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林景琰忍不住開口詢問,他見沈靈澤關注桌上飯菜都比關注他和皇後多。


    這孩子是一點兒都不害怕皇權嗎?


    “不!”


    沈靈澤捧著熱茶,滿足眯起眼眸,身子輕靠著司錦年肩膀,像隻吃飽喝足的貓兒。


    “我是修行者!”她黑眸劃過一抹幽光,“與佛、道不相幹!”


    “何方妖孽?膽敢在吾皇麵前造次!”


    一個身穿黃袍的道士甩出三張符篆直奔沈靈澤麵門。


    事情來得突然,大家甚至沒來得及叫出聲。


    方花第一時間擋住林景瀾,何遊第一時間擋住林景琰。


    唯有皇後-南禮音身邊人嚇得跪在地上,她僵直身體,閉上眼睛。


    司錦年快速起身站到沈靈澤身後,看得林景瀾一愣……平時恩愛兩不疑都是假的?


    三道黃符破風而來,沈靈澤伸出一根手指輕點幾下,它們被迫停下,僵持不足一瞬,無力跌落桌麵,染上盤中油汙。


    “皇上,您哪裏請的瞎眼道士啊?”


    沈靈澤放下茶杯,輕輕揮手,黃符帶著油汙宛如利劍刺穿黃袍道士雙膝,另一張則削掉他半個帽子,露出鋥亮的頭皮。


    “你該慶幸身處皇宮!”


    “若在外麵,不打招呼就來鬥法,此刻你焉有命在?”


    沈靈澤笑得宛如風中搖曳的小白花,純潔美麗又大方。


    林景琰此時才真正意識到,沈靈澤拈花飛葉均可殺人,她還畏懼什麽皇權?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響起,拐角處走來一僧一道,年紀都不小,看起來慈眉善目。


    “我給你介紹一下!”


    “兩位是祝明方丈、盧銳觀主。”


    “剛剛那位……是盧觀主的徒弟-方興火。”


    何遊為雙方介紹,危機消失,他退到皇帝身後站定。


    “盧觀主,可要與我鬥法嗎?”


    沈靈澤站起身,臉色笑容不變,眼神銳利如見血封喉的絕世寶劍,氣場全開,碾壓在場一眾人。


    她先發製人,隻要對方敢應,那便是生死約。


    九宮觀、玄陽寺……當初封印原身的主力隊伍。


    “貧道,並無此意!”


    盧銳幾步上前彎腰行禮,沒想到有人一把將他拉起。


    “道歉就不必了!”沈靈澤笑著對錦年點頭,“我沒打算原諒你們!”


    “阿彌陀佛!”


    祝明剛想張嘴為老友說上幾句好話,被沈靈澤直懟回來。


    “老和尚,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沈靈澤呲著一口小白牙,上下咬合兩下,發出“咯咯”脆響。


    “我是女子,亦是小人。沒有寬宏大量,隻有睚眥必報。”


    “下次誰再不打招呼地偷襲,不管在哪兒,不管有誰……命留下,無須假惺惺地道歉。”


    一番話說下來,聲音如三月春風,殺意卻如數九寒天,矛盾又詭異和諧。


    林景瀾在旁邊差點叫好,幹得漂亮,最煩那些做完卑劣行徑的人,轉頭一句“對不起”事情就算了。


    憑什麽?


    “對不起”如果有用,要法度作甚?


    “年輕人,鋒芒畢露未必是好事!”


    盧銳見徒弟淒慘模樣,再聽沈靈澤咄咄逼人的話,心中窩火,不顧好友使眼色也要嗆上兩句。


    “盧銳,你可要與我鬥法?”


    沈靈澤完全不帶怕的,直接正麵剛,殺一雞,其他猴兒就老實了。


    “我……”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沈小姐,我們這就離開!”


    祝明拉著盧銳火速離開現場,方興火跪在地上,導通終於想起要把人拉起送醫。


    侍女立刻提來清水洗刷地麵,擦幹抹淨,速度極快


    禦花園安靜得有些詭異,沈靈澤、司錦年重新落座,續上熱茶,仿佛一切都是幻覺。


    唯有空氣中飄散著淡淡血腥氣,證明剛才都真實發生過。


    “沈靈澤,你好大的威風!”


    林景瀾沉著臉,不滿沈靈澤一點麵子都不給,甚至沒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


    不懂規矩的東西!


    “威風?我?”


    沈靈澤點點自己鼻尖兒,一臉無辜,笑得很無奈。


    “皇上,那三張符篆若偏一偏,傷得是誰可就不好說了。


    況且,我針對的人是偷襲小人,又不是您……您為什麽要生氣?”


    沈靈澤真誠發問,林景琰哽住說不出。


    林景琰總不能承認覺得皇權被冒犯,覺得事後處置問題應該交由他來定奪。


    事情可以這麽幹,若宣之於口就……有點羞恥、不要臉的感覺。


    “沈小姐,皇上沒想到宴會上出現這種事情。”何遊趕緊接話,“這件事肯定會給沈小姐一個交代的!”


    “皇上,妾身乏了,可否散了宴席,容太醫為我瞧瞧?”


    南禮音適時開口給結束宴會一個理由,林景瀾順勢告辭,雙方配合默契。


    他們坐馬車出皇城,林景瀾咬著帕子,埋頭在方花肩膀上笑得直抽抽。


    她上次見林景琰吃癟,他還是皇子的時候……太過癮了!


    “殿下,你看見了嗎?”


    沈靈澤靠著司錦年,渾身鬆弛,不見任何忐忑不安。


    她隻要不動皇帝的蛋糕,其他人生死,掌權者並不在意。


    一個天天沉迷長生之道的人,怎麽會願意把龍椅交出去?


    他們隻想長長久久的坐在權利高位,俯視芸芸眾生,輕蔑又急切剝削他人財富價值。


    “看見了!”


    林景瀾眼前有些發黑,開天眼反噬回來的孽力不小,不知要病多久?


    她如此想,也如此問出聲。


    “殿下安心養病,多曬太陽,七日左右便可恢複如初。


    至於其他……老的一月,小的半年,時間還挺緊張。”


    沈靈澤是真敢說啊!


    方花倒吸一口涼氣,不清楚沈靈澤是傻大膽兒,還是身懷絕技?


    這話沈靈澤敢說,她都不敢聽。


    方花作為長公主最親近的嬤嬤,對她做的事有所了解,但細節不清楚。


    就算清楚,也沒人敢如此篤定說出口啊!


    “當真?”


    林景瀾強忍著暈眩感坐起身,嚴肅盯緊沈靈澤。


    如果這是真的,那麽她確實該部署起來了。


    “殿下,今後一日三餐,您包嗎?”


    沈靈澤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看得林景瀾忍俊不禁。


    “包!包葷!包好吃!”


    “那我的話,也包真!”


    兩個女人相視一笑,沈靈澤遞過去兩張平安符。


    “這不能讓殿下早日康複,卻能防小人作祟。


    若感覺平安符發燙,立刻離開所處位置!”


    沈靈澤沒有說謊,她隻是想讓金麟城亂得更有秩序些。


    林景瀾有九成以上概率會成功,那對兒父子死在動亂中也無可厚非。


    總得有人為那些死去的妖,討回點兒什麽?


    “那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殿下坐上那位置時,下令不得捕獲、濫殺妖精!


    若作惡,找到證據,便依法處置;若不為惡,反被人類從深山抓出來,便依法治人的罪。


    無論人、妖、修行者,犯惡者,依法處置!”


    沈靈澤想到上岸前人魚悲鳴,再看皇宮內怨氣橫生。


    即便那一僧一道幫助超度,依舊濃度超標。


    書中世界三類生靈並不是你死我活的競爭關係。


    一旦某一方失衡,哪怕沒有反派,依舊會讓整個世界坍塌。


    「恭喜宿主推理出隱藏線索!積分+6」


    08聲音響起,確定沈靈澤推導出來的結果沒錯。


    “可以!”


    林景瀾早就看不慣這股妖風邪氣,等她成事,自要大刀闊斧地改上一番。


    她想到那一刻心情激蕩,氣血翻湧,人一下子暈了過去。


    “殿下!”


    方花趕緊接住長公主,看向對麵沈靈澤。


    “命人去請太醫!”


    沈靈澤吩咐一句,方花立刻反應過來。


    他們進宮前說:長公主身體不適!


    這次讓宮裏那位看看,是不是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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