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炎見她恨不得和自己撇清關係,心裏越發難受,想了一下,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綰綰,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手,你就當是給我一個機會,也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他一口氣說出這些話來。


    她和離後,隻能一個人住在武侯府,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以前她父兄還活著,別人最多是說她幾句,可是現在不同。她沒有了任何依仗,隻靠父兄留下來的那點功績過日子,能過多長時間?


    慕綰綰何嚐不知道?


    當初向皇上提出要和離時,她沒有考慮很多,隻想快點和離。然後從族裏過繼一個孩子,這樣武侯府就後繼有人了。


    可即便這樣也是暫時之計。


    “王爺,我……。”


    “綰綰,不要這麽輕易的拒絕我。”楚淩炎在她麵前連稱呼都改了。


    在外人麵前,他是尊貴無比的九王,但是在這個女人麵前,他隻想做他這個人。


    他不想聽到她考慮都不考慮一下就拒絕自己。


    “你可以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哪怕最後女人不同意,楚淩炎都要想辦法逼迫她同意。


    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他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慕綰綰沉默了。


    她已經打算好了不再嫁人,領養一個孩子,帶著孩子生活,可是世事難料,她不惹事並不代表著別人不想惹她。


    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想要在京城這種地方安穩的活下去,談何容易。


    即便她再嫁人,給武侯府找一個依仗,可是還能嫁到什麽好人家。不是繼母就是小妾,她的自尊絕不允許自己做那樣的事。


    一旦那樣做,不僅玷汙了父兄的一世功名,而她從此以後就再也抬不起頭了。


    就目前情況來看,她好像隻有這一條路。


    她可以利用楚淩炎對自己的喜愛,坐上那個除了皇上皇後以外,令所有人都敬畏的位置。


    慕綰綰扭頭再次看向楚淩炎,看到男人眼中的深情,她猶豫了。


    見女人眼中遲疑,楚淩炎心裏一高興:“綰綰……。”


    “王爺。”慕綰綰打斷了他即將出口的話:“等以後再說吧!”她要好好考慮一下,楚淩炎對自己的心意如此深,她不想傷害他。


    再說現在考慮這些未免過早了。


    見她終於肯鬆口考慮自己。楚淩炎差點高興的跳起來,他終於盼到了這一天。


    以前這都是他不敢想的事,沒想到今天終於實現了。


    看著男人高興於臉上,慕綰綰不知為何也扯起嘴角,微微一笑:其實做一個決定並沒有那麽難,難的是堅守決定。


    自己這樣的身份,如果輕易隨了自己的心,反而會害了楚淩炎,等等看吧!不著急的。


    隻要她肯鬆口,答應考慮一下自己,楚淩炎接下來就會有信心讓她重新接納自己。


    “恭喜你!”楚淩炎話風一轉,跳了一個話題。


    “嗯?”話題轉的太快,慕綰綰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多謝王爺了。”


    自己的郡主封號要是沒有他的功勞,慕綰綰打死都不會相信的。


    還有剛才那道撤銷婚姻的聖旨,這些都是楚淩炎在後麵替她爭取而來的,她才是那個該說謝謝的人。


    不管他懷著什麽樣的目的幫自己,但最終受益的那個人是她,如果沒有楚淩炎,那天的自己可能就死在了侯府。


    何談後麵的這一切。


    楚淩炎見她和自己這樣客氣,想來是習慣了如此,看來以後他要讓女人習慣於自己在前麵為她做的一切。


    “你我以後都不要說謝謝了。”


    一句謝謝就生分了。


    慕綰綰沒有應答,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習慣了,渾身長滿了刺,她也曾好幾次放下戒備,可是每次都被傷得體無完膚。


    她現在都不敢輕易相信一個人了。


    可是如果這個人是楚淩炎,她可能……。


    為了能多待一會,楚淩炎和她講了一些甘西那邊的風土人情。


    對於這些慕綰綰很感興趣,每次父親和哥哥回來她也會纏著他們給自己講一些邊關的事。


    她很是心生向往。


    向往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她心裏也知道,自己一輩子都離不開京城。


    所以在楚淩炎講的時候她聽到很認真,有時遇到不懂的地方還會問一下。


    楚淩炎見她感興趣,講得更細了,他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待在一起這麽長時間。


    有了這一個好的開始,楚淩炎對於他們的未來有了信心。


    外麵的天漸漸黑了下來,香菱進屋為兩人點起了燈,昏暗的燈光下,兩人的影子交錯在一起,慕綰綰的頭向男人那邊傾斜。


    香菱沒有打擾兩人,在她看來王爺和小姐很好,起碼王爺願意耐著性子陪著小姐。就憑這一點可以看得出王爺是真的把小姐放在心上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楚淩炎見太晚了,她還有傷在身,縱使心裏再不願意,他還是說道:“今天有點晚了,改日我再和你說說其他的。”


    和她在一起,楚淩炎永遠也不會覺得膩煩,反而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慕綰綰看了一眼外麵,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她心裏有點不好意思,臉上也掛不住了:


    “那好,我們改日……。”


    話說一半她才驚覺不對勁,剛才她是在約楚淩炎下次見麵嗎?


    她抬眼看向男人,隻見他笑意布滿了整張臉,慕綰綰頓感臉燒得厲害:“你走吧!以後再說!”


    楚淩炎喜歡她在麵對自己時隨意的樣子,說明她心裏正在一點一點的接受自己。


    “那怎麽行,怎能才講一半呢!明天我再來吧!”


    生怕女人反悔,楚淩炎說完就轉身快速的離開。


    慕綰綰坐在椅子上看著他慌亂的步伐,嘴角不知不覺上揚。


    香菱進來就看到了小姐上揚的嘴角,她心裏暗自得意:看來小姐也開始慢慢接受王爺了。


    ……


    因為聽了楚淩炎說的那些話,慕綰綰整晚都睡不著,腦子裏總是出現男人的影子,回想初和楚淩炎相遇是在禦書房外麵。


    那時的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那樣的高高在上,不屑一顧。


    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因為一次意外,他們的心裏種下了彼此。


    如果沒有皇上那次的談話,也許自己和楚淩炎現在已經成親了。


    可偏偏造化弄人。


    “唉!”慕綰綰發出一聲感歎,聲音回蕩在屋子裏,讓人聽了也忍不住悲傷起來。


    香菱就睡在耳房裏,聽著小姐的歎息聲,她知道是王爺擾了小姐的心。


    香菱其實一開始是看好王爺的,可惜她們終究拗不過皇權,不過現在也挺好,兜兜轉轉小姐和離了,王爺對小姐的心也沒變。


    直到後半夜慕綰綰才睡了過去,一夜好夢。


    這邊的楚淩炎一出武侯府風就查到高興的飛起來:今天晚上就是一個好的開始,綰兒開始對他放下戒備了。


    那以後呢?


    想想以後他們兩人一起牽手、擁抱的畫麵楚淩炎臉上就掛滿了笑意。


    後麵的風看著王爺高興的樣子,心裏也跟著高興:跟在王爺身邊這麽多年,隻有在麵對慕姑娘時王爺才算是一個正常的人。


    那年慕姑娘突然不理會王爺了,王爺整個人都變了,以前起碼還能看到他笑,可自那以後,王爺再也沒有笑過,看起來就如同行走的冰山。


    做事手段也比以前更加狠辣了。


    以前就被人稱作魔王,後來直接被人叫做魔鬼了。


    即使他們知道是因為慕姑娘才讓王爺變得如此冰冷的,但他們什麽也做不了。


    三年前,王爺聽說慕姑娘要成親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喝了三天三夜,他們進去勸都被王爺趕了出來。


    還是皇上帶話出來,說是慕姑娘請了賜婚聖旨,王爺這才走出了房間。


    出來第一件事他就去了武侯府,沒想到卻看到了蕭子軒去侯府下聘,看到了慕姑娘和蕭子軒一起在花園裏賞花的場景。


    回來後王爺又酗起了酒,比上次還要凶。


    害怕王爺出事的他和雨,自作主張去了武侯府,慕姑娘他們是請來了,也不知道她和王爺在裏麵說了什麽?


    半個時辰後慕姑娘離開,王爺難得不再喝酒,把自己收拾一番,進宮向皇上請旨去了甘西。


    不管皇上如何挽留,他都一意孤行。


    雖然不知道慕綰綰和王爺說了什麽,但隻要王爺不再頹廢下去,他們就感謝慕綰綰。


    皇上見王爺堅持,於是就放手讓王爺離開了。


    離開前王爺去了武侯府,不過他沒有去見慕綰綰,而是在她的屋頂坐了一晚上。


    ……


    慕姑娘成親前夜,王爺突然回京把蕭子軒約了出來,狠狠的揍了他一頓,並且放話,說如果他敢對不起慕姑娘,就讓他生不如死。


    慕姑娘成親當天,王爺又把自己喝得爛醉如泥,還跑到了皇宮和皇上鬧了起來。


    皇一心軟,下了一道他們誰也不明白的聖旨。


    王爺半夜迷迷糊糊間帶他們又離開了京城,回了甘西,走前把所有監視慕姑娘的人都撤了回來。


    從那以後,他屏蔽了慕綰綰這個人。


    他們原以為隻要離開了京城,不再收到關於慕姑娘的消息,久而久之王爺就會好的,可是他們還是低估了慕姑娘在王爺心裏的地位。


    他們太天真了。


    在甘西,也有姑娘和王爺表麵心意,可是王爺不僅沒看上人家,還拿人家和慕綰綰相比。


    把人家的姑娘氣哭了。


    就這樣過了三年……。


    十天前皇上的一封信打破了原有的一切,王爺收到皇上的信當天夜裏就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


    原來王爺不是不想,而是把慕姑娘埋在了心底。


    “王爺,回府嗎?”


    “回吧!”


    他也要好好洗漱一番,明天他還要來赴約呢!


    楚淩炎想想就心情愉悅。


    就算再高興,他也沒有忘了正事,一回到王府他把雨叫到了跟前:“調查的怎麽樣了?”


    雨把這三年來發生的關於慕姑娘的事都說了一遍,重點是蕭子軒回來的這幾天所發生的事。


    這三年來京城發生了很多事,但是關於慕姑娘的卻沒有一件。


    這三年來慕姑娘一直待在閨中,連宴會都不曾參加過,每天就是看書繡東西,平靜而安逸。


    直到十幾天前蕭子軒回來帶了一名女子和兩個孩子,並且求了皇上讓她做平妻,把當初承諾慕姑娘的事忘了一幹二淨。


    慕姑娘受不了直接找了皇上要和離書,皇上讓她自己想辦法。


    後來慕姑娘想了一些不瘟不火的辦法,可都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最後還是蕭子軒自己作,把辦法送到了慕姑娘麵前。


    楚淩炎聽完,沉思片刻:“你說最近街上的謠言有皇上的推波?”


    “是的,皇上不僅推波了街上的謠言,而且也讓人暗中保護慕姑娘。”


    他調查後也震驚了。


    不過後來想想也就釋然了,皇上心裏還是很在意王爺的,要不然也不會做這些。


    楚淩炎看著桌麵,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對於雨的話他沒有回答。


    “你再去調查一下蕭子軒這三年在邊關的情況,著重看看邊關那邊的戰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雨表情僵了一下,不一會就明白了怎麽回事?同時心裏也震驚起來:如果真的像王爺說的這樣,那皇上到底要做什麽?


    楚淩炎不是無緣無故懷疑,三年前那晚,慕綰綰說的話還在耳邊,他怎麽也不會相信平時對他照顧有加的皇兄竟然會瞞著他做了這麽多事。


    雨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一刻也不敢耽擱,立刻讓人去調查了。


    楚淩炎剛才的高興勁一下沒了,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突感身心疲憊。


    母妃用自己的死換取了他的命,可他還是處處危險,也許這就是身為皇室中人的悲哀吧!


    他不想爭什麽?可還是避免不了被猜忌、忌憚。


    三年前慕綰綰來找他,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訴了他,那一刻楚淩炎是震驚的。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皇兄竟然會這樣做,也是從那一刻起,他的心境發生了變化。


    她不是不喜歡自己了,也不是不想理會自己,而是為了她父兄和他的安危,她選擇了妥協。


    意識到她為自己做了什麽?也知道他們兩人無法在一起了,於是他決定離開這裏。如果自己的離開能讓他安心,那自己離開京城好了,天涯海角,總有他的一席之地。


    原以為就這樣過一輩子了,沒想到皇上竟然給自己來信了。


    也許來信的那一刻他心裏才算是放過了自己,可自己卻不能再毫無顧忌的相信他了。


    他的猜忌已經讓自己失去了一次心愛之人。這次,他不會在完全相信他。


    自己和那個皇位在他心目中,皇位自然更加重要,要不然當年他也不會讓綰兒離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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