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天看著地上的人,沒有立刻讓他起來。


    聽荀大海說蕭子軒被阿炎打了,那個小子下手肯定不會輕了。


    要不是顧慮到慕綰綰,他敢肯定,阿炎當時是想殺了蕭子軒的。


    既然娶了人家又不好好待人家,挨打也是活該,就讓他多跪一會吧!


    蕭子軒肋骨斷了兩根,能來已經是強撐著了,如今皇上還不讓他起身,他感覺自己的肋骨處正在一點一點裂開,但沒辦法,人家是皇上,他就是再有怨言也隻能忍著。


    兩刻鍾後,楚淩天眼見蕭子軒的身體晃了一下,滿意的點頭:“平身吧!”


    蘇瑤在蕭子軒進來時身體就一直緊繃著,她感受得到蕭子軒看她的目光。


    可是現在的她也沒辦法,要是有其他辦法她絕不會求到皇上這裏來。


    蕭子軒咬牙緩緩站起身,眼睛斜視了一眼旁邊的女人,後牙槽都快要被咬碎了。


    “蕭子軒,朕問你,為何求娶了蘇瑤卻還要趕她出府。”


    蕭子軒聽到這話,恨不得把蘇瑤碎屍萬段,可是他卻不能在這裏做什麽?


    “回皇上,臣隻是想讓她去莊子上住些日子,並沒有要趕她出府。”現在他是打死都不能承認,是他要把蘇瑤送走,然後再想辦法把慕綰綰請回來的。


    為了自己和侯府的前途,他不能實話實說。等回去了他再好好收拾這個女人。


    楚淩天用他那雙閱人無數的眼睛看著蕭子軒: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還在撒謊。


    “既然這樣你盡快納她入府吧!”楚淩天也懶得管他們之間的事,隻要把慕綰綰摘出去就行。


    他還不至於閑得要管大臣家裏的那些事。


    蘇瑤見皇上都開口讓蕭子軒快點納自己進府了,心裏暗自竊喜:這下蕭子軒就不能把她趕走了。


    她高興不過兩秒,蕭子軒抬手抱拳:“皇上,臣不能娶蘇瑤。”


    蘇瑤一愣,抬眼看向身旁之人:哪怕事到如今他也不肯善罷甘休嗎?


    楚淩天眼皮抬了一下,不動聲色的問道:“為何?當初你可是用軍功求來的。”


    蕭子軒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隻因臣答應過綰綰,此生就她一人。”


    蘇瑤癱坐在地上。


    楚淩天緩緩抬頭看向底下的蕭子軒。眼中暗芒閃過,臉上隱隱浮現出怒氣:“既然……。”


    “你既然答應過綰兒。,為何還要與這名女子生下孩子。”禦書房外麵傳來一聲怒喊。


    禦書房裏的幾人不用看都知道是誰來了


    蕭子軒身體瞬間緊繃起來,他的身體比他的腦子還要怕楚淩炎,實在是被他打怕了。


    蘇瑤看見來人,眼神中立刻染上了驚豔:這人是誰?長得真好看!


    楚淩天看到來人:臭小子,來得挺快。


    既然他來了,就讓他自己處理好了。


    楚淩炎陰沉著臉走進禦書房,眼睛始終看著蕭子軒,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了:沒種的玩意。


    敢做不敢當,現在想起了兩人當初的約定了,早幹嘛去了。


    現如今綰兒離開了他,他又在這裏裝深情來了,把不要臉拿捏得恰到好處。


    要不是考慮到這裏是禦書房,楚淩炎恨不得讓他血濺當場,以解心頭之恨。


    荀公公搬來一張椅子,然後又悄悄的站到了皇上身邊。


    楚淩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的盯著蕭子軒:如果一個人的眼神可以殺人,蕭子軒早就已經死了不知道幾百次了。


    定遠候這個位置是父皇在世時封的,他們輕易動不得。


    當時蕭子軒的父親是一位本事不輸慕瑾年的將軍,有一次陪父皇出宮,替父皇挨了一刀,最後死了。


    當年蕭子軒才出生不久,侯夫人因此差點跟著去了。


    後來父皇感念他,就封了他定遠候,可卻不是世襲,要想世襲必須得有軍功才行。


    這就是為什麽老夫人豁出去那張老臉,讓慕瑾年帶了蕭子軒幾年,後來慕瑾年一死,蕭子軒為了繼承侯府,娶了慕綰綰。


    蕭子軒在楚淩炎的目光中倍感壓力:楚淩炎的目光太有震懾力,和穿透力,讓他每次見到他都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他能看透自己內心的真正想法,讓他仿佛被扒光了般。


    他忍不住把頭低了下來。


    楚淩炎見他沒膽的樣,心裏抱怨了慕綰綰幾句:難道自己就不比蕭子軒這個見異思遷,有膽做沒膽承認的人強?


    ……


    武侯府。


    慕綰綰打了一個大大噴嚏,她揉了揉鼻子:誰在說她。


    “小姐不會是不舒服了吧?”香菱聽到噴嚏聲連忙走了進來,擔心的問道。


    “哪裏有。”慕綰綰囁了香菱一眼。


    現在雖然是春天,晚上還有些冷,但白天還是挺暖和的,不至於。


    “小姐還是注意點吧!”香菱邊說邊找來一個披風。


    最近幾天事多,小姐別在不舒服,總共就他們幾個人,到時候在忙不過來。


    ……


    禦書房裏,麵對楚淩炎的質問,蕭子軒無言以對,不得不說楚淩炎說出了當年自己願意娶慕綰綰的真正原因,可即便如此又怎麽樣?


    當年慕綰綰之所以嫁給他也是抱了不該有的想法的,這一點別人不知道,難道楚淩炎就不知道?


    他現在又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自己?


    “嗬。”楚淩炎冷笑道:“當年你可是答應過好好對她,這一生也隻會有她一個妻子,邊關三年,我看你是太逍遙自在了。”打仗去還能睡女人,生孩子,他可真是兩不誤啊!


    他是不是以為和這個女人有了孩子,綰綰就會順從他了。


    看來他還真是不了解綰綰。


    那是一個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的人,苦等三年,換回來的卻是他的背叛。那麽要強的一個人,她怎麽會受得了。


    楚淩炎後麵的話說得有點嚴重了,讓蕭子軒尷尬的恨不得鑽地裏去了。


    他這次能出征立功勞,其實他心裏清楚是誰在後麵幫著他。


    如果沒有慕綰綰的麵子,皇上也不會下旨讓他出征,那他現在的一切也不會有。


    他們心裏是清楚,但從來沒有說出口過。


    楚淩炎一下子點明其中的意思,蕭子軒麵子上有點掛不住了,可又能怎麽樣?


    他楚淩炎是王爺,他如何與他爭辯?


    想到這,他感覺傷口更疼了。


    看著蕭子軒一臉隱忍的樣子, 楚淩炎越發生氣。


    上首的楚淩天看差不多了,開口說道:“蕭子軒,既然你答應慕綰綰在先,卻沒有做到,且現在你們兩個也已經和離,你不要報有什麽不該有的想法了,納了蘇瑤,安穩做你的定遠侯就行。”


    楚淩天這話有兩個意思:一是你們兩個已經和離了,不管怎樣都不可能和好了;二就是,如果你還糾纏著慕綰綰,那這個定遠侯你就不要做了。


    蕭子軒一聽這話,瞬間激動了起來:“皇上,綰綰隻是一時之氣,請給臣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臣一定會把她請回侯府的。”


    “老夫人當著眾人的麵已經寫了和離書,難道你想出爾反爾?”楚淩炎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這人心裏還想著讓綰兒回去,他堅決不會同意的,哪怕把蕭子軒……。


    蕭子軒知道母親當時是被逼無奈,現在他不能認,一認下,他和慕綰綰就再無可能了。


    “那是臣母親答應的,但是我並不同意。”蕭子軒厚著臉皮說道。


    簡直是把厚顏無恥發揮到了極致。


    一時之間,楚淩天也不好說什麽了。


    楚淩炎看著蕭子軒那張臉,恨不得給他打得稀巴爛:他身上還有一點好地方沒有?


    和當初的定遠候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皇兄下聖旨吧!”


    楚淩炎見蕭子軒竟然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使出了殺手鐧,當初兩人成親皇兄下賜婚聖旨了,按理說現在兩人和離也應該下旨。


    從此以後,兩人就再也沒有幹係了。


    “皇上!”


    “砰!”蕭子軒再次跪到了地上,楚淩炎的意思他明白了,要是皇上這道聖旨一下,那他和慕綰綰再無可能了。


    “蕭子軒,你就是一個窩囊廢。”


    楚淩炎語氣淡淡的罵道。


    “請王爺慎言!”蕭子軒內心是一個高傲的人,他絕不允許別人這樣子說他。


    “本王說錯了?”楚淩炎赤裸裸的目光所及之處鄙視意思明顯。


    蕭子軒一噎:就算是又怎麽樣?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當時以慕綰綰的情況他願意娶她就是在救她,雖然他有私心,但是也是在成全慕綰綰啊!


    所以他並沒有認為自己有什麽錯。


    “王爺為何咄咄逼人?當年慕瑾年父子死在戰場,綰綰傷心欲絕的時候你在哪裏?”


    蕭子軒的這一問可謂是問到了楚淩炎的死穴處了,當年他在哪裏?


    得知慕瑾年父子戰死的消息,他就去了武侯府,那時候的慕綰綰還不知道消息。


    他無數次想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可是一想到她難過的樣子,他終究是說不出口。


    直到慕瑾年父子的屍骸被送回京,他永遠記得當時慕綰綰的表情:她仿佛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眼神空洞。


    淚水湧上眼眶,模糊了視線,她卻固執地不肯眨眼,生怕錯過送別父兄的最後一次機會。


    夜晚她一個人守在靈堂,背影是那樣的孤獨寂寞


    慕瑾年父子一走,把她的靈魂也一並帶走了。


    麵對自己時,她的眼神也不再避讓,而是選擇了無視他。


    看著她這樣難過,可是自己卻什麽也做不了。


    楚淩炎一時間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中,整個人被悲傷所籠罩著。


    楚淩天最是明白慕綰綰為何一夜之間對阿炎淡了下去的,是他的錯。


    “荀大海,傳旨……。”


    “是。”


    “皇上!”


    原以為自己說動了楚淩炎,沒想到皇上還是執意這樣做,蕭子軒心痛的呐喊一聲。


    聖旨一下,他和慕綰綰真的就再無可能了。


    “蕭子軒,朕給過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好好珍惜,以後如果你膽敢有什麽齷齪的想法,朕一定會收回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楚淩天是在彌補當年的錯。


    當年因為自己的一席話讓慕綰綰拒絕了阿炎的靠近,乃至後麵兩人錯過了。


    為了能讓蕭子軒死心,楚淩天又下了一道聖旨,賜蘇瑤為貴妾,有了這道聖旨,蘇瑤不用再害怕被趕出侯府了。


    這次蘇瑤放心的跟著蕭子軒回侯府了。


    禦書房裏隻剩下兄弟倆,看著阿炎第一次如此萎靡不振的樣子,楚淩天心裏歎了一口氣:


    “阿炎,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如果你想彌補遺憾,現在就是機會。”


    雖然慕綰綰和離了,但也不妨礙兩人在一起,隻要好好運作一番。


    楚淩炎聽到皇兄的話,沉思良久:是啊!過去的就過去吧!他要好好珍惜以後。


    以前他總是瞻前顧後的,錯過了她,現在他不想考慮這麽多了。


    “皇兄,我明白了。”


    兩道聖旨同時從宮裏頒發,而且去處都是定遠侯府的。


    蕭子軒前腳剛被人抬回來,後腳聖旨就來到了定遠侯府門口。


    荀大海是故意的,他一直站在皇上身邊,自然知道皇上的意思,他就是要在門口宣讀這兩份聖旨,好讓蕭子軒死了那份對慕姑娘的心。


    同時也是在告訴身邊老百姓,要是以後蕭子軒再纏著慕姑娘,就是他的錯了。


    第二封聖旨就是讓蘇瑤做貴妾的事。


    兩封聖旨無疑是把定遠侯府的臉麵放到地上去摩擦,讓蕭子軒成為了京城人們口中的笑話。


    荀大海一走,蕭子軒就拿蘇瑤發泄了一通,鞭子落在蘇瑤的身上,她一動不動,就好像已經預料到了般。


    荀大海拿著那道撤銷婚約的聖旨又來到了武侯府,同樣也是在門口宣讀的聖旨。


    香菱把聖旨內容告訴給了小姐,慕綰綰久久不語:這才兩天,皇上就下了三道聖旨,每一道都和她息息相關。


    昨天的是冊封聖旨,而今天兩道聖旨就讓她摸不著頭腦了。


    “荀公公走了嗎?”


    香菱搖頭。


    “讓他上清綰院來。”


    荀大海好像知道慕綰綰要問他點什麽,所以宣讀完聖旨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坐在客廳裏等了起來。


    看見彩雲過來相請,他站起身跟著來到了後院。


    “奴才參見郡主。”


    “公公客氣了,以後見了我就不要跪了。”


    “謝郡主!”


    荀大海毫不客氣的應了下來,人情往來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你敬我,我自然也敬重你,保不齊哪天就倒黴起來了,所以平時就要積攢人脈了。


    “荀公公,請問皇上下的這道聖旨是……。”


    慕綰綰也不拐彎抹角了,荀大海是人精,已經猜到了自己要問他話了,所以宣完聖旨沒有急著離開。


    她要是在扭扭捏捏的,倒會讓他看底了。


    荀大海微微一笑:“定遠侯府今天做了一件大事,驚動了皇上……。”


    荀大海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慕綰綰總算明白了個中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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