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變成這樣,應該不會被發現了。


    想到這點,長姮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等從這裏離開,你要好好長大。”


    “姮兒……”就在長姮逗孩子時,一直沒動的傀儡身終於有了動靜。


    長姮聽到聲音看去,便對上一雙滿是擔憂的眸子。


    看著眼前的傀儡身,長姮睫羽輕顫。


    她既不是真正的長姮,也不是如今的長姮,但這傀儡身……曾是青玨的一魂,如今魂走,所擁有的便隻有過去那些記憶和修改增添的記憶。


    長姮有些難過。


    她很喜歡青玨,但她和青玨沒有結果,可他的一魂,卻那樣喜愛長姮公主。


    記憶在長姮公主體內蘇醒,如今的長姮比任何人都清楚長姮公主對白青玨是喜歡還是什麽?


    十歲的長姮第一次見到白青玨,是他被人壓著打的樣子,小小一團,生的精致可愛,不服輸的表情像極了呲牙的小狗。


    隻一眼,長姮便喜歡得不得了,跑過去將白青玨救了出來。


    後來長姮公主從兄長那裏知道了白青玨的身份,也知道了他活不過弱冠之年的傳言,為此心疼不已。


    後來父皇賜婚,長姮一開始並不知道白家是以半數家底求的賜婚,知道後,她覺得父皇此舉太過羞辱白家,羞辱白青玨,因此才想抗旨。


    除了當時的北冥太子,無人知曉,長姮抗旨那天,還曾說過一句話。


    不需要白家半數家底相求,她願意同白青玨結緣。


    那是長姮第一次表露自己的真心,可……換來了此後十一年的沉默,因為長姮做錯了一件事。


    她以為父皇不管待她有多嚴厲,那始終是她的父皇,會有一點疼愛她,會因為疼愛她而對白家好一點,所以她在父皇和兄長麵前表露了自己的真心。


    然而換來的不是皇帝的愛屋及烏,而是震怒。


    他可以用賜婚來換白家一半家底,但他的女兒卻絕對不能對白家那個短命鬼有情!


    北冥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一字一字道:“姮兒,你不能喜歡白青玨,他沒辦法長長久久陪著你。”


    長姮聽到這話,想說她會努力修煉,為他尋找好的靈藥續命。


    可她還未開口,便聽到北冥帝說:“他本就命短,你若是對他有情,他怕是連斷言之年都活不到。”


    長姮猛地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父皇。


    北冥帝看著長姮的表情,笑著道:“姮兒,你明白父皇的意思嗎?”


    那一天,長姮第一次知道原來北冥帝國這麽冷,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的父皇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


    白青玨……


    長姮緩緩低頭:“兒臣謹記父皇之意。”


    “好。”北冥帝笑著伸手將長姮扶了起來:“天下好男兒多得是,姮兒何必掛念一個短命鬼?”


    “你現在喜歡他,不過是他長得比同齡人好看可愛,等你再大一些,便會知道容貌這些無用。”北冥帝道:“父皇會為你留意真正適合你的人。”


    長姮一顆心如墜冰窟,目光觸及旁邊兄長的神色,笑了起來:“父皇說的有理,他明日要入宮來見兒臣,兒臣便不見他了。”


    北冥帝看著長姮的臉,笑著道:“見還是要見的,不在意他就行。”


    沒等長姮回答,北冥帝再次道:“即便不見,也要安排好他,他體弱,要是不小心受了風寒出點事,那些人該亂想了。”


    長姮點頭:“父皇,兒臣明白。”


    從那天後,長姮再次見到白青玨,永遠疏離淡漠。


    可無人知道,無人之時,長姮會回憶他們的相處。


    從十歲到二十一,長姮心裏隻有那個追在她身後的白青玨。


    她從前去什麽地方,白青玨跟著,她語氣冷淡,但心裏卻是歡喜的,唯有這次……看到白青玨跟著出現在雪村時,長姮隻覺害怕。


    越是長大,白青玨身體越是孱弱,已大不如從前,長姮每次看到他,看著他蒼白的臉色,不止一次在心裏想過,不管了,他若是活不過弱冠,她總該讓他知曉她的心意。


    可不行,父皇以教導之名,安排了長老在身邊,她的衣食住行言語都會被長老告知父皇,她今日敢讓白青玨知道自己的心意,明日她就會見到白青玨的屍首。


    白青玨十六歲那年,曾生過一場病,那場病差點要了他的命,長姮得知此事後,去白家看他,她能以未婚妻身份前去看望,卻不能真的表露出在意關心。


    那天回宮後,長姮去見了兄長。


    長老就在門外,長姮什麽話都不能說,隻是默默流淚。


    北冥太子看著長姮,溫柔的為她擦去眼淚,在她掌心寫下一句話:“再給兄長一些時間。”


    長姮感受著那句話,出口的卻是:“我看他命不長了,他死婚約就不作數了,兄長身邊可有出色的男子,若是有,可要為姮兒留意。”


    北冥太子看著長姮模樣,心疼不已:“姮兒放心,為兄定會為你尋一個你喜歡的男子。”


    兄長要為她尋喜歡的男子,她要給兄長一些時間,所以千霜城一事,絕不能是兄長前來。


    她出發之前,特意讓千霜城特使當眾說明千霜城情況有多危急,讓大家知道千霜城有多危險,隻要傳開,以白家對青玨的愛護,絕不會讓他前來如此危險的地方,可他來了。


    她想讓他離開,所以對他說,若是不想惹她生氣,就回帝都去。


    她希望他聽聽,可他沒有。


    在看到為她擋下攻擊的白家長老時,長姮便知道,她喜歡的那個少年,走不出雪原了。


    若是生無法在一起,死後能長眠一處,也算了卻心願。


    他們明明那樣喜歡對方,心裏都是對方,可長姮昏迷,沒能見到獨屬於她的白青玨最後一麵。


    而白青玨……如今也隻是傀儡身。


    過去,現在,都沒有好的結果。


    長姮看著傀儡身:“青玨,我不喜歡‘久’這個名字,想換個字。”


    傀儡白青玨有些難過:“久是長久之意……”


    長姮知道,正因為知道,她才不想是這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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