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輝上當了,他如約來到靖宇街。


    一張帶著死氣的破報紙,不知道是跟他有緣,還是他跟它有緣,一直纏著衛輝不放。


    一件很巧很巧的事,一件很多人都會遇到的報紙糊臉,衛輝遇到了。


    他覺得自己有點走背字。


    跟著張兮兮進了靖宇街胡同,事情越來越詭異。


    左麵的張兮兮是真的張兮兮,她把嘴裏的番茄醬一口一口的往外吐,嚇的衛輝掉頭就跑。


    右麵的李麗看衛輝來了,伸手就抓下臉上的麵膜。


    靖宇街胡同黑壓壓的,麵膜是用護手霜和口紅粘上去的,遠遠看著血糊糊的。


    李麗的本意是把衛輝嚇瘋,就算嚇不瘋,她兜裏還揣著一個錄音筆。


    她想逼著衛輝把**張兮兮的過程講出來,將來可以要挾他就範。


    可意外發生了,水生竟然又在這時候出現了。


    李麗嚇的掉頭就跑出了靖宇街。


    這時張兮兮也發來短信,說她要回家了,她會在路上按照計劃給張浪發短信的。


    她還提醒李麗,按時間計算張浪就快到了。


    李麗驚慌失措的從靖宇街出來又把麵膜貼在臉上往前走。


    她倒是看見張浪了,可張浪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人,就是小米。


    這讓李麗覺得有些意外。


    一個人嚇一個人容易。


    一個人嚇兩個人效果會大打折扣。


    既然張浪來了,她無論如何都要試試。


    她一邊跟張浪往前走,一邊偷偷的觀察他的表情,她知道,張兮兮用她的手機給他發了短信。


    於是李麗和張兮兮互相配合故弄玄虛,最後在李麗撕下麵膜的一瞬間,張浪和小米一起嚇跑了。


    李麗看著張浪進了靖宇街,她也跑回了家。


    至於在靖宇街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李麗不知道。


    張兮兮也不知道。


    張浪對著不是水生的水生一頓亂刺,刺著刺著他就覺得不對。


    水生竟然倒下去了,蜷縮在那一動不動了。


    一個厲鬼就這麽容易消滅?


    他漸漸的冷靜下來,身後的小米嚇的呆若木雞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小米不知道有水生,她心裏沒鬼,她看見的,是一個渾身水淋淋的男人。


    他似乎是讓張浪給捅死了。


    張浪為什麽要殺他……小米不知道,她現在擔心的是張浪能不能殺的起興把她也捅死。


    張浪的手上此刻全是鮮血,粘糊糊的,鬼怎麽可能有血。


    在仔細看看,水生穿的不是平時那套爛的一塊兒一塊兒的黑色牛仔裝。


    他覺得可能是殺錯人了。


    他很害怕,噔噔噔的倒退好幾步。


    張浪忽然覺得渾身跟脫了力似的,他沒心情看倒在地上的水生是水生還是其他人。


    他隻想趕快離開這裏。


    李麗到底是不是李麗,張兮兮到底是不是張兮兮,一切都是迷。


    張浪回到夜總會就把自己死死的關在包間裏。


    小米也驚魂未定。


    張浪問小米看見了什麽,小米說她看見李麗把臉皮撕了下來。


    張浪點了點,他知道,那不是幻覺,小米也看見了。


    張浪又陰森森的問小米還看見了什麽,小米看見張浪的眼神不善,她知道張浪的意思。


    小米:“沒……沒有,除了李麗姐撕下臉皮,其餘的我什麽都沒看見。”


    張浪寒著臉點了點頭,小米還算識趣兒。


    古瑤心情很不好,她覺得自己開始走黴運了。


    有很多征兆。


    上吊的鼠標不再上吊了,沒有線吊不起來,可很多其它的東西似乎也不太對。


    第一個征兆就是吃東西。


    古瑤平時很少吃肉,她怕胖,尤其是每次看到小肚子和胳膊上的贅肉就是一陣煩。


    她不缺男人,她胯下的男人不介意她有多少贅肉,而是在乎她有多少錢。


    但愛美是女人的天性。


    即使男人不在乎她的美醜,她自己也在乎。


    她一直注意飲食,注意保養。


    可現在不是了,她很渴望吃肉。


    甚至自己都無法克製。


    不但喜歡吃肉,而且喜歡吃生肉。


    尤其是牛排。


    在一家西餐店,古瑤和秘書妮娜坐在包間裏。


    妮娜是個典型的中國女孩兒,而且是個大學生。


    古瑤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中文名還是英文名,她第一次問妮娜叫什麽的時候,妮娜就告訴古瑤她叫妮娜。


    現在很多時尚的青年男女都有自己的英文名。


    古瑤第一次點了一盤牛排,不一會兒服務員給端了上來。


    妮娜給她倒了一杯紅酒說:“古總您嚐嚐這個。”


    古瑤看了妮娜一眼說:“我現在不想喝酒。”


    妮娜一怔,平時古瑤吃西餐都喝紅酒,今天是怎麽了?


    她不知道古瑤懷有身孕,但也沒多想。


    古瑤瞪著眼前的牛排,她割下一塊兒嚐了嚐問服務生:“這是幾分熟的?”


    服務生:“古總,這是七分熟的。”


    古瑤皺著眉說:“給我上一份五分熟的。”


    服務生點了點頭出去了。


    妮娜看了古瑤一眼沒說什麽。


    吃五分熟的牛排,在國外很多,在中國不多。


    這也是飲食習慣的差異。


    服務生把五分熟的牛排遞給古瑤,古瑤嚐了嚐又吐了出來,她瞪著服務生說:“這是五分熟?怎麽吃著像七分熟的。”


    服務生:“古總,我們的師傅是從國外請來的,這……不可能錯。”


    古瑤:“那你給我上一份三分熟的。”


    服務生又出去了,不一會兒三分熟的牛排端了上來。


    上麵,還冒著紅兮兮的血絲。


    古瑤割下一塊兒嚐了嚐,看表情雖然比較滿意,可還沒到十分。


    她又吃了一口說:“在給我上兩份。”


    服務生:“還是三分熟的?”


    古瑤搖了搖頭說:“全生的。”


    服務生愣住了,妮娜也愣住了。


    吃全盛的牛排?


    有人吃嗎?


    有,但是不多。


    極少極少。


    服務生轉身出去給古瑤上了兩份全盛的牛排。


    牛排軟塌塌的趴在碟子裏,猩紅猩紅,血淋淋的。


    看著十分新鮮。


    是不是一定要弄的血淋淋的肉看著才新鮮?


    沒人能說清。


    古瑤看著碟子裏的生牛排,用餐刀割下一塊兒就吃。


    而且越嚼眼睛越亮,似乎是很享受。


    嘴裏還發出“吧唧吧唧”的嚼肉聲。


    妮娜看著一陣惡心,她想走又不能走,想吐又不敢吐,隻能如坐針氈似的愣愣看著古瑤茹毛飲血。


    古瑤一口氣吃了四份。


    等她吃完的時候忽然問了妮娜一句:“我點什麽了?”


    妮娜激靈的打個冷顫,她愕然的看著古瑤說:“古總,您……您不是叫了牛排嗎?”


    古瑤皺了皺眉說:“我叫了牛排?”


    妮娜:“是啊!您叫了四份生牛排。”


    古瑤茫然的點了點說:“是嗎。”


    她一邊說一邊扭頭看了看妮娜又問:“妮娜,你說我最近是不是記性不太好?”


    妮娜:“沒……沒有,可能是您太累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古瑤點了點頭。


    下午的時候妮娜把古瑤吃生牛排的事情跟張浪說了。


    他知道,張浪是古瑤的心腹。


    而且張浪什麽事都管。


    張浪聽完也沒當回事兒,別人愛吃什麽就吃,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不過下一刻張浪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覺得有些駭然。


    李麗曾經跟他講過水生,水生活著的時候就愛吃肉,在村子裏遠近聞名,尤其是生吃。


    有一次村裏過年殺了一頭牛,按理是要分給五保戶的,每家一份。


    頭一天已經裝好放在村部,可第二天就少了兩袋。


    村子裏調查是不是進了小偷,一個在村部院子玩兒的孩子說親眼看見是水生吃的。


    十幾斤的牛肉,水生生著全吃了。


    事後村裏派人問水生,他矢口否認。


    不過人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七歲的孩子,會說謊嗎。


    現在古瑤也喜歡吃生牛肉,跟水生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一想到水生,張浪就坐臥不安。


    他忽然覺得,吃生牛排的不是古瑤,而是她肚子裏的孩子。


    那個孩子,就是水生。


    即將轉世投胎的淹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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