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從來沒有給時穗打過語音通話。


    晚上這個點,一般都是許朝暮打電話過來,或者她打電話過去,聊數學題的。


    所以時穗看都沒看微信頭像和名字,理所當然認為這通電話來自許朝暮。


    ‘許朝暮’這三個字脫口而出,看清手機屏幕閃動著的微信頭像,時穗脖子一涼。


    認錯人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點在於,池宴和許朝暮不對付。


    想想看,自己的小弟私聯死對頭,你不得氣炸?把小弟拖出去斬了?(不是)


    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假裝什麽也沒發生了。


    “同桌同桌同桌!”時穗語氣一轉,立馬裝作歡天喜地的模樣,“沒想到你會給我打電話,太驚喜了,有什麽事嗎?”


    聲音輕快,語調愉悅,總之像極了‘暗戀許久的少年突然打電話給你’後羞澀又激動的情緒。


    但是——


    “我也沒有想到你會叫我許朝暮呢。”池宴氣得咬牙,聲音變得陰陽怪氣,“是我打電話給你,很失望對吧?”


    聽說薑家人和她起了衝突,他擔心死了,主動打電話過去。


    卻沒想到從她口中聽到了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怎麽,許朝暮是和她經常打電話,所以才會認錯,對嗎?


    池宴覺得自己現在頭頂綠得慌。


    “嗯?同桌,你怎麽會這麽想呢。”時穗裝的一手好茫然,“我沒有叫過許朝暮,你一定是聽錯了,我都和他不熟。”


    “不熟?”池宴冷笑,“中午你還和他一起呢。”


    一開始還拒絕和他一起去吃飯,就為了那個野男人!


    “巧合巧合。”時穗心虛,但是不慌,胡言亂語道,“同桌,我真的和他不熟,我隻和你熟,我隻和你一起,沒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池宴:我隻和你熟=我隻愛你。


    少女語氣真摯的表達著對他的愛意,怎麽辦,他有些心軟了。


    時穗一本正經瞎說:“剛剛我家發生了一些事,我好難過,第一時間就想打電話給你,想聽聽你的聲音,如果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可又怕打擾到你,就沒有打電話過去。”時穗頓了頓,聲音變得欣喜,“但沒想到你打電話過來了,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是你打電話給我,這就是心有靈犀嗎,我真的好開心,但沒有想到……”


    “但沒有想到你誤會了我,我真的沒有說‘許朝暮’這三個字,我和他真的一點都不熟,你不要生氣好嗎?”


    少女聲音軟軟糯糯的,池宴覺得心都要化了,所有怒氣煙消雲散。


    隻覺得她好委屈,他竟然凶她。


    ‘許朝暮’這三個字一定是他的幻聽。


    他們心有靈犀,時穗心裏隻有他,在最傷心的時候隻想到了他,想聽他的聲音,想要他陪伴。


    他才不綠呢。


    “好啦,沒生氣,你有什麽想說的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池宴的聲音也變得溫柔,“剛剛嚴澤打電話給我,說看到你家門口有人吵架,發生了什麽?”


    他等不及張阿姨演情景劇了,直接問當事人。


    時穗本想說沒什麽,說給他聽,他肯定認為這種事很無聊,但又想到——


    池宴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什麽時候他變得和嚴澤一樣八卦了?近墨者黑呀。


    時穗從頭說起:“我為了準備明天的便當,剛從超市回來,結果一回家,就看到薑甜瑤站在家門口鬧離家出走,薑家的人不同意她走,他們雙方拉扯,有來有回。”


    她耍了點小心機,提到便當,這體現了她這個小弟可是把大哥時時刻刻放在心上。


    時穗接著說:“我不想參與他們的鬧劇,隻想回家,沒想到他們攔下了我,要我道歉,說是因為我薑甜瑤才會離家出走。”


    池宴有些忐忑:“後來呢?你沒、你沒道歉吧。”


    他的同桌有什麽錯,憑什麽要給別人道歉!


    逼迫她道歉,他也能夠逼迫他們向她認錯!


    “當然沒有道歉啦。”時穗心裏暗爽,“我爆了一個驚天大瓜,把他們全部人都給嚇到了,現在也不知道還在不在樓下吵架,反正今晚,薑家他們一個人都別想睡了,括號,我不是薑家人。”


    “什麽瓜?”


    “薑沉謹,也就是我血緣關係上的哥哥,他喜歡薑甜瑤。”家醜就要外揚,越多人知道越好。


    “嗯?”


    “薑甜瑤現在名義上還是薑家的女兒,薑沉謹是她的哥哥,他們這樣子,可是有悖倫理,亂倫的哦。”


    時穗晃著腦袋,開心死了:“並且哦,薑甜瑤和顧家有婚約,如果被顧家知道薑家這檔子破事,那婚約十有八九要作廢。”


    時穗:“薑家的公司這麽多年還能夠經營的下去,都是因為抱上了顧家的大腿,這回顧家遭到背叛,肯定會減少和薑家的合作,薑家必然元氣大傷。”


    薑柯山最在乎的就是麵子,這回他在家門口破口大罵,圍觀群眾裏還有隔壁別墅的保姆,大家閑來無事就愛八卦,消息傳得多快呀。


    麵子沒了,估計顧家這個大腿也要跑。


    總而言之,時穗爽死了。


    她笑得開心,他也跟著笑了出聲,但池宴又隱隱約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時穗是薑家的人,把薑家名聲搞臭了,她怎麽那麽開心?


    池宴:“你也是薑家人,薑家毀了,那你不——”


    時穗打斷他:“不是,我才不是薑家人。”


    頓了下,她又說:“嗯——從血緣關係上可以說是,但,我小時候被拐賣,已經宣告失蹤,他們還沒有補辦證明,所以說呢,我現在和薑家毫無關係。”


    “你看哦,我叫做時穗,連名字都和薑家不沾邊呢。”


    池宴愣住。


    如此輕鬆愉快的語氣,說出自己和薑家毫無關係。


    他知道她被拐賣,知道她一直在尋找親人,他以為她一定很想留在薑家,卻沒有想到——


    一定是薑家令她絕望,不然不可能放棄那麽多年的努力。


    心疼死了,想抱抱。


    “時穗……”


    “怎麽了嗎?”


    他想說他給她家,但又覺得肉麻死了,哦不對,她現在還沒追到他呢,他怎麽可以主動!


    “沒什麽。”


    “沒什麽的話,那我就先掛了哦。”時穗翻著小本子,說道,“我去處理一下明天便當的食材,我打算做黃油蒜香貴妃貝、黃油芥末羅氏蝦、椒鹽蘆筍牛肉粒、菌菇湯、白灼秋葵,有什麽忌口的嗎?”


    小本子上都是今天中午從redbook上抄的菜譜。


    提前備好菜,明早半小時內就能做好。


    “沒有忌口。”池宴心底冒出粉紅色泡泡,在電話掛斷前,說了句,“不要掛電話。”


    嗯?是要監督她準備便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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