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一走,病房倏地安靜下來。


    時穗深呼吸一口氣,憋住被水嗆到的咳嗽,剛想要解釋。


    許朝暮抽出紙巾,俯身輕柔的擦了擦她嘴上的水漬,又拍了拍她後背,問:“好點了嗎?”


    聲音好聽的像是春池裏清澈的水。


    時穗有一秒的失神,忙道:“我沒事。剛那個護士是瞎說的,你別聽她亂說。”


    許朝暮笑了下,他倒希望那護士說的話成真。


    “對不起。”他說,“我剛才說回去一下,隻是回酒店拿電腦,並不是要留你一個人在醫院,是我沒有說清楚,對不起。”


    “沒事呀,我沒想過你真的會走。”


    許朝暮愣了下,抬眸看她。


    時穗揪了揪被子,理直氣壯的道德綁架:“畢竟是你要我住院的,今晚當然要陪我啦,不過——”


    她看向他放在床頭櫃的筆記本,好奇:“你拿電腦做什麽?”


    “查一下附近的監控。”許朝暮搬來折疊椅在她旁邊坐下。


    時穗立馬來了精神:“是要找那個幕後推手對嗎?”


    “嗯,對。”許朝暮點了下頭,忽的意識到,問,“時穗,你要睡覺了嗎?”


    “沒有,沒那麽早睡。”時穗精神滿滿,掀開了被子湊近許朝暮,“我也想看監控,哼,到底是誰想害我。”


    她當然知道誰想害她。


    她隻是想知道,顧辰逸會不會被監控記錄下來。


    隻見少年打開電腦,開機速度秒殺99%的電腦,各種頁麵快速切換,令人眼花繚亂。


    時穗看不懂他的操作,隻覺得他手指很漂亮,被黑色的鍵盤襯托的格外白皙,敲擊鍵盤的時候像是在彈鋼琴。


    視線上移至屏幕,時穗微微傾過身,緊緊盯住。


    垂落的發絲擦過他的衣肩,他們倆距離很近,許朝暮呼吸一滯,敲擊鍵盤的動作慢了下來,被分心了。


    出事點附近所有的監控都被調了出來,屏幕被分割成十幾個小窗口。


    因為許朝暮推測出掉下雪坑的時間,隻要查看附近監控,就能很快鎖定目標。


    時穗抿住唇,一眨不眨的盯著屏幕。


    過了一會兒,監控視野裏出現了時穗和許朝暮的並排在雪地裏走的畫麵。


    然後就是時穗踩空掉下雪坑,許朝暮拉她,後麵根本沒有人推他,像是腳底一滑,也跟著掉了下去。


    時穗回放了一遍,很快就接受顧辰逸沒有被打馬賽克,而是直接被消除痕跡的現實。


    可惡!該死的男主光環!


    愣了下,時穗忽然想起,在雪坑底她和許朝暮說有人推他的時候,他並沒有回應。


    “許朝暮。”時穗問他,“你是不是沒有感覺到有人推你?”


    許朝暮輕點了下頭:“我沒有感覺到。”


    “就因為我說有,所以你就回酒店拿了筆記本查監控嗎?”


    許朝暮合上筆記本,側頭看她:“嗯,我相信你。”


    他看過來的視線溫暖澄澈,像高山上冰涼的霜雪被陽光融化。


    距離有些過分近了,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冷木香氣,立馬往後一退,掀起被子躺回床上。


    時穗:“應該是我看錯了,害怕的時候總是會出現一些幻覺。”


    許朝暮起身將她的被子理好,問:“你當時害怕嗎?”


    “當然怕啦。”時穗說,“不過不是怕自己掉下去,是你拉住了我,我怕連累你掉下去。”


    許朝暮怔了下。


    就見少女雙眸彎起,聽見她說:“不過事實證明,掉下去也沒事,很快就上來啦,你也沒受傷。”


    許朝暮垂下眼睫,輕聲問:“傷口還疼嗎?”


    “我說了一萬遍啦,真的一點都不疼。”時穗看著他,小聲提醒道,“明天早上就要出院哦。”


    許朝暮淺淺的嗯了聲:“那晚上早點睡,關燈了?”


    “可以可以。”時穗乖乖點頭。


    關燈後,許朝暮將折疊床輕輕打開,躺了上去。


    時穗因為傷了後腦勺,不能仰躺,側躺著看他,突然發現:“你沒有被子,我被子分你一半。”


    醫院的陪護隻有折疊陪護床,不提供被子。


    病床和折疊床貼的很近,時穗扯著被子蓋到了許朝暮身上,完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許朝暮放輕了呼吸,被子上還殘留著少女的溫度和氣息。


    病床靠窗,醫院的窗簾並不能完全遮光,外麵的光隱隱透進。


    他悄悄側過頭去看她。


    她側臉枕在枕頭上,白皙的麵容一片恬靜,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覆著一片淡淡的陰影。


    隻是這麽看著她睡覺,就覺得好溫暖。


    忽的她動了下,碎發滑落,有一縷沾在了唇上。


    許朝暮的眸色愈暗。


    大腦空白了幾秒,等回過神,卻發現自己已經為她撥開了發絲,指尖停留在她唇上。


    柔軟、溫暖,毫無防備。


    清晰的觸感直達大腦皮層,他像是被電了一樣麻住,理智出現片刻的混亂。


    他曾接受生活黑暗孤獨毫無意義,可卻被太陽溫暖照耀過。


    她是他活下去唯一的欲望。


    他好想親她。


    時穗聽見折疊床上傳來輕微的聲響。


    她沒有睡著,畢竟每晚熬夜刷題的人,不可能淩晨一點前就睡著。


    感覺到嘴巴上擦了點什麽東西,眼睫輕輕顫動,時穗睜開眼。


    在周遭的昏暗中,一下子就撞上少年的視線,幽深卻亮,像是藏匿著什麽。


    他怎麽也沒睡?


    時穗要說話,下意識嘴唇微微張開,卻感受到有什麽東西抵住了自己的唇。


    “你剛剛嘴唇上沾了頭發,我幫你拿開了。”許朝暮收回手,岌岌可危的理智差點繃弦。


    可他手指無意識碰到了她的牙齒,沾上了她嘴唇的氣息。


    心跳好快。


    “哦,謝謝啊。”時穗沒察覺出什麽不對勁,看著他小聲問,“許朝暮,你沒睡著,是不是因為折疊床很硬?”


    折疊床是硬,但他可以接受,隻是許朝暮還來不及回答,就聽她接著說道。


    “我剛剛走錯病房,看見隔壁病房的病床上躺著兩個人。”


    “病床擠一擠,好像可以兩個人睡的。”


    “你要上來和我一起睡嗎?”


    ……


    毫不自知的引誘最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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