,接過信箋。


    “長姐?”她隨手展開,“倘若無重要之事,長姐定然不會來信……”


    待看清信上所述之事,容玖玥不禁微微蹙眉,神情亦逐漸變得凝重。


    “七個月的身孕仿若臨盆之際……這豈能正常!長姐身量嬌小,平素又不喜鍛煉體魄……”


    一旦胎兒過大,那麽臨盆之時,極易遭遇難產之險!


    長姐向來謹慎,斷不會放縱自己的口腹之欲,且有太醫與嬤嬤在側,亦會時時提醒。


    那便唯有一種情況,長姐因外在因素而難以自控……


    “宗玄聿……”容玖玥輕歎一聲,“我們的逍遙日子,隻能提前結束了……”


    離京整整兩個月,在落霞山中瀟灑半個月,真是快活似神仙呐!


    然而,長姐待她真心實意,如今那母子二人,恐有性命之憂——


    於情於理,她自不可袖手旁觀……


    “好……我讓人安排回京。”宗玄聿輕攬著她,柔聲細語道。


    他們的大婚之期定於十月十五日,待回京時,已是八月初。


    兩月有餘的時間,是當精心籌備。


    其他諸事皆已安排妥當,然容玖玥的嫁衣,應當需要略作改動。


    待他們大婚之後,便再也不理會那些京中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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