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穗點了下頭,又快速避過許朝暮的視線,覺得自己完蛋,要被迷惑了。


    “不可以,我不能和你假裝情侶。”她搖搖頭,“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希望你被扯進來。”


    “可我希望被扯進去。”


    ——求之不得。


    時穗愣了下,緩緩抬頭看他。


    微涼的風拂過他額前過長的碎發,少年眉目清冷卻溫和,像是不染世俗情愛、不會為任何人心髒震動的神明。


    是她很好很好的朋友。


    神明是不能被世俗情愛牽扯的。


    時穗內心頓時無比堅定起來:“不可以,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自己解決。”


    許朝暮眸色微沉:“你是想從他們之間隨機挑選一個談戀愛嗎,為什麽不能選我?”


    時穗滿腦子都是自己的想法,全然沒注意到少年神色裏的哀傷。


    “不,我不談戀愛。”她堅定道,“我想清楚了,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大不了是最差的結果,我和他們絕交。”


    反正今早她已經和裴朔旬絕交了。


    怎麽可以騙她親吻,越想越氣,大吵一架,今天是絕交第一天。


    池宴也莫名其妙親了她,越想越氣,等一下遇到了也要大吵一架,也會是絕交第一天。


    很好,她今天會失去兩個朋友。


    不過沒關係,網上說,任何人在任何時間突然分道揚鑣都很正常,和好朋友漸行漸遠、友盡,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反正她還有係統,她和係統最好了。


    她和許朝暮也很好很好。


    宋心穎、肖悠然都很好很好。


    ……


    時穗在心裏一遍遍安慰自己,她才不會因為失去區區兩個朋友破防呢!


    完全、一點、都不會、破防!


    許朝暮便見麵前的少女鼓著臉蛋,視線微垂,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凶巴巴的踢了路邊的塑料瓶一腳,踢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然後又跑到了另一邊,把可樂罐子踩扁扁的,也踢進了垃圾桶裏。


    可回收垃圾!進去!進去!


    這條路上唯二的垃圾都被送進了垃圾桶裏,時穗就跑回到了許朝暮身邊。


    “對了,許朝暮。”時穗突然想起,問,“我聽數學老師說寒假有個數聯冬令營,你參加過嗎?”


    “沒有。”許朝暮問,“你想參加嗎?”


    他對學習其實沒有多大興趣,考年級第一是為了獎學金。


    初中的時候老師就讓他報考專門競賽的學校,可以通過競賽直接保送頂級大學。


    可他其實對讀不讀大學,也沒什麽興趣。


    不過幸好,他現在有了興趣,活著不僅隻是為了活著。


    他唯一的興趣就是她。


    “我想參加。”時穗,“不過聽說我們學校的名額很少,高三有10個名額,高一、高二都隻有3個名額,隻有考數學年級前三,才有機會。”


    參加冬令營,就能從係統這裏薅到更多的錢啦!


    “我幫你整理往屆數學期末試卷還有資料。”許朝暮看她,說,“時穗,數學滿分其實並不難,隻要你想,就一定能做到。”


    時穗:??數學滿分不難??


    心裏大大的問號,可一對上他的眼,就無條件相信他說的話一定是真的。


    許朝暮:“接下來你就隻管好好學習,離那些讓你困擾的人遠點。”


    然後,一拐角,就遇到了讓她困擾的人。


    樓道裏,少年不複往日的張揚恣意,眼皮懶倦地半耷,眉頭微蹙,臉頰和鼻梁受傷後留下細小的血線,匆忙堵人,額角出了一層細細的薄汗。


    他擋住身後的光,垂頭看她:“時穗。”


    時穗抬頭看了他一眼,一想到接下來要背誦的小作文,就立馬跟著垂下了頭。


    “許朝暮,你能先回教室嗎?”時穗偏了偏頭看許朝暮,又低了低頭看池宴的鞋子,“我和池宴有話說。”


    “嗯,那我就走了,如果有什麽不好解決的,可以找我。”


    許朝暮笑著說,然後瞥了眼池宴,在他的視線下摸了摸時穗的頭發。


    時穗怔了下,抬起頭就隻能看見許朝暮的背影。


    還有池宴。


    時穗吸了口氣,在心裏給自己打打氣,抬頭看他:“池宴……”


    完了,一看見這張臉,心裏那一番要絕交的狠話完全就說不出口。


    池宴視線一直在她身上,他看見了許朝暮的小動作,也看見了時穗絲毫不拒絕,心裏有些煩躁。


    可完了,一看見這張臉,心裏的煩躁通通消失了,隻會反思自己是不是比不過許朝暮。


    他微微垂著頭,聲音很低:“對不起。”


    “嗯?”對不起什麽?


    “對不起,我沒有經過你同意就親你了,是我太衝動了,對不起。”


    對不起已經沒用啦!不接受道歉!要絕交!


    時穗在心底又給自己打了遍氣,這回聰明了,不看他臉了,盯著鞋看,深吸一口氣:“……《絕交》。”


    聲音太小,池宴沒聽清:“嗯?”


    時穗咬了下唇,低頭開始默背小作文《絕交》。


    “池宴,我不想高中談戀愛,可你親了我兩次,這讓我很為難。”


    “你不是真的喜歡我,如果真喜歡我是不會讓我為難的。”


    “……”完蛋!忘記背誦內容了。


    “我們還是絕交吧。”主旨絕不會忘記!


    背完後,時穗偷偷抬眼觀察他的表情,心想,雖然她忘詞了但表達的夠清楚了吧!


    宣布!今天是絕交第一天!


    可為什麽感覺心裏有些難受,像是喝了杯苦瓜汁,上麵飄著兩片檸檬。


    肯定是因為今天的學習任務還沒完成,回去要多刷幾套卷子補充糖分。


    池宴視線低垂,心尖溢出來的發澀發苦情緒像是要將他吞沒,垂在身側的手收緊了些。


    一陣沉默後,他問:“是許朝暮教你這麽說的嗎?”


    憑什麽說他不是真心喜歡!喜歡死了!喜歡死了!喜歡死了!


    “讓你感到為難真的對不起,但時穗,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不要被別人挑撥。”


    時穗有些生氣了,怎麽可以說許朝暮挑撥呢!


    她搖搖頭:“才沒有人挑撥,是我自己這麽覺得,是我自己要和你絕交。”


    池宴望著她漂亮卻寫滿殘忍的臉,呆愣住。


    要和他徹底撇清關係嗎。


    所以裴朔荀說她喜歡許朝暮,是真的?


    早知道親了她一口的下場是這個,他就——


    就揍死裴朔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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